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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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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温酒略一耸肩,道:“我当然需要去问当事人,但是在我见他之前,我希望能先了解到事实真相。”
“自然。”南宫并不否认,但也不做回答,“你的确有必要了解事实,但是如你所见,我不想提起这个人。”
“为什么?”
十余年的律师生涯培养出了温酒的火眼金睛,当下他就察觉到了南宫迥异的态度,着重抓住这点来问。
“并不是事事都有为什么的。”南宫继续避而不谈。
“虽然我们没见过面……”温酒沉吟着开口,“但是我听说过你的为人,据说你是一个绝对理智且冷漠的人,现如今因为一个人而表现出如此激烈的情感色彩,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温酒使用了一种非常典型的话术,他在语境里抬高南宫,从而达到降低他的心理防备。
南宫不吃他这套,道:“在冷静理智我也是人。”
至此,话已经说绝,温酒明白想从南宫嘴里得到更多信息已是奢望,他偃旗息鼓,道:“好吧,好吧,我今天下午会去监狱亲自见元晦,希望我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有意义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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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置身事外旁观,看的久了,我产生了疑惑,先不管南宫和林风是什么关系,单就以南宫的性格,无论对方和他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人关系,他都很难表现的这么愤怒。
即便面对元晦,这个我设定中他的最佳对手,偶尔也会表现的愤怒,但是嫌少有这种提都不想提的情况出现。
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更准确的说法是我觉着他在担心温酒中途反悔,所以在想方设法让温酒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见元晦。
但是温酒已经答应,能有什么点让他中途反悔?
我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能当着温酒的面直接问他,所以我隐忍不发。
就跟映照我的猜测一样,南宫急切地约定好时间,“温律师,你看下午三点怎么样?”
“我原本想在五点吃晚饭的时候过去。”温酒应该也看出来了南宫不正常的急躁,看了看表,有意为之,“而且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吃完午饭,我还想在整理一下报道上关于我这位当事人的报道,所以三点可能来不及。”
提起报道,南宫的表情有一瞬变色。
一种慌张出现在了他脸上。
这很让人惊讶。
南宫遑论是在我最初的设定中还是目前接触情况来看,他都不是一个能轻易改变颜色的人。
我最初写给他的绝对理智依然在他身上运行,这致使他拥有了元晦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冷漠的旁观。
所以是什么让他这个冷漠的旁观者一次又一次变色?
我不明白。
同一时间,南宫已经恢复了过来。
从他改变颜色到恢复常态,这中间只有短暂的两三秒,理应很难被捕捉到,但是我和温酒一直盯着他看,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我和他的眼神。
与我隐而不谈相反,温酒道:“南宫先生,我感你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自然。”南宫是个聪明人,自然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失态了,但是聪明人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们可以随时根据事态调整自己的行动方针。
南宫很快给出了一套全新的应对策略。
“我不是说过有一些事情涉及到我的隐私,我不想谈,你可以去问元晦。”南宫又一次强调,“他是个滔滔不绝的雄辩者,你如果与他进行了谈话,那么你绝对能从他的话中吸取到非常多有趣的东西。”
南宫不吝于色的赞扬引起了温酒的注意。
“我听说你们是对手。”温酒为人更直接,所以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表示,“南宫先生真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对于自己的对手都能有如此好的评价。”
南宫:“温律师,现实是魔幻的,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的世界与我们认知中模样背道而驰,所以你听说过的人可能也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
温酒当然知道南宫这个“听说过的人”指得是元晦。
“我虽然也没见过元晦元先生,但是我在狱中听说过他……”
他用食指点着太阳穴,一副苦恼的样子。
我猜他在苦恼要用什么比较温和的词来形容元晦。
少顷,温酒想出来了,继而道:“我听说他是一个天生的犯罪者。”
“你听说错了。”南宫开始为元晦说好话,“他性格的确与众不同,显得极端又激进,但是他与犯罪者相差甚远。”
“准确点的说法是他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
南宫的好话也带着股嘲讽味。
听到这,我差不多也感觉到了,南宫还有事情向我隐瞒了。
我怀疑是叶胜男的报道。
很有可能是他当时给我翻译时,省略了其中某一部分,亦或者他压根就没给我看全,还有其他报道在。
总之,他现在一心撺掇温酒赶紧去见元晦,还在温酒提出去之前要先将目前市场上流通的关于元晦的报道全部看完时,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失神,这份报道一定问题重重。
我的怀疑是我的怀疑,此情此景,我又没有办法当着温酒的面向他求证,所以我继续隐而不谈。
我不说话不代表温酒不说。
毕竟这种我都能通过前因后果猜出来的事情,温酒又怎么会猜不出来。
“南宫,虽然你一直在给我强调元晦是好人,但是你的态度似乎说明你帮助他这个好人隐藏下来了什么事情没说。”温酒直接指出。
南宫也不否认:“当然,当然。我当然隐瞒下来了一部分不那么关键的事实。”
温酒:“那么可否容许我多问一句,你这个不那么关键的事实具体指得是什么?”
