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只有曲线》大象叔叔

50、好事的后面总有坏事等着你

　　于小伟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母亲孙金兰的电话，有时也会是父亲于德奎打来，听话音也是被母亲指使打来的。开始一大堆罗里吧嗦的嘱咐，然后告诉家里带回来的土特产该怎么储存，怎么做，话里不会提修彤半个字，话外的意思于小伟听得明白，老娘已经认怂了，但又不想低头，又担心未出世的孙子和儿媳妇，只能用这种孩子的招儿。于小伟每次打电话都想大声笑出来，但他得憋着。每次修彤看到，都想抢过电话，于小伟躲，她就想自己给公婆打电话报平安，都被于小伟阻拦。于小伟说还没抻到时候，过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乖乖地过来。修彤笑着嗔怒道，坏透了你！。
　　孙金兰在家也纳闷，自己这多少回的暗示，自己的儿子怎么就是不吐口，让自己去，怎么也得和亲家正式见面，最主要还是担心孙子，年轻人什么都不懂，也不注意，亲家的身体也不好。但还是抹不开那该死的面子。这几天她没事就指使老头儿，老头儿被指使烦了，有时还摔脸子。若是平常她早大棒子弹压了，这会却巴结着他。于德奎没想到，自己被老婆压制了一辈子，到这年纪了反倒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心里窃喜，表面上还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孙子这家伙比核弹都厉害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了，这些年明里暗里地跟儿子站一头，这会成了制胜法宝了。
　　同样扬眉吐气的还有于小伟，自己这些年同样被母亲压制，什么都和母亲形不成统一意见，稍有意见就会开吵，开吵最后的结果就是一败涂地。现在一大一小俩武器，把她拿捏得死死的。早知道是这样，早点结婚生孩子不就好了，可又一想可碰不上修彤这样又漂亮又能干又知书达礼的好姑娘。
　　修彤感觉这几天自己的男人魔怔了似的，有时竟然会一个人偷偷乐起来。有时就会忍不住给于小伟说，你就让爸妈来一趟怎么了？
　　于小伟就会说，腿长在他们身上，难道自己不会来吗？
　　修彤没办法，也懒得管，这几天起航股份认购的事情就要最终决定了。偷偷结婚的大事解决了，修彤没了后顾之忧，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了，她想趁孩子生之前多做些工作。
　　银海投资和东南制造强强联手终于尘埃落定，合资后改名银海东南制造股份有限公司。各种旧媒体、新媒体迅速刷爆了这条惊天动地的消息。一个新的行业巨头横空出世。不出所有起航人的意料，出走的洪家成出任执行董事兼任常务副总裁。同时小道消息也传了过来，刘东那样的小人也被认命为总裁助理。公司好多恨他的人都说，就他那几斤几两的本事怕是给了个名头而已。但修彤却不这么看，这些年和他也没少打交道，这个人虽然能力不那么强，但此人为人阴毒，什么损招都能想得出来，也干得出来。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人不一定能成为起航路上的多大绊脚石，但起码是恶心你的臭狗屎。摆在起航面前的将是自成立以来最大的挑战了。尤其是南方市场本来就是东南占据主动。原本起航在东南衰落时，进军南方市场，是天时地利人和，可人算不如天算，就有了今天的更庞大更强劲的银海制造。
　　大老总，徐寅生、胡天池、陈新华都很清楚，是挑战，也是机遇。银海制造推动了起航的内部股份制改革，率先在这个城市，在这个行业内的先河，同时更坚信了起航产品和技术升级的必要性。未来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起主导作用的，除了资本，还有技术。高层们的前瞻性，让起航依旧保持着强劲的发展动力，未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当银海制造每个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起航的改革也在悄无声息并有序的进行着。第一件事就是南方成立分公司，由高达出任总经理，各项准备工作也已经展开。同时公司扩充原有技术部为研发技术部，高薪笼络技术人才的同时，加大培养自身技术人才，并作为公司一个常远的目标来真抓实做，并且确定第一步的研发任务目标为比较好突破的降低效能。与此同时，公司进入新一轮大型融资，为企业发展增加血液和动力，由总经理徐寅生亲自带队。修彤的恩师陈新华也再次升职，担任执行董事兼常务副总经理，在协助总经理全面管理的同时，仍然负责销售部的全面工作。与此同时又提拔了几个年轻骨干，充实到各个销售大区。这就意味着修彤的地位更加稳固了，而销售副总现在相当于空缺，修彤也明白未来几年自己再努力一下，那个位置就是她的了。修彤不自觉地拍了一下肚子，心里有了牵绊。股份的认购也相当顺利。大家被股份激励出强劲的动力，正卯足着劲加油干。
