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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君勿忘我(上) ...

  •   明月初升,悬在深蓝的夜空,出奇的明亮。
      未央宫千妍殿前。
      一朵琼花夜半独开,酣然怒放。沐浴在月白的光色里,如同白玉精雕出一般。璀璨晶莹,清秀淡雅。

      凌绝在殿前迈了两步,也不顾这微风中的花儿如何的风姿绰约,若有所思地便将那花枝拽在手中。
      琼花初开,白洁如玉,馨馨然的散发出阵阵清香,又怎受得了如此委屈,垂落一地纯白。

      凌绝也浑然未觉琼花的残白,只将那琼花捻在指尖,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皎洁如月白的花朵。

      半晌,无意又将那琼花丢了开去。轻轻叹出一口气,将那纤纤素手把上扶栏。回头望向殿内,惯于巧笑作态的

      眸子里浓重的不安摇晃————他太清楚宇文忆墨是什么样的人了。

      一阵微风轻漾,将那一地的洁白一一拂过,让它们带着受伤的清香在地上滑移。沾染上了灰色的尘埃。
      白洁的花瓣顺从的漂游着,却被一只登龙锦靴踏灭在青玉石殿前。
      凌绝回过神来,忙顺从的低下眼“主子。”

      七皇子宇文墨稽冷冷望了过来,一双冷豔冰睛不凝自狂,冷若寒霜,暗藏锋芒。
      暗朱色的薄唇微启开合,冷冷吐了出来。
      “你还知道谁是你主子。”

      凌绝心里顿了一下,好像有千言万语一下从心底翻天覆地一般涌了上来。却生生卡了住,噎梗在喉间。

      纵有千言无语,却又能说什么呢?
      一个是主,一个是仆。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低贱色奴。
      说为何十五岁起,便死心塌地追随君帘?
      说为何千般阻难,也一心一意侍奉君前?
      还是说为何万般为难,也只不过是为了唯君所愿?

      凌绝终于自嘲一般笑了出来。色若春花一般的面庞带了一抹凄绝。抬头望去,宇文墨稽已不再看他,故自翩翩下了台阶,便要走远。
      凌绝胸口猛然缩了一下,几乎就要站不住。急用凝涩的墨笔勾画最后的图案一般失口呼道,“主子……”

      宇文墨稽住了脚步,也不回头,似乎也还能听得凌绝之言。

      而凌绝却再吐不出半个字来,只是定定望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久之未见,难道相见便不过是再一次的擦肩而过?
      凌绝只觉仿佛一股燃烧着火焰,灼痛了他的喉咙。将他的整个心脏都搅了起来,痛恻心肺,翻江倒海。

      过久之后,宇文墨稽似不耐烦一般,冷冷道“自己好自为之罢。”
      说罢,也未回头,径自又迈了一个台阶。
      这一走,又何时能见?或者说,送与他人的娈人,又凭何还能再见?

      凌绝只觉全身的疼痛一瞬间穿越了极限,似烈焰蚕食,五内俱焚。
      凌绝捂着胸口向前,眼前忽然一下黑了,身子不稳的向前一步,‘咚’的一声闷响撞到殿前柱栏。望着宇文墨稽的身影走过殿下,很快消失在未央宫南门口。身体似乎没有疼的感觉。

      “主子……”凌绝喃喃的念,整个身子如泥一般顺着柱脚瘫软下来。
      胸口一片仿佛浸进一腔冰水,沁心凉寒似乎连胸口也冷得麻木早失了感觉。
      凌绝溺水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连那咽气的声音,听起来都万分费力一般。

      “我说绝儿夜半怎么也没睡。”身后忽然响起一串悦耳得近乎嘲笑的笑声“原来是在这里爱赏琼花呢。”

      凌绝循声而抬头,却依旧定定望着七皇子宇文墨稽离去的方向,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迷离和涣散。
      他身后,一位眉目如画,貌若嫡仙的少年笑吟吟的捻起一瓣琼花“琼花虽香虽美~~~~等过了花期,也不过一地枯萎残败,让人败足了胃口。所以说君无见花残,这些花儿等不到谢便是要更换的。若更换不及,让王族见了败景,那可是杀头的罪。”

      凌绝勉强的喘息着,不明其意指,只呆呆撑着转过头来看向身后那盛放的花朵。
      “这琼花已经开到如此尽致,莫不是败的先头?”身后那人已走上前来,手捏着花瓣,看着凌绝一脸窒息,露出一个满意而又意欲不明的笑“七哥是做大事的人,心里自然分明得很。更何况~~~”

