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乌沉》陈不喜

25、25

　　承桓大学贴吧
　　@帅哥美女集合地：【图片】//软件工程那个大帅比有女朋友了！
　　1L：女生巨漂亮，女神级别
　　2L：前几天法学院院花不是还去要电话号码了，难道这就成了？？？
　　3L：楼上不是，我在现场，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
　　……

　　135L：来扒一扒这个新晋女神是哪儿的？
　　147L：没看清脸，太他妈苏了我晏哥yyds，帽子在女生头上
　　154L：讲真这么多年承桓没yxz这么帅的

　　177L：鬼吧xqh也帅，就是女朋友漂亮没人敢抢
　　223L：xqh谁啊？发张照片？

　　楼主@帅哥美女集合地：谢青槐，照片杰出校友墙上挂着呢，西装革履眼镜杀那张，高糊都挡不住盛世美颜。
　　333L：yxz太他妈帅了！我他妈！不会真有女朋友了吧！狠狠emo了！
　　……

　　409L你蒋哥：真女朋友
　　这条淹没在上千条回复里，蒋超举着手机伸到正主面前：“看看，十分钟不到hot了，飘红啊哥！！”

　　晏徐知在誊抄名单，抽空瞥了一眼：“少看这种东西。”
　　握笔的手清瘦，字迹工整力透纸背。
　　“我马上出去，跟唐教授说声晚上去不了。”

　　唐教授是他们学院大能，最近把人拉着开小灶，想在全国高校互联网大赛获奖。
　　真能拿奖他估计会想办法让晏徐知保研，把人先抢过来再说。

　　蒋超：“请不掉怎么办。”

　　晏徐知抄完笔一放，懒抬眼皮：
　　“说我忙着谈恋爱。”
　　蒋超：“……哥们你狠。”
　　“不过晚上那节大课老师要点名，你要不先去再从后门走？”

　　他们大四基本没课，一星期就一两节，还是选修，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出勤率在那儿都给你过。
　　所以说人太出名有太出名的烦恼，大一到大三晏徐知没逃过课，学院老师一通气能把唐教授得意门生未来弟子摸得门儿清。

　　晏徐知思索一会儿：“我想想。”
　　“也行，”晏徐知又问，“你一般陪江乐去什么地方？”
　　蒋超咬咬牙：“我还没追到手呢。”他心说真是谈恋爱令人智障，完了全完了。
　　“后街电玩城。”蒋超不情不愿，“记得请我吃饭。”

　　盛倪陪晏徐知坐到教室里才反应过来自己跟过来不就是上课吗。
　　她都毕业四年了一想起来上课被点起来回答问题就头皮发麻。

　　“老师不认识你吧。”盛倪心有余悸往晏徐知这边靠。
　　一个教室上百人被点名除了运气好就是老师认识，很不幸这两样曾经同时出现在盛倪身上。
　　晏徐知轻飘飘：“盛倪姐害怕什么，我在呢。”

　　盛倪：“……”
　　盛倪以前上课很少坐前三排，这回位置太满直接飞跃到第二排靠墙，伸手拉完棒球帽又觉得是不是不太尊重人，想了想把帽子掀下来拿在手里。
　　“我信了啊。”盛倪往里坐，低头拍了张照发在群里。

　　群名：仙女大小姐

　　盛：承桓
　　眠眠仙女吃露水：妮儿你回去了？！！帮我带杯巧克力榛子圣代，加大号的！
　　赵新泽：你能把昵称改改不，太他妈长了

　　赵狗滚蛋：够短了吧
　　赵新泽：……姐你还是改回去
　　赵新泽：我错了.jpg

　　这俩人真是欢喜冤家，盛倪退出来顺手发了个朋友圈。
　　三分钟后有一条回复。

　　谢：回去了？
　　盛倪眼睫一颤。
　　盛：嗯。

　　讲台上老师讲得激昂顿挫，全听不懂。晏徐知在张白纸上写东西，字挺好看但看不懂。
　　文科生盛倪眼皮逐渐沉重，睡过去之前还感慨地想，这种为爱上课的精神真是感动你我他。
　　感动归感动，下次再没有。

　　两节课盛倪睡了一节半，还半节坐起来玩手机。
　　玩着玩着看见前桌男生给前前桌女生编辫子，乱七八糟毛毛躁躁，没忍住笑了。

　　正吵着，没人听见，不过晏徐知偏了偏头，看见盛倪手腕上那根细细链子，缀着三片银杏叶。
　　轻金染白，和想象中一样配。

　　晏徐知拿过手机随手点开，看见盛倪那条朋友圈下很醒目的一问一答。
　　——回去了？
　　——嗯。
　　上一条头像是深蓝色夜空，旷阔无垠。

　　晏徐知指尖停在那里，垂眼时桃花眼里流露出短暂的不甘。
　　从一开始他就站在起跑线负八百米。

　　下课盛倪站门口，含着颗糖问：“去哪儿？”
　　晏徐知低头又给她帽子盖上，手动压低，“后街电玩城。”
　　旁边有人偷看，晏徐知心情不好，恨不得把人变小揣进口袋。

　　后街全是吃喝玩乐的，晏徐知在电玩城门口换了一百个币，逛完一圈盛倪停在一排娃娃机前面，非常大气：“要哪个？”
　　说完她轻挑眉梢，语调勾着春意风情：“姐姐哄你开心啊。”