　　修彤拿着刚签好的协议书，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心想自己已经是公司的一名股东了，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主人了。想想自己六年多前进这家公司的时候，她的初衷只为了能养活自己和妈妈。可曾想到自己能碰上这样一个贵人，也没想到凭自己的能力她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她想到了那句话，机会是留给准备好的人的。这些年她就是那个时时在路上的人。贵人也只提携那些一直在路上的人。正想着，对面走来陈新华，陈新华叫她去屋里聊聊，她点头答应了。
　　陈新华开门见山，你是真的成熟了。东南的事虽然大家都一早就知道，但真的到这了，很多人都焦虑起来。我看你倒稳得住。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我心里也打鼓。修彤说得自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心理压力。究其原因，可能是即将成为母亲，会让一个女人变得强大，或许是因为家庭幸福，没什么牵挂，再有一点，她不愿意承认，成熟的另外一个说法，叫到年龄了。
　　师父，对这件事您怎么看？修彤反问陈新华，陈新华那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让她觉得心安。
　　事情都有两面性，凡事有利就有弊。其实我并不看好东南的发展，重组看着好像是更庞大了，更有实力了，但同时权力的分配就成了最大的问题。刚开始合起来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喜悦状态，也都很有干劲，但时间久了，问题就来了，到底该听谁的。按理说老大是银海，新晋老大，资金雄厚，他的代表人物，自然膨胀自大，而东南是老二，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大企业，现在虽然没落，但倒驴不倒架，最尴尬的就是洪家成，他虽然这次重组的关键人物，也是粘合剂，他也懂技术，也两大股东互相制衡的缓冲地带，按理说他在里面是咱们这个行业里也算是拔尖的人才了，银海也正是看重了他这一点，才任命他为常务副总裁，有才者必然自傲。他们要尿到一个壶里，是件难事。
　　师父，你的话都有理，但银海能拿出大笔的资金，肯定也是深思熟虑的。不知不觉，修彤对陈新华从原来的顶礼膜拜，到现在也敢发表自己的看法。现代企业观念已经慢慢得影响着很多企业家了，你看，如果不是想做好这家企业，他们完全没必要把洪家成拉进来，东南再怎么也是做实业的，他们之所以拉洪家成入伙，就是因为东南的发展思想僵化，管理混乱，洪家成也许能改变这几点。毕竟大家都明白，如果还是像从前一样把心思都用在互相倾轧上，是行不通的。
　　修彤的一番话让陈新华觉得在现在这个阶段的修彤由这样看法是站得住脚的，还是很有见地的。他接着说：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并不是觉得这种重组一定就没有未来。据我我对他们的了解，走出一条相对合理、正规的路会有点久，或许市场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师父，你这是再给我打气吗？哈哈，修彤笑起来，觉得看法始终是看法，讨论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未来走势，稍稍有点虚无缥缈，还不如把自己做好才是正道。
　　我看好像不用打气了。就是告诉你，还是那个老道理：知己知彼。
　　两个人就这样讨论，加闲聊，不知不觉过去了很长时间。
　　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修彤没有说这件事，她不想让妈妈为她担心，无论妈妈怎么退让，都难改她心里对女儿的担心，她自始至终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这么累。睡觉前，她还是把自己的想法给于小伟说了。
　　老公，如果以后我做了副总，你会不会觉得有压力呢？
　　于小伟摇摇头说，不会。于小伟心里清楚，自己的老婆的能力很强，这样的发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如果一点没有压力的话也不太现实，但于小伟的心里一直追求的是做好他的技术，至于升职，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同时还能兼顾家里。
　　我只担心两样，一是你的身体，二也是你的身体。于小伟说完偷笑了一下。
