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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幕 奏响之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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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空俯瞰的话,整个木叶忍村的房屋、街道,处于一个规整的扇形之内。扇面的四周环绕着茂密的森林,这是由于木叶村的创始人以及其后的代代火影,皆出自森之千忍一族的缘故。
听名字就知道了,这一族擅长木遁,所以自选址起就选择了能最大限度发挥自己优势的地理位置,其后也在不断扩张森林的面积或者对其加以维护。这大片的森林实际上是木叶村的防御工事。
这片森林的官方名称虽然叫做“禁忌之森”,但立在铁丝网旁的那块写有“禁止进入”的破木牌……效果就跟栖满了麻雀的稻草人一样……给淘气的小孩子看到了,多半反而会促使他们跃跃欲试。不过,森林里有很多危险的生物,平日确实罕有人至,我的秘密基地,正设在森林深处。
“……要怎样才能变强呢。”
佐助坐在一颗参天古树的粗枝上,将苦无在手里抛来抛去,目光虽然投向岩石背后的标靶,但是看上去有点茫然无焦——这也是当然的,标靶在岩石的另一侧,处在佐助视线的死角上,我如果不用白眼,也和他一样看不见。
“为什么哥哥可以射中死角呢……真是的,老是说下次再教我,一直都是下次下次下次……”
越想越气愤的佐助烦躁不堪地猛摇脑袋,略长的黑亮头发被甩来甩去,样子就像只浸湿的猫在摇头晃脑地甩水,……真是可爱极了。
“下次……究竟是哪一次啊!”他腾地站起来,冲着天空大喊。几只惊起的飞鸟扑簌飞起,消失在被繁茂的枝叶切割成无数个狭窄小块的蓝天中。
“不再试一次吗?”因为刚睡醒,我又软又糯地说。
在他的斜后方,我正在一根高出他一些的枝桠上打盹。整个下午,佐助一次也没能射中那只置于死角的标靶。其实佐助能轻而易举地射中分布在草丛、枝叶中的靶心,表现可说非常出色了;可他就像和它扛上似的,非要射中那一个不可。
“……”佐助沉默地一扬手,猛地攥紧半空中的手里剑。
“再试一次吧。”我软软地出声鼓励他。佐助虽然有着不成功决不罢休的个性,却也是个讨厌失败的家伙,如果他觉得注定会失败,就会像这样心浮气躁。
“……射穿岩石打到标靶的话,也算吧?”佐助背对着我,小声嘟囔。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果真恶狠狠地盯着岩石。但是射穿岩石……佐助是在说自暴自弃的丧气话吧?
“嗯,真能做到的话,比射中死角还要厉害哦。”
不管佐助说着如何任性的话、丧气的话、蛮不讲理的话,半年来我都是这样认认真真地回答他,即使他自言自语着毫无意义的话,我也会对他作出回应。
“是吗……”眼下佐助就是用自言自语的音量与我对话。
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说的多小声、多含混不清,只要是他说出来的话,我都能听到。开始的时候他很惊讶,表情虽然别扭但也能看出他的感动,现在则是习以为常了。
“嗯。衡量标准有两个,一是精准度,二是破坏性。其实,第二个在实战中更为重要,因为即使射中了对手,造不成伤害的攻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好!”佐助气势腾腾地在树上站定,手中黑色的手里剑反射着微弱的光线,手腕一抖,“倏”地一声,射出去的手里剑……果真是瞄准了岩石本身,直直地飞过去。
我摸出手里剑,看准时机,掷了出去。
空中传来金属的碰撞声,佐助的那只手里剑改变了轨道,紧接着,“噗”地一声——利器没入木头的沉闷的声响——这次成功了。
佐助迫不及待地跳到岩石上,双手撑住膝盖,弯腰端详着没入靶心的手里剑,老半天后才似惊似叹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动脸朝向一旁的草丛,目光有点黯淡。
“……我怎么没想到,原来可以这样……”
“其实,只用一只也能成功的。”
“什么?”佐助迅速偏过头,目光又充满了神采。
“嗯。”我重重地点头。
“但是,我扔出的……都是直线……”
我偏着头,边想边慢慢地对他说,可以转弯的。
“因为手里剑一旦脱手,就不再受你控制——恩,当然,扯线的做法另当别论——决定它的轨迹的,是你在最初给它加上的力量……”
“脱手的那一刻最重要,我知道、知道。”佐助有点不耐地打断我。
“恩,所以在脱手时,就要给它加上不同方向的力量,因为力量是矢量,是可以叠加起来的……”听着我的细声细语,佐助的眼睛越来越亮。
不知不觉给佐助上起了高中物理的力学课程。在好学又一点就透的学生面前,任何老师都会觉得超有成就感的。他听得聚精会神,我讲得激情四射。最后,我口干舌燥地扔下手里的树枝,头晕眼花地坐在深深浅浅的划痕上。
地面上布满了各种力学分解图、运动分解图。而佐助用双手撑住地面聚精会神地研究那些矢量图,膝盖未触地面而没有跪上去,因为不想压坏地上的图画。
“过来看看,这个斜坡加速度问题——”
我心想,饶了我吧。你老人家一小时内吸收了别人要学整两年的课程还不满足吗……在我迟疑的片刻,佐助偏过头;见我坐在了他的宝贝图案上,眉毛瞬间拧起,眼睛也不善地瞪向我。
我低下头,边对手指边说:“那,那个……这些东西……其实用处并不大……”
