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启航 ...
-
已经无法规避。
第五月这会内心充斥着一种诡异的热情,在这份热情地推动下,他执意要去追寻真相。
至此,我算是明白元晦在一开始说的那句他犯了一个错误。
他在第一次到来时,将执意追寻边界的思想带给了第五月,将这里藏于死而复生的神迹带给了叶胜男等人。
一方想要追寻边界,一方想要死而复生,两方不谋而合,开启了这个世界崩溃的序幕。
总之,这是个闭环。
元晦是因,他对边界的追寻是崩溃的源头。
“我很抱歉。”
光影中,元晦的轮廓有些发虚,这使他身上呈现出一种印象派肖像画的缥缈感,更添悲壮。
与之相对的第五月则还待在昏暗的中堂里。
这会,他还在使用的少年元晦的身份。
因此,一副十分滑稽的画面构成了。
一道门分开光与暗的两边,元晦与年轻的自己对峙。
我是画里的旁观者,凝视着这幅宛如静滞的场景。
“你用不着向我道歉。”
第五月前一秒出声打破静滞,下一秒便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完全没给我反应的机会,我意识过来,想追过去拦住他时,南宫拽住了我。
“没有用的。”南宫冷静如常,没有情感波澜的解释:“这里是个闭环,就跟我说的在我们的角度,我们只来过一次,但是第五的角度我们其实出现过无数次,这些闯入的经历中,以我对元晦的了解,他一定试图阻止过,但是事实如你所见,小创造者,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所以别白费心思了。”
的确。
元晦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他行事作风激进,从他得知世界拥有边界,做出的选择是跳出边界就能所见一二。
所以,想也不用想,他一定阻止过,但是就如南宫所言,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想到这里,我似乎也明白了在走到这里之前,曾有一段时间,他变得很沉默,甚至一度想借助南宫的口说出真相,但最后他却放弃了。
那会,我和南宫看法一致,认为他在犹豫。但我不明白他为何犹豫,至此,我算明白了。
他猜到了结局无法逆转,在为要不要推迟让第五清楚如此残酷的现实而犹豫不决。
这算是一种充斥着悲壮色彩的人文关怀吧。
却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天才总是神经纤细,元晦也不例外,他在我的设定中就是个神经纤细的人,真正接触后,我也能从他激进的态度下窥到他纤细敏感的一面。
若我没猜错,他这会应该在悲伤,金色的阳光镀在他身上,为他的悲伤增加了一抹肃穆。
我看在眼中感同身受,一起悲伤起来。
“悲剧!”叶胜男打破宁静的肃穆,尖叫起来,“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谁说不是呢!”冯越赞同后,感性道:“这无法破局的悲剧让我的心都快碎了。”
“无法破局?”叶胜男揪住了这个词,她神色激动,声音高亢,道:“这世界上不存在无法破解的局面,而现在之所以无法破局,是因为设局者就在这里,一直操纵修改着局面,让深陷局中的人无法脱身。”
“你说是吧?元晦。”
她将矛头直接指向元晦。
元晦宛如静滞的肖像画,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叶胜男气焰更高,道:“被我说中心声无话可说了吗?”
元晦没讲话,但是灿灿烈阳的衬托下,他目光里的悲凉格外引人瞩目。
我现在很容易与他感同身受,获悉他的苦痛。
我将这归结为雏鸟心态,就跟幼鸟会将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生物认作母亲一样,我第一个见到角色是他,所以我将他视为最特殊的存在。
我为元晦辩解。
“叶女士,你是不是过于果断了一些,或许这真的只是阴差阳错。”
“小创造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为这么信赖元晦,但他既然脱胎你笔下,那么你就应该对他有所了解,知道他本质是一个狡诈癫狂的混蛋。”叶胜男指出,并质问:“小创造者,如他这般的存在,难不成你会相信他在这起悲剧里是无辜的?”
“但现在事实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南宫先我一步开口。
“南宫,你竟然也看不分明。”叶胜男失望地摇了摇头,另道:“我们都认识他,也了解他,明白他永远不是一个会动手的混蛋,而是一个站在背后,善于蛊惑人心的混蛋。”
南宫一派冰雪之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一直设局,一步步诱导第五走到现如今这个局面吗?”