“一些小事,温律师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南宫一再强调。
他越强调我越觉着有问题,温酒似乎与我持有了相同的态度,似笑非笑地凝视南宫。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锋。
温酒和南宫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以达到击垮对方的目的。
但是,就怎么说……
我笔下的人物着实雷同的有点夸张,南宫和温酒太类似了,都是聪明冷静的人,只不过一个更直接,一个更冷漠。
虽然没到照镜子的地步,但是拥有着太多一样特质的两个人势必无法从另外一个人身上寻找到破绽。
这场交锋匆匆而终。
温酒率先一步移开视线,但是巧合是构成一个故事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而这个世界又脱胎于我笔下的一本书,所以巧合不期而至。
温酒的保安同事,之前曾在律所有过一面之缘的矮胖男保安拿着一份报道由门而入。
他一进门就说:“温,你快来看看,这个报道里出现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温酒质问之后应声回头。
保安从我与南宫面前走过,将一份报道递给温酒,道:“我之前不是听你曾经提起过吗,你以前当过律师,后来不做律师了是因为一起错判的案件,而这份报道里恰好提前了一个和你名字一样的律师,也说了一个律师失误导致凶手脱身的故事,我想着会不会就是你,所以拿来给你看看。”
这个城市里,能跟温酒重名,还能是律师的人寥寥无几。
而这寥寥无几的人里还必须满足失误导致凶手脱罪这个大前提的就更少之又少。
所以,听过保安的话后,我基本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温酒。
只不过为什么温酒十年后的案子会出现在十年前的报纸上?
我正疑惑,余光一瞥,恰好看见南宫的表情很不对劲,是那种露馅了的迷惘。
他知道这事,也知道这份报纸。
我又回想起他的态度,我感觉这份报纸和元晦有关。
果不其然,我遥遥望上一眼,报纸版面上映着一张元晦的照片。
不过这张照片比之前南宫拿给我看的报纸上映着的照片要更年轻一点。
显然,这份报纸和之前南宫给我看的报纸不是同一份。
报道是全英文的版面,我虽然能看见,但是看不懂,所能做的就是一直目睹着温酒一目十行阅读报道。
但是怎么说……
我观察到随着他阅读的版面越来越多,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至变成愤怒的深红色。
除此之外,他的手臂也在轻微颤抖。
这一切都是愤怒的表现。
但是我看不懂这份报道,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那里,赶紧问南宫:“叶小姐,还写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容在报道里吗?”
已经隐瞒不住,南宫附在我耳边如实道:“温酒手里的报纸是昨天新印刷的,那份报道发售之前,有人质疑叶胜□□据元晦那些子虚乌有的经历和仅仅出现在了老玛丽家门口就指认他是凶手过于武断,所以给他发布了澄清十则,指明约瑟夫的嫌疑同样巨大。”
南宫刚给我讲完前因,温酒就已经读完报道。
他的愤怒肉眼可见,歪着头斜睨南宫一眼,压制愤怒道:“南宫,你似乎隐瞒了不得了的事情。”
“……”
南宫不是个话多的人,在被质疑后,诡异的沉默了一会,近似狡辩道:“温律师,你有没有想过你看到的并非事实。”
“真的吗?”温酒显然不信。
此时此刻,他的怒火已经顶到头了,但是碍于教养问题,他还是继续压抑,这通过他颤抖的声音就能听出来。
“自然。”南宫笃定。
而我则持续一头雾水,不知道温酒愤怒的源头。
“我已经不信任你了,南宫先生。”温酒的愤怒爆发了,“你们去找其他人来处理元晦的案子吧,我爱莫能助。”
“温律师,你怎么知道叶小姐没有在一派胡言。”南宫据理力争,“我和元晦认识的时间有点久了,你代理女白领遇害案的那段时间,元晦一门心思在研究世界的边界,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蛊惑和教导凶手如何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