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一通乱写

49、第 49 章

　　火势熊熊地燃烧了起来，惊动了附近的居民。眼快的跑去告诉了陆家的人，然后幸灾乐祸地等着看热闹。
　　陆家的小厮来了以后，一看也傻眼了，那个在火光中笑得宛如一个疯子的纵火犯不就是自家少爷吗？中午刚听闻少奶奶新丧，晚上少爷便发疯，大家在心里感叹他们感情深厚的同时，也不免犯难起来。少爷现在这个状态，油盐不进，谁靠近他便是又抓又咬。
　　最后还是管事的拿定了主意，让两个小厮直接扑上去将他按在地上捆起来带回陆府，交由陆元琪定夺。
　　邹智尧兴冲冲地拎着一桶油赶到的时候，只见陆景明被一左一右夹着拖走。火光中她的脸忽明忽暗，在一群吵吵嚷嚷的人之中竟显得格外平静，带着慷慨赴死的绝望与坚毅。他连忙丢掉这桶油，穿过匆匆赶来救火热闹的人群，跟着他们回到了陆家。
　　陆元琪才刚歇下没多久，便被吵醒，得知陆景明闯下如此大祸后，更是气得脸色发青，指挥人将她关入地牢，只待天一亮便将她送往警署治罪。这次，他非要彻底把这小兔崽子弄死在外头不可。
　　“叔父。”地牢里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陆景明显得清醒异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唤你了。”
　　陆元琪冷哼一声，背着手高高在上地看着她，“你也知道自己闯下弥天大祸了吗？真是荒唐，你可知道那是朝廷赏赐给我陆家的，可不是什么私产你说烧便能烧的。早知你会如此，当初就该我亲自抚养你才是。好好一个孩子，被那妇人教成什么样子了？书没读多少，倒是有一肚子离经叛道的花花肠子。”
　　“你也少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你就不配提到她。”陆景明不屑地看着他身后的小厮，“我给你个提醒，最好让这些人退下，接下来我要与你说的话，你不会想让他们知道的。”
　　“你这是对待长辈的态度吗？目无尊长，枉为人子。”陆元琪气得捋了捋胡子，但还是挥手让身旁的小厮先下去。他倒想看看这小兔崽子能再说出些什么不知廉耻的话。
　　“如果说我枉为人子，那你就配为人叔父，为人弟弟了吗？”陆景明从容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等待这一天已经许久了。
　　“如果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陈词滥调的流言外，那我与你并无什么好说的。我错便错在当初不该听大哥的话，中断学业回来帮他。景行侄儿的去世我也很难过，但若是那时我没有挑起陆家这幅重担，那陆家便早垮了，哪有你的富贵可言？如不是你苦苦相逼，我们叔侄二人何至于此？”陆元琪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将过错全推到了陆景明身上。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需要伪装吗？”陆景明已经将一切都抛到脑后，她仿佛回到了娘亲逝世的那天晚上，目光如炬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娘是怎么死的？”
　　“那自然是有贼人闯入她的房间，她不堪受辱便自尽了。你娘亲这人是我陆家的好儿媳，可惜早逝，不然你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陆元琪毫不犹豫地将这话又给她陈述了一遍。
　　“我看到了。”陆景明打断他的惺惺作态，看他神色忽地变得紧张起来。
　　“你看到什么了？”陆元琪强装镇定地说道。
　　“我看到你是怎么冤枉她，怎么逼死她，怎么拿陆家的声誉和我去威胁她，让她甘愿成为你刀下的亡魂！”这一刻的发泄，陆景明等了十六年。她几乎是一字一句地盯着陆元琪说道，在那一刻她仿佛化身成了一只嗜血的豺狼，正要一口一口地将他的血肉撕碎。
　　“那男人确实是你娘的奸夫，我、我还给了她体面，维护了她的名节。我有什么错？”陆元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将眼神投到了她身后的窗上，心虚地为自己辩解。
　　“是不是奸夫这重要吗？就像是今日那包裹到底是不是姐姐的，不也不一样不重要吗？你要将她彻底赶出陆家，那包裹便是她的。”陆景明恍如陷入魔障般大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恶毒的神态，“但是你不想知道那包裹到底是谁的吗？”
　　“是谁的？”陆元琪心里闪过了不详的预感。
　　“是一个从小就出生在这里的一个姑娘，年轻的，好看的姑娘。”陆景明放慢了语速，用一种诡异的声调慢慢地说道，“对了，她也姓陆。”
　　“不可能！”一声惊雷在陆元琪的脑中轰然炸开，“这东西是春华交给我的。”
　　“那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她要交给你呢？”陆景明的嘴角慢慢扬起，眼睛眯起，“你觉得我打算怎么报这个弑母之仇呢？”
　　“你个疯狗。”陆元琪在这一刻彻底丧失理智，脸涨得通红，冲上去一把掐住陆景明的脖子，“你和你爹一样，不得好死。”
　　年少因庶出而被欺辱的场景又涌上了他的脑海，让他愈加疯狂难以自制。
　　陆景明本能地抓住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但女子的力量太弱了，她无法去撼动一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半分。就在她感觉自己看到了娘亲在和自己招手的时候，突然陆元琪松开了双手。
　　“你不要想激怒我。我会把你送官，然后让你在牢里烂透烂死。而我，将会一个人独享我好大哥留下的家产。”陆元琪狠狠地说道。他甩了甩因用力而发紫的双手，转身离去。
　　陆景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大颗的眼泪如雨水般落下。她本来一心求死，妄想以身殉道，但刚才那一遭生死劫后，她才感到了活着是多么不易的事情。
　　娘亲为她而死，姐姐为她而死，她的身上背负着两个人的期待，她怎么能轻言去死。她还得替她们好好地活过这一遭。
　　“你还好吗？”邹智尧见陆元琪走了，赶忙溜进去看陆景明，“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你又来迟了。”陆景明看着他，笑着笑着，眼泪又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