　　讨厌！修彤笑着拍了于小伟一下。她听明白了，前者是关心，后者是“警告”。如果我是那样人，我会嫁给你。
　　如果你是那样人，我会要你。
　　好呀你。……
　　这样的打情骂俏仍然在他们的婚姻中甜蜜的保持着。网上的各种段子，说几年婚姻，有了孩子后的相处模式会变得冷淡，甚至彼此厌恶的地步。两个人都同时想着，要尽最大的努力在维持婚姻的幸福，尽管勺子没有不碰锅沿的。他们两个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相信对方，就比如以前已经有很多次谣传陈新华和修彤有不正当关系。修彤也明白漂亮女性确实在这个职位里的天然优势，但她也同样明白那个度的重要性。
　　两个人正腻歪在一起，肚子已经很大了，虽然稳定了很多，但修彤也明令禁止，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碰她。所以当和尚苦哈哈的日子全靠卖力的工作来释放能量。于小伟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孙金兰，一边接了电话，一边和修彤玩闹着。孙金兰被电话那头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即恐吓于小伟，坚决不能。于小伟心里觉得好笑，想逗逗自己老娘，还假装无所谓，被孙金兰臭骂了一顿。
　　彤彤身体怎么样？要注意些什么，又嘚不嘚地重复那一套。于小伟知道她是又想来了，于小伟知道母亲还是要等自己开口。
　　妈，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修彤推开于小伟，抢过电话。
　　彤彤，你怀着俩呢，可得注意了，让那个臭小子离你远点。
　　听到孙金兰叫自己彤彤两个字，修彤心里那种温暖的感觉，一下子就缓缓地在自己的身体里流淌开来。
　　嗯，谢谢妈！又转头对于小伟说，再气我，我就跟妈告状。
　　电话那头的孙金兰听到了，立刻怒道，彤彤，于小伟以后要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等我收拾他。
　　我哪敢呀！于小伟听到孙金兰的警告，冤枉地说。
　　哼！修彤娇嗔着。
　　你看妈叫的那叫一个亲切。于小伟幸灾乐祸地笑着。
　　你滚！修彤推了于小伟一把。
　　彤彤，这两天等家里的麦子割完了，我就去。
　　不用妈，还用不上。
　　你不用管，我自己安排，顺便还没见过亲家呢？好啦！挂了。孙金兰就这样干脆得挂了电话。
　　修彤被感动着，她和妈妈这样一个不完整的家，就从自己爱的人来了才有了生活的轻松。她已经被认可，已经进入到一个大家庭里。小伟，谢谢你，我爱你。
　　第二天去上班前，修彤去拜访了一个客户，随后去了公司。一进公司门，就感觉到公司的气氛不对，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她，然后都是低头赶紧躲开。正巧碰上了，急匆匆往外走的小林，她拿着电话一脸急切地准备给谁打电话。一看到修彤，小林就赶紧跑过来把她拉到一边说，修总，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两个人进了修彤的办公室，小林赶紧把门关了。你看网上有一篇关于你的报道。小林把打开的新闻放到修彤眼前，一个黑色的醒目标题呈现在修彤的眼前：霸道精英出轨美女部下。下面还像模像样得配了几张图片。修彤骂道，这谁干得，有病吧？
　　修彤又仔细往下看，前两张图片就是平常自己和陈新华一起出去拜访客户并肩走的图片，本来很平常，再配上这段文字，就显得两个人离得有些近，似乎很亲密的样子，再往后看，有一张是自己和陈新华在医院妇产科的一张照片，文章声称是去打胎或是产检，更恶劣的是还说自己现在怀的孩子是陈新华的。
　　看到这，修彤彻底怒了，这都哪跟哪？她想起来那次，于小伟去陪她产检，在妇产科碰到了陈新华。自从自己做了这个部门总经理，关于她的各种负面消息就没断过，但也都是大家嘴上传传而已，这下弄到了网上。
　　陈总知道了吗？修彤气急之下，说了一句废话。全公司都知道了，陈新华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总，这会在徐总办公室呢？小林小声说着。
　　修彤第一个想到了刘东，也就他这种人肯用自己下三滥的招数，自己和陈新华这样的照片也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拍到，那张医院里的照片偶然性的可能性也很小。她联想到最近起航挖走了几个他们公司看上的技术人才。这就能对上了。虽说这种事对于这种民营企业来说，比国家公职人员或国企领导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起航作为这个小地方少有的明星企业，受到的关注自然太多。我想不用多长时间，记者就会把门口堵住。
　　陈总那边怎么样？修彤问。
　　办公室里没啥动静，这种事也不好嚷嚷。
