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一通乱写

32、第 32 章

　　狸猫换太子这个计谋仅陆景明与柳意眉两个久居深闺的妇道人家自是不成的，秦世忠势必要加入进来。这件事自然是要柳意眉去和他谈，一旦他答应了下来，事成之后陆府是待不下去了。
　　听闻近日陆元琪还在考虑要把他招为陆春华的女婿，唾手可得的富贵与颠沛流离的未知，陆景明也不知他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秦世忠考虑了三天，在一个例行汇报的早上，他们三人齐聚在柳意眉的书房里。
　　“这件事我觉得可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我知道你娘给你留了一笔财宝。这笔钱财我们也要分一半。因为不论事成或是事败，我在陆家都待不下去了。”秦世忠开始给陆景明提条件，陆景明很痛快地便答应了。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怎么能让他安心为自己做事。
　　“第二，我希望不论事成还是事败，都不要将你嫂子牵扯进来。”秦世忠望向柳意眉，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但是，若是事成，我要将你嫂子一并带走。”
　　“你与我想一块去了。嫂子不能再在陆家待下去了，陆元琪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一旦你我不在，嫂子的日子定不会好过。不如就这么离开陆家，去过自己的日子吧。”陆景明开始也有不解，也有困惑，甚至对秦世忠也有怨恨。但当她看到柳意眉每天晚上一个人日复一日地绣着注定要放回箱子的帕子，她又突然释然了。
　　杜丽娘尚要梦中去寻柳梦梅，更何况青梅竹马就在身边，两人却碍于礼法只能相知不能相守，这是何等的残忍。细细想来，嫂子也只不过是大了她十余岁，未来人生漫漫她难道就要这么过吗？
　　柳意眉的眼里闪动着泪光，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又给她添了一道热茶。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我便无其他话可言，定会尽心竭力将你救出去。”秦世忠第一次在人前握住了柳意眉的手，柳意眉挣扎几下没能挣脱也就随他去了，“但是，你这个计划漏洞百出，很容易被二老爷发现。不如这样，这件事由我去向二老爷提议，让他令我去处理。只不过这最后，你是要与那骗子一起死在庄子的，你看如何？”
　　陆景明最担心的也是被陆元琪发现，秦世忠的提议让她心动不已 ，“你可有具体的计划？”
　　秦世忠这三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此刻他胸有成竹地将计划细细地讲给陆景明听。陆景明与他一拍即和，当即同意了这个计划。
　　秦世忠与陆元琪一提议，果不其然，这计划立马被陆元琪采纳了。
　　他行动一向迅速，很快便物色了几个外地人供陆景明挑选。在几张画像中，陆景明果断地挑中了长相最为俊朗的那个，柳意眉笑她，她还不以为意地说道，“既然是要代替我的，那起码也得俊朗可爱才行。不然上头写着我的名字，里头埋个歪瓜裂枣，我也委屈不是？秦大哥，这人是做什么的？”
　　秦世忠看了一眼，给陆景明解释道，“你若是挑这人，倒是好办。此人叫邹智尧，是个骗子。前日在茶摊上用一个怪东西，骗了开赌坊的牛爷一百大洋。现在牛爷正到处找他，但现下下着大雪，他跑不掉，一旦被抓到，可不是将钱吐出来就能了结的事。”
　　“勇气可嘉。”陆景明随口夸了他一句，在他的画像上画了圈，“就他吧。”
　　很快，秦世忠便将人带到了她的面前。她看着这个人，有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像在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装模作样的眼镜，怕人知道他这身斯文读书人的皮囊是租借而来。唯一符合他身份的便是两片薄唇，唇薄者无情，无情者自是可以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毫无负罪。
　　陆景明不屑地想着。之前他们商议过，最好伪装的性格便是冷漠与疏离，而且也不容易让他窥探到真实的目的。她如商议好的一般，在他面前上演了第一出戏码，便退场了。
　　第二次在祠堂相遇，纯属意外。自从某一日晚上饿得无法入睡跑来偷吃供品后，她自然知道那对野鸳鸯每隔几日便要在那里相会。反正她也无所事事无聊得紧，她便经常躲在下面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比什么话本子刺激多了。
　　但是，这种事情她只想一个人欣赏，并不想旁边多一个陌生人。她还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去应付这人的好奇心。这登徒子还盯着她看个没完，让她好生不耐烦，还只能瞪他一眼，不能打他一顿。
　　然后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拿着他给的糕点回自己的院子。她本想将这袋糕点当垃圾一般丢掉，但一想糕点总是没错的。她确实也饿得慌，刚才躲得急一口都没吃，又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登徒子不仅有盯着人看的臭毛病，喜欢贴着人说话，还爱擅闯人家的院子，好生无礼。陆景明虽说博览群书，也热衷于各种话本子，但从未遇过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更逞论这种闯荡江湖多年，靠着脸皮和嘴皮吃饭的家伙了。
　　陆景明气得在柳意眉那里大骂他，“这家伙太无礼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不懂吗？他来就来，靠我这么近做什么？难不成是有龙阳之好吗？怎么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个登徒子？”
　　“那可不是你见他生得好，自己选的吗？”柳意眉忍笑不禁，开始打趣她。
　　“嫂子。”陆景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能向着外人说话？”
　　柳意眉笑完，便认真地对她说道，“你厌恶他便好，免得日后下手起了恻隐之心。”
　　“嫂子放心，这种人死有余辜，没什么好同情的。”陆景明满口答应下来。
　　待她回到房里，开始换衣服的时候，感觉到床底下有道视线投射到她光洁的背上。她心里一惊，心想坏了，但又不敢惊动这不速之客，只能装作无事的样子，把衣服穿好，吹灭烛火，上床睡觉。
　　小时候，每次娘亲进来看她是否睡着，她都会装出熟睡的样子。现下这个本事派上了用场。她的脑子里闪出了无数种可能和会产生的后果，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她一直清醒地感受着床底下的动静，手中紧握着藏在枕头下的剪刀，若是这个贼人有什么不轨之举，她便要与他同归于尽，哪怕被送官也在所不惜。
　　但床底下的贼人如死了一般，一直没有动静。到天微微亮的时候，陆景明都快要撑不住睡意以为自己昨晚出现幻觉了，床底下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就把陆景明的睡意都赶跑了。湿润的手重新抓住了剪刀，只等贼人一靠近，便一击致命。
　　谁料贼人并没有靠近，而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要打开她的房门。她连忙睁开眼一看，只瞥到了一眼邹智尧的背影就又赶紧将眼闭上。
　　这事，怕是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