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墨家九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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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之上，一道人影身负重伤，极命奔逃。
其脚步匆匆，丝毫没有在意身后的重重追兵，只凭着意志力直直前奔，誓要及时抵达云峰，营救自己受困的妻子。
就在这时，东厂迎面杀来。
道道勾人铁链锁向嵇颢岑，嵇颢岑下意识侧头闪避，却因此牵动伤势，气血翻涌，只得强忍不适，应对东厂厂公的联手困杀。
现今的东厂平日干的就是这种勾当，抓人实在是家常便饭，配合无间，嵇颢岑早在先前就受了重创，眼下又心忧妻子安全，只得再聚真元，施法阻敌。
无奈受创已深，嵇颢岑气血一滞，一口鲜血喷出。
见嵇颢岑身形不稳，已至绝境，众厂公趁机攻击，嵇颢岑纵有心抵挡，却因伤重连连震退，再吐新红。
“不，我不能……倒在这里……”
而在云峰之上，两道人影迎风对立，一者深沉，一者决杀。
主持杀局的中年男人名唤司寇为，出自道域刀宗，更是如今的墨家九算之首。
受困阵中的青衣女子正是嵇颢岑心心念念的妻子青羽夫人。
按理来说，嵇颢岑身为大明国国师，断不该沦落如今境地，一切之源头……皆因青羽夫人真实身份的暴露。
眼下，青羽夫人被阵法牵制，顾不得隐藏实力，直接化出青霜琴，素手搭弦，蓄势待发。
“青羽夫人，这个阵法是专门为你设计，就算你能克服自身弱点，你亦撑不到自身难保的老二驰援。”
阵法上确实有佛门气息，青羽夫人心知此役还有墨家九算之五笑尘缘的参与，面色微变，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有此认为，看来今日你要死得愚昧了。”青羽夫人话音刚落，素手微拨，凌厉音波直袭司寇为。
司寇为从未见过青羽夫人动武，但也不敢怠慢，当下以拖延游战之法，为其筑下最后死关。
而在不远处，东厂厂卫身影愈加趋近，呈团团包围之势。
青羽夫人身份败露，朝廷再不是她的托身之所，反而是围杀他们夫妻的敌人。
司寇为不受阵法影响，直接近身劈向青羽夫人，被其仰身避过后，地上留下一道被刀气劈出的巨沟。
司寇为并不恼，只道：“负隅顽抗，在这阵法之中，你能耐我何？”
“杀你的机会——”青羽夫人嗤笑一声，将青霜琴仰天一抛，“太多了！”
琴中青白双剑倏然飞出，落入青羽夫人之手，发出一声剑鸣，两侧的巨石轰然而爆，足可见青羽夫人周身剑意之强。
“这种剑意，难怪会得古岳峰另眼相待。”司寇为心下凝重，额间不由淌下滴滴豆大的汗珠。
面对青羽夫人凌厉攻势，司寇为慌忙招架，却是挡一剑中一剑，不过数十招，便被双剑刺中腹部。
“逼我开杀，是你们最大的不智！”
然而就在青羽夫人拔出双剑之际，一块深紫色的石头突然从地底钻出，直直击中其后腰。
青羽夫人当即受创，仰天呕红。“这是……”
“老三，你终于来了。”
随着司寇为话音一落，击中青羽夫人的奇异石头立马飞至缓缓现身的红衣男子手中。
“断云石的滋味，可还受用？”
青羽夫人随手拭去嘴角血迹，不屑道：“三个九算杀我，真是看重。”
野外，嵇颢岑勉力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意志却是更加坚定。
“青羽……等我……”
然而东厂杀网凶险连扣，很快，嵇颢岑之手便被锁链紧紧缠住。
“国师大人，你勾结魔世，罪证确凿，陛下已下必杀令，别想能够活着回去了。”
厂卫再攻，锁链飞扑之际，嵇颢岑不顾伤势，强行挣脱锁链，施以幻象，趁机脱逃。
嵇颢岑急急而奔，心如火焚，然而前行路上，却有一人拦路。
拦路人不是别人，正是墨家现今的钜子浥雨寒。
“是你，钜子！”嵇颢岑面色一沉。
“到此止步。”浥雨寒语气平静，只道。
一个月前。
中原一处隐秘之地，藏着一处静僻的行宫，九个帘幕，一张孤独的木椅，一人独坐其上。
忽然，道道人影显现，汇聚一处。
“哈，时隔一天再度发出天志令召集众人，钜子，昨日的提议……”
说话的是第三张帘幕后的羿鸿志，来自平旭羽国。
“昨日我已言明。”对于羿鸿志重提旧事，浥雨寒直接拒绝。
紧挨着羿鸿志的墨家老四樊皇幽也道：“钜子，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墨家沉埋得太久了，久到世人都忘了我们的存在。”
哪怕隔着屏幕，浥雨寒也知晓樊皇幽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垂眸道：“千年都过来了。”
“这种不甘也积蓄了千年。”
“隐于历史，维护九界和平，是墨家的职责。”浥雨寒扫过屏幕后的众人，语气平淡。
一句职责，是长达千年的责任，是千年的背负，同时也是——压抑千年的寂寞无声。
一时沉默，异样的情绪悄然蔓延，就在这时，樊皇幽身侧的笑尘缘说话了。
“老四，钜子说得也没错，诸位的想法太过危险。”
“哦？”闻得笑尘缘此言，羿鸿志不禁抬眸，唇角勾着，眉眼却不见半分笑意，“老五，你这是站队吗？”
笑尘缘摇了摇头，叹了声佛号：“贫僧只是不忍众生受苦。”
