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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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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倪没在盛家别墅留,出了门一路沿着下坡走。
现在快五点,一晚上没睡还喝了杯白酒。
道路两边是栽种的樟树,三月昼短夜长,天边还黑着。
后面也是黑前面也是黑,有灯也黑。
这时间没什么车,加上别墅区没生意更没司机绕过来。
盛倪脚脖子酸,在路边等半小时才等来一辆车。
又花了半小时才到巷子口。
巷子里人起得早,空气中已经遍布各种早饭诱人香气,韭菜煎饺和炒面味道遥遥飘出来。
天色介于黎明和夜晚之间,深蓝夜幕如丝绒。
盛倪顺着香味往里走,明显感觉迟来的醉意疯狂入侵大脑细胞,整个人沉在柔软的云海里。
树上传来鸟叫。
盛远成那酒后劲真大。
盛倪停下来让出现重影的世界消停点,撑着额头还没等三秒就看见出来晨跑的晏徐知。
黑白运动外套黑长裤,袖口挽上去一截露出深蓝护腕,年轻朝气。
天就是在那一刻亮的,蒙蒙亮。
盛倪停住没往前走,脑子里信息爆炸一样闪过很多话。
“全靠盛倪姐信任”、“喜欢啊”、“躲着我”“要在啊”、“人别那么认真”、“会注意的”、“凭感觉”……
啧。
盛倪甩了甩沉重的脑袋,笑了。
“晏徐知。”她喊。
晏徐知离她一步之遥,烈酒醇厚的浓香从盛倪发丝颈间扑面而来。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把盛倪外套拉链往上拉,微凉的指尖碰到盛倪下巴,和酒后上升的体温混出燥热。
晨曦曙光同时从天边攀出。
“两个月,试试?”盛倪半仰着头,眼睛里都是燕懒莺慵的碎光。
晏徐知手指停在最顶部拉链那里,用轻得听不清的声音说:“盛倪姐认真的?”
盛倪并不给他肯定答复,只是风情绰约地笑,尾音缠绵勾人:“低个头,不然我怎么亲你?”
醉成这样一觉醒来估计能忘光。
晏徐知还是听话低头,只不过在盛倪食指就要靠近自己下巴时反手抓住,欺身下压:
“盛倪姐——”他唇畔堪堪擦过盛倪耳边,半叹息般道,“真想直接把盛倪姐扔床上啊。”
盛倪睁着眼睛看他,背靠矮墙姿态像是暗夜玫瑰生长出的交错的刺,妩媚性感得见血。
她挑衅般仰头,眼睛清亮天真,话语慵懒肆意评价:“野心挺大啊。”
晏徐知眼里风暴骤起。
“试。”
说完晏徐知手往下移,半弯腰一用力抄膝把盛倪抱起来,往零七三走。
……
宿醉加熬夜,盛倪下午才醒。第一反应去拿手机看有没有未接电话,没看见电话倒是看见几条微信消息。
江乐:盛倪姐有空能出来见一面吗?
江乐:猫猫下跪.jpg
江乐是那个表情很酷发尾漂蓝的女孩,晏徐知同学。
盛倪模模糊糊记起来,没明白她找自己干什么,发过去一个“?”。
江乐:不知道盛倪姐还记得不,大一我们见过。就教学楼底下蹲着哭的胖娃娃。
胖娃娃。
盛:地址。
盛倪单手插入头发里往后顺,隔了两秒下床,没发现拖鞋。
她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赤脚踩在地板上去浴室洗澡,出门路过零七四脚步有片刻迟疑,还是直接出了楼道口。
江乐那小姑娘约在一家蛋糕甜品店,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刷手机,左边耳朵上钉着仨耳环。
耳链从高到低越来越长。
露脐装朋克风外套,嘴里叼着棒棒糖棍子。
“盛倪姐,”江乐眼前一亮招手,二郎腿放下去,“这儿这儿。”
“盛倪姐还是这么漂亮。”江乐很紧张地用吸管搅奶茶:
“奶绿,盛倪姐想要什么吃的?”
“瘦了啊,”盛倪坐下来,轻笑,“上次没认出来。”
大四下半年有天盛倪半夜才回宿舍,门早锁了。天气又冷又黑,她正站在树底下自闭突然听见有人哭。
那时候江乐快一百五十斤,跟个放大版福娃娃一样,哭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
盛大小姐没见过这场面,手足无措跟着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半天没忍住憋出一句“行了别哭了带你找地方住”。
福娃娃哭得更凶,上气不接下气说她失恋了,是个胖子没人要。
江乐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天见到盛倪姐就想请盛倪姐吃顿饭。”她很郑重,“谢谢盛倪姐。”
盛倪:“举手之劳。”
“盛倪姐真跟晏徐知在一起了?”江乐咬着吸管问。
盛倪漫不经心:“嗯。”
过了会儿她装作不经意问:“他在学校很受欢迎?”