　　我去看看。修彤心里觉得自己光明正大。
　　不太好吧，这种事我觉得陈总会处理好的。
　　修彤没应小林，自己奔徐寅生办公室。她心里很气，用脑子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她越想越像刘东这个人渣的做法。
　　走到门口，杨晓燕在旁边的办公室过来拦住了修彤，彤彤，徐总和陈总在谈事。看杨晓燕变换莫测的眼神，就知道里面正在说着她的事。
　　晓燕姐，我知道里面正说我的事呢，我得进去说清楚。修彤虽然装作镇定，但还是有些激动。对于修彤来说自己的婚姻得来不易，而且刚刚得到了于家的认可，她不想自己努力得来的被外界的谣言破坏。
　　你放心，徐总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八成是东南那边搞出来的。现在的关键是不能急，领导在商量对策，看怎么应付记者。
　　我的事我有说话的权利。
　　彤彤，这种事，你还是不便出面，公司会出面搞定的，这种事本来就是捕风捉影，人对这种事都有新鲜感和好奇心，时间长了就忘了。当年还有人传我和徐总呢！你不用着急。杨晓燕耐心地劝着修彤。
　　修彤想了想，停住了脚步。徐总，让你没事先回家，我刚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
　　哦。修彤稳定了一下情绪，又快速地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又把杨晓燕的话想了一遍，再想想自己的身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没事，放宽心，徐总和陈总会处理好这事的，徐总可是危机公关的高手，再说本来也是屁大点事。
　　杨晓燕一边宽慰着修彤，一边陪着她往外走。让司机送你回去。
　　嗯。修彤点了点头。
　　小伟会生气吗？妈妈知道了会怎样？刚改善的婆媳关系会一下回到解放前吗？他们会因此而质疑我的人品吗？修彤心里想着。
　　没有答案，心里的不安，让修彤多少有些心绪杂乱。都是自己这样子闹的。她不想回家，她想到了李曼。她给李曼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她的曼才是名副其实的，可她却没有这样的烦恼。修彤想着觉得有些不公平，可又一想，李曼是"坦荡"的，她从来没有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这算是一种勇气吗？
　　喂。电话那头是李曼被打扰后的声音。谁呀？男人的声音是老冯。
　　修彤明白怎么回事，就挂了电话，大白天的？心里立马生出莫名的厌恶感。她突然想，自己的曼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自己这些年也不规劝，觉得这种事也是正常的，睁只眼闭只眼算了，还心安理得地用着她用身体换来的钱，自己也怎么成了现在的样子？社会真得就像一个大染缸，把你不知不觉就染上了颜色。
　　她想给于小伟打电话，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现在他看到这种消息没有，给她打电话该说什么？他会怀疑自己吗？这种事男人最受不了，还会胡思乱想。看到的几率也不会大吧？就算看不见，自己该主动坦白，该怎么张嘴呢？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几乎没有大的感情上的危机，影响到感情。修彤越想心里越乱，她说马师傅，把我送到海滨路，我自己去海边走走。
　　司机犹豫了一下，他的任务是把修彤安全送回家。好的，修总。
　　修彤下了车，想了想，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初夏的海边，有一丝凉意，却很舒服。海退潮了，只有寥寥的几个人。有的人在海滩散步，有的在拍漫天飞舞的海鸥。这片海看得惯了，从来没觉得是什么美景。修彤想到小时候三四年级的时候，写过一篇作文，她说海水是绿色的，被语文老师纠错说海水是蓝色的。她说明明是绿色的，那时候她不知道蓝色是天空的颜色，天空映着大海，就成了蓝色。现在长大了明白了，不管蓝色还是绿色，好像都和光的折射有关。但无论怎么样，她顶撞了老师，这成了她学生时代唯一一次被叫家长。那也是爸爸唯一一次去见老师，平常都是妈妈去的。记忆被唤醒，也唤醒了儿时爸爸的模样。其实对于父亲，修彤心里早就没有了恨，恨没有了，就成了思念，但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什么，是陌生感？还是习惯了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日子？似乎都不全是。自己结婚、怀孕，她都没有亲自去告诉他一声。修彤在无助、委屈的时候，想到了父亲，就像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