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绯村暗月

5、第五幕 兄弟

　　风哗哗作响，树木开始骚动；看起来就好像树木全折服于眼前这名男子的威势，低下了头。

　　以鼬为中心，凌厉的风卷起砂石形成了涡流。在暴乱的风中，鼬高高跃起，同时扔出的八只手里剑精准无比地飞向分处于各个死角的标靶，击中靶心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鼬轻盈地落在铺满枯枝、落叶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完美着陆。

　　“哥哥，好厉害！全部都中了！”
　　佐助拨开草丛扑上去，围着哥哥团团转，那双星星眼和小樱看着他时的眼睛没什么两样。
　　“教我吧，哥哥！”

　　鼬沉稳而温和地看着兴奋不已的弟弟。
　　“偷看的家伙还这么理直气壮。”
　　……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叫我不要做声，自己却暴露了自己……

　　“哥哥，是你自己答应过要教我的！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别答应啊！”佐助边气鼓鼓地说，边鼓起包子脸，“老是推来推去，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说啊！”

　　鼬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
　　话都被佐助说到了这个份上，这次他再想推诿，不可能的吧。

　　一一拾回手里剑后，鼬向佐助又演示了一次，然后示意佐助照做。佐助的架势很像模像样，只是效果与原版大相径庭。鼬说了句：“不错，继续。”然后继续沉默地看着佐助忽高忽低的表现。

　　……我突然意识到，鼬是天才没错，但在教人方面，绝对是天生的……废材。

　　“哥哥，我到底做的怎样？一直都是‘不错不错’……”
　　佐助擦了把汗，终于不满地嘟囔出来。
　　“确实很不错啊。”
　　鼬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非常柔和，只可惜他的话却刚好哪壶不开提哪壶。急于受到指点和肯定的佐助终于被“不错”给惹毛了。

　　“真是的，哥哥，你教的好烂！”
　　——同感。
　　“哥哥都不给我解释一下你的做法吗？”
　　——唉，这就是由奢入俭难。
　　佐助总和我呆一起，而我患有解释强迫症……生怕佐助有什么不懂的东西，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从我的强迫症风格骤然切换到鼬的沉默模式，能够适应那才是怪事。

　　“哥哥，你还没有雏田解释得清楚呢！”
　　——什么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扯到我？我顿时觉得一股凉水从脑门灌进了心底。

　　被可爱的弟弟拿来和别人相比，而且被说“你不如XXX”——这可是那个弟控史上NO.1，天才忍者宇智波鼬啊！……被这样的人当眼中钉，我的前景好灰暗好灰暗……

　　佐助突然回过头扫视身后：“雏田呢？”
　　鼬的目光投过来。霎时间我听到自己的牙齿“格格”作响的声音。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过来过来。”佐助冲我招招手。
　　一大一小两个佐助正用同样的脸朝向我。投射过来的眼神一个是冰一个是火。

　　我僵立在原地，心中呐喊：你们过着甜蜜的二人兄弟世界时拜托请心无旁骛啊喂、第三者是能给你们增加情趣没错、可是别把我卷进去啊！我不要做过程可悲、结局凄凉、整一个牺牲品的小三啊！

　　但佐助已经蹿过来，拽住我的手腕，把我从草丛里拉了出去。

　　“呐，雏田，你觉得怎样？”佐助问我。

　　我感觉到鼬的视线。……好重。好可怕的压力。我低着头，汗珠弄得前额痒痒的。但抬手也不能，空气变成了具有重量感的某种东西，冰冷而凝滞，鼬就是给了我这么大的压迫感……

　　可不必去看我也知道，佐助现在正一脸期待。……好吧，我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那个……佐助君，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你的大哥……腕部有一个微妙的小动作。你的动作距离完美……欠缺的只有那一点而已……”

　　“诶……”佐助立刻拽住鼬的袖子：“哥哥，再让我看一遍吧！”

　　佐助从来只需要人略微提点而已。他的资质又一次让我惊艳到了。看到那对兄弟的四周又笼上一层金光闪闪的温情的光辉，我这才抹了把汗。

　　至少今天性命无忧吧……反正只要有弟弟在场，兄长大人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人。正这么想的时候——与鼬的视线交会了。

　　严厉的眼睛此刻柔和地眯了起来。
　　乍看上去，鼬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但是他在笑……绝对在笑……

　　英俊而冷峻的脸庞比起平时要轻快得多。郁结着阴影的眉宇间，阴霾消散到几乎看不见；脸颊上的两道纹路变得更深；嘴唇的线条变得颇柔和，而且微微抿起，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看到他一脸愉悦，不知怎么就觉得很高兴。

