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青羽毕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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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之上，司寇为与羿鸿志已然离开尚贤宫地界，正在路上讨论方才尚贤宫会面之事。
“看来老四没你想的那么好糊弄。”司寇为率先提起话头。
“至少钜子的态度很明了。”羿鸿志不禁想起当初上代钜子一夜之间解决掉九算，尚贤宫墙上地上全被染成血色，浥雨寒就在那一片尸山中缓缓坐下代表钜子之位的椅子，当下更觉讽刺。
“然而这一年他花了太多时间在整顿自前任钜子死后差点暴乱的墨者身上。”
“这不好吗？”羿鸿志反问。
“但也给了老二接盘的时间。”司寇为想着已经成为中原国师的嵇颢岑，怎么也不放心。
“哦？”羿鸿志挑了挑眉，“你怀疑前任钜子与师尊他们同归于尽有老二师尊的手笔？”
司寇为只道：“太快了。”
“是啊，太快了。”羿鸿志重复一声，眸中晦涩不明。
“老二的立场不难判断。”司寇为道。
尚贤宫内，一片静默，道道帘幕再度归于黑暗，独留浥雨寒一人。
许久之后，一面自方才始终未曾亮起的屏幕之后，走出一道人影，正是本该待在国师府的嵇颢岑。
浥雨寒对嵇颢岑的到来毫不意外，只道：“你的术法愈加见长，分明就在身侧，他们却丝毫未觉。”
嵇颢岑那死去的师尊曾留名天下风云碑天下第一术，嵇颢岑之术法能为，更在其师尊之上。由他出手，九算确无发现可能。
然而眼下嵇颢岑并不在意浥雨寒的恭维，只道：“你该担心的是墨家是否还需要再进行一轮大清洗。”
浥雨寒摇了摇头：“堵不如疏。”
清洗惨案恍若昨日才发生，是以浥雨寒不愿以杀戮作为结束手段。
“老大、老三却未必如此想。”嵇颢岑并不赞同浥雨寒的乐观，或者说，是优柔寡断。
两人口中的司寇为与羿鸿志仍在路上秘密讨论。
“老七那边呢？苗疆大祭司可不同于一般职务啊。”说完嵇颢岑，羿鸿志又问起九算中的老七。
“没有明确表示，但至少不是钜子的人。”他二人先前分别负责跟老六、老七搭线，试探对方意愿，老七暂未站队，司寇为只得问一下羿鸿志的成果，“老六怎么说？”
羿鸿志摇了摇头，模仿老六平日慵懒的语气警告道：“海境水深，鹅难存活。”
司寇为不禁一笑：“难得他讥讽人。”
羿鸿志却不以为然，嗤笑道：“不过自作孤高罢了。他在海境做的事，一旦爆出，海境再无他容身之地。”
此时，太虚海境幽暗的鳞王宫中，一片静谧，唯有两人针锋相对。
首座者一身紫色华服，贵胄轩昂，正是海境鳞王北冥泽安。
下方躬身垂眸之人同样衣着华丽，虽有一头粉色长发，却不见半分女气。
一向平易近人的鳞王此时终于变了脸色，深深看着下方态度坚决的臣子，缓缓垂眸，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老师，你逾矩了。”
“臣是为了海境。”说话的这位便是司寇为与羿鸿志口中的老六误春晖，除了北冥泽安，其他人也从未见过他今夜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可再提。”北冥泽安转过身，并未接受误春晖的谏言，负手说道。
“王上……”
误春晖还欲再劝，北冥泽安却是直接挥手，下了逐客令。
“退下吧。”
误春晖等了许久，见北冥泽安没有半分改口的意愿，抿了抿唇，终是道了声“是”，收敛起眸中的锋芒，缓缓退出鳞王宫。
若只看其离去的背影，仍是海境人人称赞如春风般和煦的帝师。
北冥泽安不知何时也转过身来，看着远去的误春晖，神色晦涩不明。
“老师，你太天真了。”
海境发生的事情司寇为与羿鸿志还不知晓，但并不影响司寇为对误春晖面见羿鸿志时的反应感兴趣。
“你倒说得老夫有点好奇了。”
“需要我娓娓道来吗？”羿鸿志摇着折扇，挑眉问道。
司寇为摇着头，笑道：“好奇心太过旺盛是会招惹麻烦的。”
“哈。”羿鸿志没在这个话题深究，转而问道，“老大，你说，钜子发布天志令，是为何？”
“试探。”
羿鸿志回顾了一番方才众人的言语与语气，才缓缓说道：“老四确实起了心思，但应该不会站到我们这边。”
“而老五态度暧昧，或可拉拢。”司寇为接过话头。
“老八今日几番暗中警告，恐怕与老二一样，早成了钜子的拥趸者。”
“老九年纪小，甫入墨家便遭逢大清洗，最易下手，也是震慑。”
两人一人一句，便将众人态度言明，只是司寇为这么快就想动手，羿鸿志不免问道：“魔世未开，老九只得留守尚贤宫，而钜子在侧，又有老四、老五、老八在，你有机会？”
面对羿鸿志之质疑，司寇为并不意外，只道：“机会是人创造的。”
羿鸿志沉思片刻，才道：“我倒觉得突破点或在老二身上。”
“你想从青羽夫人身上着手，逼迫老二站队？”司寇为当然明白羿鸿志的意思，当下解释道，“青羽夫人虽不会武，却住在中原国师府，又与皇后交好，据说私下还与古岳峰的李沉渊有所往来，要想对她动手，并不轻易。”
青羽夫人常驻宫中，他们虽不惧，却也不想惹麻烦上身。至于引诱青羽夫人离开国师府……万一其真与同天下第一剑慕容烟雨齐名的李沉渊关系不浅，怕是更难对付。
对于司寇为的提议，羿鸿志连忙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真是狡猾。”司寇为哪里不知羿鸿志是想以自己为靶子。