也是在此时，倒数第二张屏幕后的人突然出声：“真按昨日提议，在座各位与纵横家有何区别？”
纵横家三字一出，气氛顿时诡谲肃杀。众人无声对视，暗自揣摩谁会是可能的野心者。
司寇为却皱眉道：“老八，突然讲起那等操弄权势之流，是你的警告？”
“毕竟，上一代九算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啊。”伴随着羿鸿志的一声长叹，在场众人无不想起一年前那血腥恐怖的一幕。
墨家一夜之间，尸横遍野，包括上代九算在内，竟无一幸免。
而在最后，重伤的前任钜子将墨狂交给浥雨寒，自己主动撞上墨狂，草草完成血祭。
“是指前任钜子一人独挑九算，最后同归于尽，所以他的传人连心都还没来得及铸就匆匆继位吗？”
那时的浥雨寒满是震惊、心痛，面上沾了自家师尊的血，更显茫然，如今听得司寇为对当年之事的讥讽，却是面无表情。
“够了。”
羿鸿志与司寇为一前一后，三言两语，昔日墨家清洗血案骤然浮于眼前，除去浥雨寒，尚贤宫众人面色无不惨痛。
司寇为却不打算放过浥雨寒，继续讽道：“怎样？说中钜子的难堪之处了？”
羿鸿志也紧随其后，笑道：“或许后人见到记录墨家历史的《墨武战韬》中载有这么一桩丑闻，真要忍不住多加猜疑呢。”
羿鸿志语带讥讽，字字诛心，是为千年的隐秘不甘？是为逝去的师尊不平？除了羿鸿志自己，恐怕没人知道。
眼见众人剑拔弩张，最后一张屏幕的主人终于搭腔：“众人加入墨家的初心，都已忘了吗？”
“老二不在，钜子就只能依靠老九这种乳臭未干的娃娃帮腔了。”墨家老九奚弘如今只是个十几岁的娃娃，司寇为自然不放在眼内。
“你！”
无视奚弘怒极，羿鸿志再度开口，又是惊起一片疑云。
“毕竟老二、老六、老七国务繁忙，向来少有赴会，已是众人皆知。”
羿鸿志突然发难，提及九算当中身份特殊的三人，在场众人面色各异。
老八太叔明奕不由笑道：“老三，难为你不忘提醒钜子这三人也该注意。”
羿鸿志却是摇着折扇，随意道：“天地明鉴，我可什么都没说。”
浥雨寒闭上眼睛，上一代九算被杀与师尊身亡的画面不断于眼前闪现。
“上一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
“钜子的警告，诸位都听清楚了吧。”羿鸿志闻言，毫不意外，只看向到场的众人，话中之意令人深思。
司寇为一声冷哼，直接挥袖离开，羿鸿志紧随其后。偌大的尚贤宫中，唯剩五人静默无语，许久——
“钜子是在敲山震虎吗？”樊皇幽忽然问道。
浥雨寒只答：“你该学会思考。”
“哈，对于老四，钜子该说得明了些。”笑尘缘的话虽然带着刺，却因其相貌温文，倒让人难以生起敌意。
奚弘也道：“按照一般的套路，像老四你这样最先跳出来往往是死得最快的。”
樊皇幽同样看不起奚弘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只道：“原话奉还。”
“勿忘初心。”太叔明奕忍不住提醒。
“你们的师尊死了，你们还能与他谈笑风生！”樊皇幽拳头紧握，愤然情绪溢于言表。
纵有千般理解，杀师之仇依旧是横跨在众人心中的沟壑，让众人忍不住疏远、离心。
太叔明奕闭上眼睛，似是不堪回首：“你更该明白个中缘由，不让悲剧再度发生。”
樊皇幽毫不留情，只看向浥雨寒：“钜子，你一向与老二关系最好，但他接任了他师尊之位，现在已是中原大明国国师，若他有异心，你能像你的师尊一样直接出手吗？”
——承载千年的记忆一并传给你了，这就是墨家的责任，现在，你能做到吗？
——能。
昔日血祭仍然历历在目，然而不同的是，如今的浥雨寒面上的表情再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他只平静地给出与当初一样的回答：“能。”
樊皇幽深深看了眼浥雨寒，忽而后退两步，怅然道：“钜子一脉果真绝情。”
句句带刺，字字诛心，浥雨寒始终面无表情，却也让樊皇幽更加愤怒。
“妖界未开，你闲也是闲着。若是怀疑，不如去调查老二、老六、老七，证实你之猜测。”
闻得浥雨寒此言，樊皇幽嗤笑一声：“三言两语就想挑动我当你的助手，真是好算计。”
浥雨寒只再度问道：“所以，你去吗？”
樊皇幽沉吟片刻，果断转身离开，却留下一句：“我可不是为了帮你。”
确认樊皇幽真正离开，尚贤宫气氛倏然一变。
“以老四的性子，这番调查不可能不惊动老二、老六和老七。”笑尘缘不禁叹气。
浥雨寒只道：“他不去，才是真正惹人怀疑。”
太叔明奕却不认同：“老四太过冲动，总有一天会吃亏。”
“他今日态度不同以往，是有人背后撺掇？”奚弘脑海间瞬息闪过司寇为与羿鸿志的身影。在他看来，这两人就差把搞事二字写在脸上了。
“你又怎知他是受了挑拨？”浥雨寒眉也未抬，反问道。
“虽然事出突然，我们十人都是匆匆接位，但能被前一任九算选做传人，哪一个是易与之辈？”笑尘缘看着浥雨寒，笑道。
太叔明奕歪了歪头：“所以，老四是故意的？”
“如同你们每一个人。”浥雨寒扫过屏幕后的三人，目光似能穿透屏幕，最后直直与笑尘缘对视。
“哈。”笑尘缘知道浥雨寒也在怀疑自己，同样回视，毫不避讳。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墨家九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