　　晏徐知停顿了一下。
　　“不是我哄姐姐开心吗？”他桃花眼浸着潋滟水波，压着调子说。

　　再看一眼男狐狸精就要跑出来了，盛倪干脆扭头，指尖到处点：“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要。”
　　“你试试看。”
　　晏徐知收回视线，从小篮子里拿游戏币。

　　晚上七八点正是人多的时候，电玩城全是情侣，好几对牵手还有在角落旁若无人亲吻的。
　　面前透明游戏机里的是粉红色和白色交错的毛毛虫，盛倪心里挑剔真是丑到家，转了一圈勉强觉得尚可。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晏徐知移动手柄，准确下钩。
　　抓住了没上来。

　　盛倪忍俊不禁：“看吧，不容易。”

　　晏徐知看她一眼，没说话，再扔。
　　接下来，盛倪一路下来抱了满手的丑娃娃。
　　“……”

　　一圈走完到门口，那营业员问要不要换个大的，盛倪果断撒手抱走了大号那个玩具熊，隔着一层毛茸茸给了晏徐知一个熊抱。
　　两个口袋兜一个条纹围巾，熊眼睛亮晶晶。

　　去什么咖啡厅西餐厅，去学校后面小吃一条街不就行了。

　　文眠眠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盛倪正在烧烤摊前面等鸡翅，那熊暂时拿不走放在晏徐知宿舍。
　　“有事？”盛倪昨晚连着今天郁卒的心情得到缓解，语气轻松。

　　文眠眠小声：“你小舅舅叫什么来着？”
　　盛倪：“何思浓，骨科。”

　　文眠眠声音陡然激动：“你不早说，卧槽真帅，白大褂一穿简直禁欲……”
　　“妮儿你有小舅妈不，我们内部消化一下？”

　　“……”盛倪：“劝你别，我小舅是不婚主义者。”
　　文眠眠丝毫不放在心上：“追追看嘛，说不定成了呢。”

　　盛倪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加重语气：“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身边女伴出现第二次。”
　　何思浓做长辈朋友是绝佳选择，退一万步说做情人和床伴也适合，除了结婚对象。

　　“行我知道。”文眠眠坐在医院大厅，心里可惜但听进去了。

　　“你在医院干什么？”盛倪问。
　　文眠眠：“我妈腿摔了，还好，没伤到骨头。”
　　盛倪：“有空我过去看看阿姨。”
　　文眠眠缩缩脖子，突然话音一转，“有件事我觉得要跟你说。”

　　盛倪接过鸡翅：“你说？”

　　“谢青槐回国了，今天晚上八点半的飞机。刚落地。”
　　落地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盛家拜访，据说和盛父交谈甚欢。

　　这人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大学毕业国外深造镀金，一路把最稳妥那条路出色走完，现在正缺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烟熏火燎烧烤街，晏徐知突然回头和盛倪对视了一眼。
　　盛倪握着手机轻描淡写：“关我什么事儿？”
　　“……”

　　挂了电话晏徐知陪盛倪走了一段，路过那家卖烤肠的小卖部。
　　卖东西的还是以前那个阿姨，天天晚上一边守店一边盯着她读小学的儿子写作业，现在她儿子仍然坐在矮凳子上，不过已经读初中了。

　　盛倪买了根烤肠，付钱的时候老板娘突然想起什么，指着晏徐知说“是你啊”。
　　“你要瓶绿茶不？”
　　晏徐知笑笑摇头，没说话。
　　学校好多人，认识一两个学生不足为奇，盛倪没放在心上。

　　吃完他俩走在校道上散步，夜晚凉风袭人，春天的气息在天空深处翻涌。
　　刚路边有卖干花的，蓝色满天星，晏徐知停下来买了一束，侧脸被夜色渲染上浓墨的年轻。

　　那花递给盛倪的时候她有片刻怔忪。
　　先这样，盛倪想，先这样看看。
　　试着去想晏徐知这个人，而不是晏徐知比他小这件事。

　　回南蝶巷分开，晏徐知弯着眼睛笑：“盛倪姐明天见。”

　　腕上重量很轻的细链取代那串叠戴的赤金镯子，盛倪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没等她明白走那一步是为什么就听见自己的声音：“明天帮我搬个家？”

　　晏徐知笑容被风一吹散下去，没什么情绪问：“盛倪姐骗我？”

　　“骗什么？”盛倪看他眼睛，悠悠：“把地址告诉你，钥匙顺便给你？”
　　“有什么想要的？别跟我说头顶那颗星星，那是你要摘给我的。”

　　晏徐知狠狠愣了一下，插在口袋的手拿出来，盯着盛倪好半天，突然很轻地笑了起来。
　　笑意从桃花眼满溢。
　　“要什么？我要想想。”
　　“明天见，盛倪姐。”

　　盛倪看见那双眼睛就忍不住想上手摸，不过她克制住了，轻咳一声：“过期不候啊。”
　　真是……很奇妙的感觉。
　　以前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