“我刚才在会上故意提及老二、老六、老七，钜子不会毫无动作。”
“不怕老六、老七指控你？”
闻言，羿鸿志反而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我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司寇为没兴趣跟羿鸿志演，直接道：“今夜之后，钜子必然传讯老二。”
“你要动手？”
“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必须要快。”
羿鸿志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司寇为：“看来你已拟好计划。”
司寇为毫不避讳羿鸿志的打量与审视：“这是一个信号，我们一动，老六、老七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羿鸿志忽然笑了，补充道：“可不止老六、老七。”
一言既出，暗含玄机。
“哈，也是，毕竟前任钜子可是残忍到清洗所有九算。”司寇为不由长叹一声。
“说到这里，倒是忍不住佩服起前任钜子。”时至今日，羿鸿志依旧佩服前任钜子的杀伐果决。
司寇为对前任钜子的手段也是心有余悸：“他的动作太快，快到天都没来得及变，所有阴谋就已化作尘埃。”
“然而他死了。”羿鸿志忽然开口，对司寇为，也对自己。
“现在的钜子还没铸过心，充满了多余的悲悯，这是前任钜子的最大失败之处。”
对于司寇为的说法，羿鸿志摇头道：“但他留给钜子一个老二，老二素来稳重，有他相助，足可弥补。”
“千年的隐忍，若能轻易放下，师尊与前任钜子也不必兵行险招。”此时的尚贤宫中，嵇颢岑仍不忘打消浥雨寒的妄想。
“身为中原国师，你自昨夜传讯便匆匆赶来，要想回去，至少也要到明夜。”
“青羽扮作了我的模样。”
“如此，争取了一天时间。”浥雨寒点了点头，道。
“他们想不到我早会过来。”
“毕竟，在他们看来，你师尊也是死在大清洗中。”浥雨寒忽然看向嵇颢岑，语气平淡，内心是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嵇颢岑轻笑一声：“确实，按理来说，我该迁怒你。”
“你信任我。”这是浥雨寒的底气。
“但你——”嵇颢岑笑容不改，眼睛却直直盯着浥雨寒，目光如炬，缓缓问道，“信任我吗？”
一句信任，两道身影，三分猜疑，真假难辨。
“说起来，青羽夫人姓什么，你知道吗？”野外，司寇为似是突然想起，随口问道。
“青羽二字，非是中原皇帝所赐封号，亦不像真名。”羿鸿志同样随口答道，“就算是，恐怕也掩去了姓。”
司寇为做下结论：“那该是一个足可致命的姓名。”
“你说，前任钜子知晓吗？”羿鸿志提醒道。
“我等不知，这已足够。”
“哈，正是如此。”
司寇为与羿鸿志在讨论青羽夫人的身份，而浥雨寒与嵇颢岑如今也避不开这个问题。
“我自师尊处接收的记忆只有千年来的钜子相关事宜。”
“所以？”嵇颢岑感到不妙。
“按照惯例，我需要掌握九算以及九算身边人的所有消息。”
嵇颢岑眉目一凛：“你是指青羽？”
“神秘的青羽夫人……”浥雨寒直接问道，“来自何方？”
一处暗无天日的密林之内，夜空中一轮奇异的蓝色月轮正高悬天幕，为树林撒下静谧的道道冷色月华。
林中，一人一琴，一人一剑，而已。
深沉的寂静里，澹远圆润的琴音在疏密间扩散延展，流动成一片绝俗空灵。
斜靠在树干上的男人也不望插在自己身边的剑，只垂眸在膝上配合地打着拍子。
这里，是魔世。
弹琴者，乃幽暗联盟之主长琴无焰，听琴者，则是魔世第一剑手西经无缺。
一曲毕后，西经无缺才睁开眼睛，平静地问道：“你有心事。”
长琴无焰一袭灰色衣裙，面上带着同色面纱，颜色虽素，却极尽雍容华贵。
被西经无缺一语道破心境，长琴无焰并未否认，只遥遥看向远方蓝月之下那一株郁郁葱葱的青色琉璃树。
“青羽离开魔世，有十年了。”
长琴无焰口中的青羽全名青羽毕方，同属幽暗联盟，乃是长琴无焰的好姐妹。
说起来毕方一脉与长琴一脉还有些渊源，初代毕方乃是火神侍宠，长琴一脉先祖太子长琴则是火神祝融之子。
长琴一脉与先祖一样善使琴艺，然而经历了近五千年的更迭，早已失去传承的火焰之能。不过木之精灵的毕方一脉乃是火焰的宠儿，两脉自古以来便通力合作。
这也是长琴无焰与青羽毕方交情不错的原因之一。
青羽毕方是魔世最后一只毕方鸟。
是以十年前青羽毕方偷偷从魍魉栈道离开魔世，只留下一张纸条，说是要去人世看看有没有自当年元邪皇入侵人世时留在那边的毕方遗孤。
长琴无焰没来得及阻止。
而青羽毕方这一去就是十年。
“她之伴生树尚存。”知晓长琴无焰担忧青羽毕方安危，西经无缺只得劝道。
毕方一族都有自己的伴生琉璃树，除却辅助作战外，更是栖身之所，同样，还能反应自身信息。越是枝繁叶茂，便越是康健。
青羽毕方离开魔世时未将伴生树带走，想来就是不让长琴无焰担忧。
如今那青色琉璃树依旧繁盛，加之青羽毕方剑术修为仅在西经无缺之下，长琴无焰一时还真想不出青羽毕方会遇上怎样的困境。
“是无焰太过心急。”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青羽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