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一通乱写

24、第 24 章

　　又隔了一日，清晨一早邹智尧就等在了陆府门口。
　　他等了约两刻钟，陆景明才带着柳意眉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秦世忠拎着一个皮箱跟在后头。
　　“嫂子今儿气色看起来很好啊。”邹智尧主动上前笑眯眯地打招呼。
　　“今儿天气好，我心里高兴这气色自然也好。”柳意眉和颜悦色地回道，丝毫不见上次跑他院子里兴师问罪的样子。加之他又曾经阻挠过她出行，陆景明必不可能瞒着她，指不定心中对他有多不满，但面上两人仍是言笑晏晏。
　　邹智尧心里盘算着，待到他将陆景明与柳意眉成功带离这魔窟，他定要好好地嘲讽她一番，以报她识人不清。
　　“嫂子，我扶着你上车吧。”陆景明伸出手，也不避讳有外人在，直白地说道。柳意眉见车夫望着她俩眼神怪异，只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盖在陆景明的手腕上，然后将手搭在腕上，借力爬上了马车。
　　像是谁人不知道你与她关系亲密一样。邹智尧腹诽道，他见秦世忠站在后头一言不发，炯炯的眼神直盯着他们，便故意开口大声说道，“景明，怎么不见秋水呢？”
　　“秋水她老家来信，说是她母亲病重，让她回去与表哥成亲冲冲喜。”
　　这信是属实存在的，现在就摆在秦世忠的案头，不过动笔的人却是柳意眉。
　　邹智尧想着，既然他们决定逃跑，必定是知情人越少越好，省得多生事端。秋水作为柳意眉的贴身丫鬟，如若不说明定是要跟去的。
　　所以，他们思前想后决定将此事告诉柳意眉。出乎邹智尧意料的是，柳意眉居然答应了，她给了秋水一笔不菲的钱财，作为她的嫁妆，让她回乡下老家去了。她还仿着乡下私塾先生的笔迹，用乡下人的口气写了这封信，这让陆景明对她的崇拜又更深了一层。
　　邹智尧原本以为柳意眉是一个恪守礼法的人，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陆景明将从小耳濡目染的女德抛诸脑后。
　　看来，一个女人但凡套上了母亲的角色，便会不由自主地散发起母性，忍不住想要为孩子奉献一切。什么礼法道德，什么颜面名节，不过都是可以埋葬后哺育孩子的养分罢了。邹智尧心里感叹道。
　　“这倒不失为是好事一件。”邹智尧一边说着，一边要将秦世忠手中的皮箱接过。刚刚陆景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明白，这箱子里装的便是她娘亲留下的宝贝。只不过他见秦世忠提的稳稳当当便以为不重，但自己甫一接手，却差点摔个踉跄。
　　邹智尧只能假装没有看到陆景明别过去偷笑和秦世忠上扬的嘴角，尴尬地说道，“大意了大意了。”
　　“少奶奶，我今日府中还有些要事需处理，就不随你们一同前去了。待我处理完毕后，将自行过去。”秦世忠背着手，隔着马车的帘子对柳意眉说道。
　　“下乡祭祖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秦管家自便即可。”柳意眉温柔的声音如一道微风轻柔地从车内吹到了车外每个人的耳中。
　　“那便走吧。”陆景明淡淡地说道，随后无视了邹智尧伸出的手，自行爬上了马车。
　　邹智尧悻悻地缩回了手，自己慢慢地爬上去坐到了老车夫的旁边。
　　邹智尧觉得自己来到崇明镇以后，与老车夫这三个字便结下了不解之缘。上一个老车夫将车赶得颠簸得让人头疼，这一个话多得让人头疼。他拉着他讲些家长里短的笑话，让他都无暇去注意里头的动静了。
　　与马车外热火朝天的氛围相比，马车内显得庄严肃穆许多。
　　“明儿，你可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你可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踏错一步便不可能再回头了。”柳意眉严肃地看着陆景明，话里没有责怪，只有化不开的担忧。
　　“嫂子。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要去搏那一线生机。若是你害怕与我一起粉身碎骨的话，那我定不会连累你的。”陆景明没有往日对她的亲昵，她表情严肃得像是在与柳意眉谈判一桩生意。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意眉有些急了，抓住了她的手想要辩解什么。突然，车厢一阵剧烈的倾斜，伴随着马的一声嘶鸣，将她给打断了。柳意眉下意识将陆景明护在怀里，然后重重地撞向后方。
　　“嫂子，你没事吧。”陆景明听她闷哼了一下，焦急地问道。
　　柳意眉正要回她，就听见外头邹智尧大喊一声，“何人挡我陆府马车？”
　　外头那人也嚣张地吼了回去，“劫的就是你姓陆的。”
　　别是碰上土匪劫道了。柳意眉心里一惊，快速地对陆景明低语道，“一会若是他们进来，提什么要求都满足他们，千万不能暴露你是女儿身，知道吗？”
　　陆景明怔住了。作为一个女子，她自然知道嫂子这话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外头这伙人是邹智尧安排的，但百忙之中她竟忘了告诉嫂子这件事。她正要告知她，却被她的一番真情流露所打动，只能感动地叫了一声嫂子便说不出话来。
　　邹智尧见到眼前三个身材瘦小“土匪”，顿觉吴四海其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那日他去旅店告知吴四海，他有个兄弟手里头有一笔钱，正打算与他一同开采一个金矿。无奈叔父争夺家产，派了恶人将他软禁在家，不许他外出求救。邹智尧潜入了他家，与他取得联系，并得到承诺，谁人能将他救出，便将给其金矿的分红。邹智尧让吴四海去找几个混混来，假扮土匪将他与这位好兄弟一并劫走。
　　这三个“土匪”身体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又手持明晃晃的利刃。这样一来他失手被擒也情有可原，二来若是他们三人反水要害他们，他也有一定的把握将他们制服。
　　一旁的老车夫哪见过这个情景，摔下车来就开始磕头，眼睛都不敢往上看，生怕看了脸便要被山匪杀人灭口。
　　邹智尧对他们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默契地冲上来殴打邹智尧的肚子。他们力度不大，邹智尧却叫得整片林子的鸟都惊飞了。
　　叫了好一会，邹智尧感觉这戏演得差不多了，便抱住其中一个的腿，示意他可以停止了。对方也配合地停了下来。
　　这时，后方响起一声惊雷，“何人敢劫我陆府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