“什么?”佐助的眉毛高高地挑起。
“嗯……其实,就算不知道原理,通过海量的训练,也能捕捉到那种感觉……”
这当然也是一种方法,只不过……我其实是在逃避讲课。
佐助若有所思地说:“那是笨办法吧,我比较欣赏动脑子的方式。”
……说老实话,我和他想法一样。
“……但是,就算知道原理,实际做到还是有难度,而且,也需要通过大量的训练来让身体习惯,进而形成本能……”
佐助挥了挥手:“唔,我知道,我知道。”
佐助突然一把拉过我,边揉我的脑袋边说:“你这家伙,和我是一样的类型吧。”
“——诶?……诶……”
我在他的手掌下,脚步踉跄地活像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不一会儿白眼就成了蚊香眼。
……雏田的身体,太柔弱了。
和佐助一起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抬头望着天空,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除此之外,连鸟鸣声也未有。万籁俱静,仿佛可以听到佐助的呼吸声。
“……呐,雏田。”佐助低着头,突然这么说。
“嗯?”他正随意把玩着手里剑,黑色的利器在他指间绕来绕去,将皮肤衬得格外白皙,也显得手指线条非常优美。眼睛没舍得离开,我朝佐助的方向探了探头,把耳朵凑过去。
佐助很少叫出我的名字,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有第三个人。
与我们同龄的孩子多半正在公园里玩耍,或者在父母面前撒娇,但……
我家里的情况就不说了。即使我这半年来不怎么沾家门,往往是冲回家抓上一个饭团就走——其实也没人替我担心。好像我只要在父亲的日常训练中表现出色,他们就无论我怎样都可以。
“那孩子很有主见,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
“你的担心,会成为对她才能的限制。”
父亲这么对母亲说完后,最后一个会劝我注意身体的人也不会再作声了。
而佐助是个生活幸福、聪明——非常聪明,非常优秀、而且骄傲得不得了的小孩子。
和每个大家族的二子一样,生活在完美的兄长的阴影下,有时也会觉得哥哥很讨厌,但最崇拜最憧憬的人还是哥哥,在温柔的哥哥面前是个撒娇鬼。梦想、要追逐的目标,不用说统统都是哥哥。
这样的佐助,很难和他这个年纪的小鬼头们有共同语言。所谓……天才总是孤单的。
所以有时我会想,能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太好了;能被他接纳为朋友,好幸运。能够让他觉得不再寂寞,真的、真的,太好了。这想法看似无私,其实不是的。自己的寂寞,也同样被治愈了。
“……没什么。”佐助仍旧低着头,右手食指套着手里剑剑柄的圆框,将它转来转去。
我转过脸,细声细气地问:“……怎么了嘛……”
佐助忽地收起手里剑,双手撑住树枝,抬头看向天空。
“……觉得,你……”
唔、唔……哼哼唧唧了半天,总算从齿缝中挤出一个一个词。
“你刚才,投掷手里剑的姿态……唔,有点大哥的、投掷……动作、那种感觉。”
我脑子里出现一连串等式。
我:投掷姿态=大哥:投掷动作=>大哥=强大=>姿态=动作=>我:投掷=强大:投掷=>我=强大
——他是想表达,觉得我很强的意思。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的称赞……
……要理解别扭小孩话里的涵义,非得进修数理逻辑或者离散数学这种高级推演课程不可啊。
“……没有的,佐助的大哥,是非常强大的人,我,我还差得远……”
“我也这么觉得。”
回答的太快了!
“唉,你这家伙,果然是在假谦虚啊。”
佐助偏过头,仔细地看着我的表情,嘴角扬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
……该说是相处久了必然会互相了解的。我的本性渐渐藏不住了……
“……其实,佐助的大哥,我暂时……真的比不上……”我露出了苦瓜脸。
佐助的眼神仍然充满调侃,我只好援引更有说服力的例证:“……刚才如果是佐助的大哥,在你的手里剑碰上靶心的时候,自己的手里剑也能射中靶心的,我,现在还做不到……”
“是吗?按你刚才讲的那些,做不到吗?”
“……计算不出来……即使计算得出来,也太复杂了……实际作战的时候,机会稍纵即逝,根本不可能有计算那种事情的闲暇的……”
……我和鼬,差在了时间上。经验这东西……是需要一点一滴累积,半点捷径也没有的。
“……想看吗?”
“?”我不解地看着突然两眼放光的佐助。
“想不想看大哥的训练?”佐助咧开嘴,笑得有点诡秘,整个小脸都散发着熠熠的光芒。
“去……去哪……”被佐助拉着在森林里奔跑时,我轻声问。可我所能发出的声音……全是蚊子级别的细声细语。更何况声音消散在风里,在我前方的佐助是不可能听到的。
“大哥经常来这里训练,运气好的话就能抓到他。”佐助边跑边说。
——原来“禁忌之森”之所以禁忌,正因为被这些危险人物当成了训练基地啊……
眼前出现一个黑衣的清隽背影,能感觉到空气中充满压迫感的查克拉流动。
佐助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边睁大眼睛,用含有警示意味的眼神告诫我不要出声。我默默地点点头,屏住气蹲下来,和他一起躲在草丛里偷看鼬的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