      “七哥原本便是有志成大事的人,将来有愿,便是九五之尊,天皇贵胄。莫说如今他已舍得开,就算现在还理你三分颜色,将来只怕这残花败枝也不敢献媚君前。”那人说罢,笑着露出右侧小小的虎牙轻咬那几乎和雪齿皎白成一色的花瓣。

      凌绝早已面如死灰,更听此言,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那人见状,丝毫不为所动的嘻嘻而笑,冰冷的话语如同清灵的碎玉敲击一般“绝儿,以前磬儿死时,我告诉过你,迟早的,我要收拾你。慢慢的,让你生不如死。”

      凌绝的心早似坠下万丈悬崖,晦暗无底,空落无音。哭一般傻笑一声,呆呆问“还能怎么个生不如死?”
      那人浅浅的笑,露出一种极度柔美,几乎温和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情看着凌绝“你会知道的,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凌绝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那人轻轻的一声讽笑,便听那人扬声道“来啊,护送凌绝公子。”言罢,也懒得再看凌

      绝一眼,翩翩进内殿。
      内殿侍卫一涌而上,将凌绝半拉半拖的带离了未央宫。

      那人说的果真不假,七皇子宇文墨稽不日带兵去了边关。
      失了依靠,过了权势,也不过是个贱民。就算凌绝出得了未央宫,哪里不是人间地狱。

      浅将军床上,每次都要玩点花样。
      被灌了一体的春药,却使了带钩的玉环匝住前口,泻不出去。
      凌绝全身酥麻,软似一摊春泥,浑身的骨骼肌体如同千万小针细细密密扎,又如火焰在燎。
      凌绝本出身青楼,善弄情事,此时更是浪若春蛇,荡如□□。

      浅将军更是销魂蚀骨,食髓知味。
      自此两人夜夜笙歌。

      不出六个月,正值壮年的浅将军暴死在床。成了整个皇城一条笑传。
      此丑闻家喻户晓,众所周知。
      朝廷震怒,要重处严办。却被那人力排众议按了下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现在的那个人,不说权倾朝野,但羽翼渐丰。虽有人颇有微词,也不再敢造次。

      凌绝忐忑不安,惶惶度日。终是躲不过。
      再见时,那人坐在高座上,没有过多的怡然自得,仍旧笑得平淡“绝儿,别来无恙?”
      凌绝的身体已是春末开到尽头的花朵,露出凋残的显影。青白的面色,黯色的眼眶,连唇色都跟面色一般青黄,早失了先前的水色。
      而座上那人,依旧的唇红齿白,狐裘华裳,倾国倾城。凌绝暗暗咬了自己的唇,一字不答。

      那人也不计较,低头温和的笑“往前我总想,名利权位不过浮云,倒是不削相争。现在才知道,得了这些权势,可以为所欲为,原来是如此的快乐。”

      凌绝惊慌抬头,看着那人玉石雕彻一般无暇的侧脸,挣扎着颤声道“绝儿先前作孽时,便已有今日之料…”
      但是,是心里那人希望的事情,自己又怎能没有那些私心去为他实现。
      可现在,那人远在他方。如何才能再得一见?

      凌绝想着,暗哑的声音越发的凄凉“天理循环,因果报应。绝儿早先作孽,确实当受今日之惩。”

      凌绝抬头,带了些乞望看向那人双眼“但是,殿下今日作孽,难道不怕将有回报之时?”

      凌绝没有料到,那人半直起身体,看着凌绝的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若真有报应,那是再好不过了。最近闲得太狠,我都等不及了。”
      凌绝眼里最后那一点希望,奄然熄灭了。

      那人拍拍手。凌绝便被关了起来。
      这未央宫的暗牢,是用铁制的隔板一间一间的小屋,不见天日,不知时夜,不通外界。没有守卫,活人见不到一个,连风都吹不进一丝。

      到了未央宫的暗牢,凌绝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那人如同嗜血的修罗。带着极致冷漠的表情,用那些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方法用刑。
      好像凌绝是一件有趣的玩具。而他的所有兴趣便是玩尽千奇古怪的花样让凌绝痛不欲生。

      不出七日,凌绝便发了狂。发疯的拉扯着锁住自己的铁链。
      手腕脚踝处扯得劈开肉裂,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那人也终于露出厌倦的神情,吩咐人解了锁链,将凌绝带出暗牢,居然带进未央宫的□□院。
      凌绝被押跪在池水边,看着池水里映出自己鬼一般的形容。那人却伸手抚上凌绝那肮脏不堪的脸,语调依旧柔和的道“绝儿,你最开始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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