“难道不是吗?”叶胜男也变得激进,“我合理怀疑现在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人性之中永远隐藏着对弱小的同情和对咄咄逼人的嫌恶,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弱势的一方。
这种生物本能某种程度上可以影响理智。
比如现在,元晦是众所周知处于暗面的人物,叶胜男还没进入以她为主角的小说,所以此刻还处于光面。
通常情况下,如此强烈的光暗对比之下,一般人都会选择站在叶胜男这边,但是碍于她的气焰过剩,更多人产生了逆反心理,其中冯越道:“疑罪从无,叶小姐。”
“虽然元哥哥的确永远一口谎话,但是叶姐姐,现在也没有证据指明这一切就是他所为,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过分。”和《荒宅》这个故事牵扯最深的金纹也站在了元晦这边。
叶胜男不明白,元晦明明是众所周知的骗子,也善于玩弄心思,达成目的,而这里的情况又很明白,一切皆由元晦而起,如此清晰的局面,为什么其他人要质疑她,站在她的相反面上。
“你们都疯了,竟然选择相信元晦。”叶胜男面孔涨得通红,双眼喷火,怒不可遏。
“叶姐姐,我们没有相信元哥哥。”金纹是女性,同性之间更容易取得彼此的信任,所以由她开口,道:“我们只是觉着现在没凭没证,你就这样指控元哥哥很没有道理。”
“我不想和你们说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叶胜男最后道:“我会找到元晦操纵这一切的证据,然后摔在你们脸上,至此你们就会明白今天对他的包庇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
“你有包庇元晦吗?”南宫询问冯越。
冯越摇头,侧脸问金纹:“金小姐,是你在包庇元晦吗?”
金纹耸肩,将接力棒递到了我这里,“我没有,是创造者你在包庇元哥哥吗?”
“……”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
那厢,叶胜男被包括我在内的这种基于事实谈真相的方式气到了,她冷哼一声,没在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冯越询问:“南宫,我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南宫点头,道:“的确,我们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说话间,他俩已经起身,金纹在南宫和元晦之间选择了前者,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南宫哥哥,你走慢一点。”
金纹的声音远远飘来,显得有些缥缈。
至于谢虔,他离开的更早,早到我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总之,又剩我和元晦两个人。
“我们现在去做什么?”我走到他身边,抬头询问他。
光在他侧脸上打下阴影,使他平添几分雕塑般的寂寥。
“小创造者,你为什么不和南宫一起离开?”回答我的问题前,元晦先问。
“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离开?”我明知故问。
“因为他比我更好,你跟他一起离开或许才能走向远大前程。”
元晦自嘲,讽刺地微笑在他脸上勾勒出一抹妖媚的弧度,与此前经常在他脸上显露的无暇与纯洁截然不同,是另外一种风情,却十分致命。
我知道他漂亮,对他的风情也有所防备,但是当魔鬼褪去天使的伪装,将真正的风情展露时,可比那半遮半掩的纯真致命。
总之,我摄于他的美貌,并为此怔住。
“怎么了?”
元晦发现后,歪头笑了笑,恢复了他最常见的样子,一派纯洁与无辜。
“没什么。”
我避而不谈,但是我想我脸上的红晕应该欺骗不了他。
“没什么就好。”
元晦愉悦地笑了笑,却没挑明。
我不想在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于是道:“我不是跟你讲过,你是我笔下最为强大的角色,所以有你在,我想我没有必要跟随南宫。”
“你永远都是这套说辞。”
“这是实话,而且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寻找远大前程吗?”
“当然,当然。”元晦恢复了过来,又一次斗志昂扬,道:“我们又到了继续前行的时候了。”
“这次,我们去那里?”
“当然是去寻找我列在名单上的下一位盟友,希望他身上没有意外。”
两次失败的寻找同盟之旅,让元晦心有余悸。
那份名单我还记着,名单上的第三个名字是温酒。
他是一个律师,来自由南宫所在的侦探系列衍生出来的小说《最佳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