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一通乱写

33、第 33 章

　　邹智尧一走，陆景明就迅速起了身，跑去将这件事告诉了柳意眉。
　　柳意眉震惊得手中茶杯都摔碎了，焦虑得声音都在颤抖，“那可怎么办才是？”
　　“嫂子莫要惊慌。”陆景明已经过了最初那阵恐慌，她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反而过来安慰柳意眉，抓着她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庞。
　　“嫂子觉得我生得怎样？”陆景明微笑着问道，深情款款地看着柳意眉。
　　樱桃小口，眉目传情。柳意眉抽出自己的手，由衷地说道，“你自是生得极好的。”
　　“男人会喜欢吗？会一见我就心生欢喜吗？”陆景明自是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她每日坐在铜镜前，便会幻想着自己有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然后将它们梳成闺阁女孩的发髻或是盘成妇人的模样，该是何等的风华。
　　但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是她过去十六年的岁月中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你是想……不行，这太危险了。”柳意眉猜到了她所想，不敢将那两个字说出口，生怕会玷污她的名节。这对于一个闺阁女孩来说，是一场灭顶的灾难。她怎么舍得让她去做这种事。
　　“对，嫂子，我要去勾引他。”陆景明从容地说道，没有丝毫的羞耻与不适，“嫂子，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没有什么比女子的美貌更能动摇他的心智。吴王夫差，多么了不起的雄主，最后也被西施惑其心，乱其谋，断了吴国江山。更何况这么一个小骗子。嫂子，你现下除了相信我别无他法。若是我不将他稳住，那么他转头就将我的女儿身告诉叔父，那我们的一切谋划便都泡汤了。”
　　柳意眉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女，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女子的羞涩与耻感，而是野心勃勃地像是一位即将攻城略地的将军。两年前那个雨夜里痛苦无措的少女已经消失了，现在是一位沉着冷静，有勇有谋的女子。
　　柳意眉心中百味杂陈，陆景明说的是实情，并且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只能叮嘱她，“若是你决意要这么做，嫂子也不能拦你。但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嫂子。我会与他虚以委蛇，但绝不会陷进去的。”陆景明明白她的担心，自信地和她拍着胸脯保证道。
　　陆景明一向就见陆春华不顺眼，听见邹智尧夸她，连带着对邹智尧也不满了起来。江湖骗子与乡野悍妇倒真是天生一对。她不敢一时态度转变得过快令他起疑，索性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对他冷嘲热讽。
　　晚饭的时候，她被迫与讨厌的陆家父女坐在一块。陆春华一如既往地说些刺耳的话来污她的耳。她也索性让她不痛快，激怒她好让自己顺理成章地离席。她最清楚不过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堂妹最大的弱点在哪。她一门心思想要嫁个高门显贵，结果叔父竟把在她眼里像奴仆一样的秦世忠招赘进来。一旦她提及秦世忠的身份，陆春华就如同被疯狗一般胡乱咬人。
　　她对痨病鬼三个字并没有任何感觉，她只是喜欢看陆春华自以为激怒她后脸上露出的恶毒笑容而已。更何况，她还能借此摆脱一些讨人厌的场合，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邹智尧居然会来安慰她。虽说是隔着一堵墙，但这也好，她只需要将声音压低，装作沮丧的样子，面上倒可以自由自在地随着心情起伏。
　　陆景明有个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秘密，哪怕是嫂子，她也无法坦然地告诉她，自己正在偷窥着邹智尧。
　　在她与邹智尧相隔的那堵墙上，有一个小孔，足够她看清邹智尧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她像是话本里那些觊觎着妇人的登徒子一样，她内心里又是羞耻，又藏着无法言说的满足与刺激。
　　邹智尧靠近她，观察她，她也在靠近他，观察他。
　　她看着他在院子里打着赤膊，露出强健又白皙的上身。她看着他在斜靠着上身，熟练地调笑小丫鬟。她看着他，晚上坐在树下乘凉，渐渐地睡去又被噩梦惊醒。
　　这一切都被陆景明看在眼里，她感到万分的惊奇。同龄的男子原是这样，陆景明试着在自己的院子模仿他走路、吃饭、睡觉，但又因太过别扭而放弃了。
　　她已经看穿了他谎言伪装的样子，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每次当他开始要撒谎的时候，他的嘴角会不自觉地僵硬。而当他试图打探消息的时候，他的眼睛会先眯一下，作为进攻开始的信号。
　　听着邹智尧的安慰，陆景明非但没有感到宽慰，反而心里起了捉弄他的念头，想到下午他与陆春华关于蒲柳之姿的对话，心下便有了主意。
　　“你妹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这个妹妹的资料便是由陆景明亲自编纂的，她只想看看他是否如他形容一般的记忆超群。
　　没想到邹智尧说了一通，却是与她所写相隔十万八千里，倒是有点像邹智尧自己。
　　“你说，这新婚之夜，我该怎么办呢？要是我弄伤她怎么办？先亲亲嘴，再摸摸手？”陆景明装出苦恼的声音，脸上却是兴奋得眼睛都瞪大了，凑到小孔后面看邹智尧要如何应对。
　　她见邹智尧苦恼地不知该说什么，心里的喜悦将下午的不快都冲淡了，她又使出了一招以退为进，用羞恼的语气说道，“你不肯说就算了，我找别人问便是。”
　　果不其然，邹智尧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只是他径直地朝小孔处走来，把陆景明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幸好他只是走了过来坐下，将背靠在墙上，但却将陆景明的视线堵得严严实实。
　　陆景明顿觉有些无趣和不快，邹智尧就开口说话了。
　　“你先慢慢地用秤杆掀起她的盖头，会露出她精心打扮下的脸。她的脸颊红通通的，她的嘴唇因为上了胭脂也是红通通的。”
　　“你慢慢地凑过去，先亲亲她的耳朵和她的眼睛，手放上她的肩头，轻轻地抚摸她的背去安抚她。等到她的身体放松了，你就去亲亲她的嘴唇。她的嘴唇是柔软而干燥的，你要耐心地一点一点慢慢亲。”
　　开始她只觉得无聊，但随着邹智尧慢慢地描述，她竟也慢慢地进入到那个洞房中去。她想象着自己便是那个新郎官，洞房之夜她身着华服慢慢地靠近自己的新娘，那个新娘就只是一个新娘，她的面目模糊，却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和两片鲜红又好亲的嘴唇。
　　“然后呢？”陆景明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音。
　　“等到她的嘴唇湿润起来，你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解开她衣服上的盘扣，露出她雪白纤细的脖颈和火红的肚兜。你就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亲，每一处都不要放过，每一处都要温柔。”
　　“然后呢？”
　　“然后……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邹智尧的戛然而止，让陆景明一下便从幻想中清醒了过来。她发觉自己的手心里头都是汗，湿润得往身上一擦，便都是汗。她从来一说谎，手心便会流汗。但她不知此刻的汗究竟是因为扯谎还是心慌。
　　“那我睡去了。”她悻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