　　“哥哥，你看！！怎么样！”
　　鼬的视线回到小脸涨得通红的佐助身上。
　　“很好。”兄长大人温和地说。
　　“啊，真是的！这和‘不错’有什么区别啊！”
　　虽然嘟着嘴抱怨着，但其实只是别扭地表现他的高兴罢了。

　　看了看天色，鼬神色变得严肃。
　　“我还有任务，先走了。”
　　鼬轻扫了我一眼，我的心“咯噔”一响。

　　“啊，这就走了……”佐助的小脸顿时耷拉下来：“……那，下次教我新的手里剑术好不好？”
　　鼬微微笑着，弓起两只手指点了点佐助的额头：“下次再被你抓到，就教你。”

　　佐助跳上树杈，坐了下来。他已经满头大汗，没鼬在也没动力，这才难得一见的休息起来。和佐助并排坐在森林的高处，看着远方天际的晚霞。心里一直萦绕着鼬最后的那道视线，该说那是鼓励好呢，还是威胁好……也许，该说是放心吧。

　　时间在宁静氛围中流逝，世界在不知不觉之中沉入了绯红色海潮。

　　和佐助在一起的话，时间总会流逝得不被察觉。突然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这个时候，佐助对我说该回家了。……这该不会就是问题的答案吧。不知怎么的，心中有点沮丧。

　　“……我，我还想再练习一会……”对他说我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

　　不想缩减与佐助在一起的时间。但是，时间很宝贵，非常宝贵。……作为任性的代价，不与佐助在一起的所有时间，必须全部贡献给苦练。

　　“还要练啊？可是，手里剑都扔完了啊。”
　　“嗯，没关系……柔拳，是体术……”
　　“那我也留下来。”
　　“不……！你赶紧回家……该吃饭了……”

　　“哦？是我不能看的秘术？”佐助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
　　“不，不是的……”手不由紧握成拳，着急地看向他。
　　“扑哧”，他揶揄地笑了出来。这才意识到，又被耍了。

　　“你别只知道说别人。”佐助揉了揉我的脑袋。“你很容易低血糖吧？”
　　……为什么会被他发现……

　　他就像鼬对待他一样，温和却毫不留情地吐槽我：“因为经常会忘记吃饭吧！”
　　“……”我被他的手压得抬不起头。
　　佐助自信满满地下了结论：“很容易睡着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这成为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佐助拉着踏上村子的边缘时，我仍旧处于低气压中。

　　“怎么了，一脸闷闷不乐的，你有什么不满？”佐助偏头看我，声音充满威胁。结合他的语调，这句话他实际上是这个意思：“你敢有什么不满？”……激起了我的强烈不满。

　　“……这样，其实是没有用的……我，我可以先回家……再自己跑出来……”
　　“哈？”佐助睁大眼睛。
　　轻细的嗓音继续小声嘟囔：“……所，所以，你把我留在那里就好了……”
　　“我说你……那么拼命，想干什么呀？”佐助的眉毛难以理解地拧起来。

　　“……你不也是吗？”
　　说到拼命三郎的干劲，眼前这个男孩子比我只多不少吧。
　　“是啊。所以，你一个人偷跑，太狡猾了吧！”
　　这次轮到我的眉毛纠结成一团，抬头看向佐助。

　　“呐，该吃饭就要吃饭，就算你不吃不喝拼命训练，也不可能超过我的，你就放弃吧。”

　　佐助那双宛若夜空中繁星的黑亮双瞳放射出的光芒，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追逐水中皎洁的明月，又或者是扑向明火的飞蛾。奇怪。真是不恰当的比喻啊……

　　“……我，我又没想超过你……”
　　“哦，我可是整天想着要超过你啊！”
　　——哈？
　　“你都没有发现吗？”
　　——你的竞争意识不要抓到谁就是谁好不好！
　　“哎，看样子是没发现，拜托你赶快注意到吧。”
　　我终于讷讷地出声了：“你的赶超目标，不是你家大哥吗……”
　　“是啊，那是一定的。不过，在超越大哥的道路上，也留意到了有意思的人。”
　　——所以我就是你追赶你家大哥的康庄大道上的某块一脚就能踢飞的小小石子对吗。

　　我边用手指绞衣摆边走路，佐助边走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转过头，他冲我咧开嘴，笑容仍和说着“你不可能超过我”时一样骄傲，但清澈的黑瞳里映出了我的身影；他收起了方才戏弄我的那种腔调，鼻音很重的粘糯嗓音听起来不可思议的澄澈。

　　“总觉得，像这样和你一起，就离哥哥更近了。”

　　说出了很不像他会说的话以后，他腾地转过头，涨红脸，死死盯着脚下的路面，再不发一声。

　　如焰火一般的晚霞映红了西方天际，第一次觉得夕阳原来是这么的美丽……一定是因为这场景过于鼓惑人心，一定是这个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