江乐瘪瘪嘴:“岂止,按理说盛倪姐大四应该听说过啊,开学那段时间晏徐知照片在学校表白墙屠屏,一秒钟回复就能99+。”她双手做了个夸张的姿势:
“隔壁班好多来要联系方式的。”
“不过他看上去好说话实际上冷淡得不行,有人千辛万苦弄到我们班课表坐他旁边,三节课下来晏徐知就说了一句话。”
江乐表情无语:
“下课他要出门,很客气地说‘麻烦让让’。”
可能是蒋超吐槽多了,江乐一说起来没刹住车:“大一晏徐知还打篮球,那场面夸张得跟明星开演唱会似的,进个球场子里全是尖叫。”
“太烦,晏徐知大二就不去了。”
“……”
这跟盛倪想得不太一样。
晏徐知在她面前简直主动得过分,三两句就能把话题绕到喜欢上。
江乐偷瞄盛倪:“这几天学校搞了个毕业生节目,话剧,盛倪姐要去看看吗?晏徐知应该在现场。”
本来这种无聊事请不动晏徐知,不过学校领导非常关注毕业生晚会,一定要大家积极主动参与。
毕业实习事情一堆,大家各忙各的只有话剧社去,礼堂都是空的。,辅导员短短几天头发都愁白两根。直到某天晏徐知去给蒋超送东西,当天下午礼堂直接爆满。
辅导员挤在角落热泪盈眶,顿时觉得事情还有救,连着三天把晏徐知按在礼堂帮忙。
效果奇好,晏徐知就坐最前一排,后面乌泱泱一大片人头,男的女的都有。
反正人数是有了,至于看谁那就不关辅导员事了。
盛倪扶了扶空荡荡的手腕,最后指尖在手背点两下:“好。”
她挺好奇晏徐知私下是什么样的。
来之前盛倪没想到这么多人,站在后台扶额。
承桓礼堂少说能容纳三百多号人,简直座无虚席,江乐带着她从后台小门进,把厚重幕帘掀开一角让盛倪看:
“喏,全是人。”
“……”盛倪对演出内容升起极大兴趣:“你们排得什么话剧,这么吸引人?”
江乐冲第一排努努嘴:“看,晏徐知。”
“不是话剧吸引人,是盛倪姐男朋友。”江乐挥手跟一边路过的话剧社成员打招呼,叹了口气:“还好蒋超不长这样,没什么可担心的。”
“……”
盛倪往礼堂看。
第一排中间男生带棒球帽和口罩,背部和靠椅保持距离,隔得远都能感受到他神色冷淡。
江乐又说:“本来前几天没戴口罩跟帽子,结果一场下来全是拍照的,还有人开闪光灯,没办法组织老师让他穿一身黑来。”
“你们老师挺有意思啊。”盛倪要笑不笑。
江乐莫名从这句话里听出不满,不过蒋超正好从一边过来,看见她埋怨:“我水呢,不会忘了吧。”
“没!”江乐隔空踹他一脚,高冷:“一进门左边,自己拿。”
蒋超正想嬉皮笑脸说要不你给我拧瓶盖,一停看见盛倪惊呼:“盛盛盛……”
“盛倪姐。”
叫得声音大好几个人回头看,江乐拳头痒:“你能小点声不,全听见了!”
蒋超“嘿嘿”笑,凑到江乐耳朵边:“等会拉灯的时候过去,晏徐知旁边没人敢坐。”
前几天有人坐,不过晏徐知眼神淡淡,全程闭目养神。
搭讪的铩羽而归。
江乐:“……候你的场。”
盛倪捏着烟玩,微微抬头看后台忙碌的社团成员,过了五分钟跟晏徐知发消息。
盛:你人在哪儿?
XYZ:学校礼堂。
XYZ:怎么?盛倪姐查岗?
盛倪唇角一挑,慢悠悠打字:是啊,查岗。
对面没回。
要开始了,场馆灯光全灭。
盛倪直起身从场馆边缘轻易走到第一排,刚坐稳就听见身边青年含笑的声音:
“盛倪姐身上香水是橘子味的。”
被发现了,盛倪面不改色后靠,舒舒服服陷在柔软坐垫上:“什么戏?”
晏徐知帽檐下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慢条斯理抵犬牙:“爱情。”
“学校老师要我上去演,吻戏盛倪姐会生气吗?”
盛倪四两拨千斤把问题抛回去:“你可以试试看。”
晏徐知低低笑了一声。
灯还没开,黑暗让人的感官无限放大。
冰凉的手链从盛倪指尖往手腕走。
“还是算了,怕姐姐不高兴啊。”
盛倪心尖都跟着一颤。
下一秒晏徐知摘下口罩单手拿帽子,拉住棒球帽帽檐往盛倪头上压,手一动放在盛倪后颈把她往怀里拉。
他吻上去。
灯亮,所有后排观众全部看见第一排正中央晏徐知身边空位有人,戴着他的帽子。
盛倪后颈一片沉热,左手手腕是一条玫瑰金链,光芒柔和低调。
灯亮刹那晏徐知低头,轻笑说:“早上的吻。”
“两个月,盛倪姐说话算话。”
“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