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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幕 宇智波鼬 ...

  •   虽说宇智波家的房间大体构造都差不多,但是细节布局所给人的感觉却迥然不同。

      因为时常受到佐助的妈妈邀请,我来过不少次他们家,不过鼬的房间,这还是头一遭步入。除了墙边的一个置物柜,和房间正中的一张矮桌,其他什么也没有。……该说鼬是忍者中的忍者吧。

      茶水雾气袅袅地熏着我的眼睛,矮桌上摆着因为我的来访才特意送上来的点心。

      “最近,任务很忙吗?”

      我出言相询,得到对方摇头的回答。

      此前,身为日向一族继承人的我在人多嘴杂的场合说了那种叛逆的话之后,自然是被盯上了;但被监视的迹象却并不明显,所以监视者必是我生活圈子里的人。

      因为佐助的关系,我与鼬算是走得很近;后来也得到本人确认——除了自家内部的叛徒之外,鼬果然也是监视者之一。我清理日向的蛀虫时并没有刻意回避他,种种血腥蛮横的手段他都看在了眼里,有没有回报就不得而知了。

      最近鼬卸下了监视我的任务,刚才的问答也说明他的任务重心已有所转移,这就意味着距离那件事已经没多远了。那个计划……究竟进行到何种地步了?我今天正是为了探听此事而来。

      “喔……任务不算忙?可是,最近佐助常常抱怨,说见不到大哥好寂寞……”

      佐助当然不会说这种话。就算拔了他的舌头他也说不出来。不过,鼬的表情有点忧郁,很显然这是关心则乱,他对佐助的了解不可能比我少啊。

      “是吗。”久久地,鼬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仍是皱眉不语。

      笨蛋,佐助即使这么撒娇,也只可能对你好不好。

      见他上钩,我继续诱问:“您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

      可对方陷入了彻底COS雕像的状态。

      我也不着急,伸手取了一块点心。好吃极了。香糯而且不甜——与我首次在他家吃到的味道完全不同——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猛然觉得如鲠在喉。

      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的呢?他家的点心大类里增添了特别研究过我的口味而准备的一个系列。

      我堂而皇之地成为了宇智波家的常客,受到细心而周全的款待,但却预知他们覆灭的命运,并且似乎只能袖手旁观。这样真的好吗?最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恩……那个。”我终于受不了当下的沉默,捏着半块糕点开了口,“那个……您……的……”

      “什么?”对方根本听不清我的嘟囔声,“你咽下去再说。”

      “我没有在吃东西!”我立时反驳,但声音渐渐消下去:“只不过说的不那么清楚……”

      鼬微微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我能做点什么吗。”我攥紧拳头,脸却低垂下来;虽然盯着自己的茶杯,但确凿无疑是在向对面年长而可靠的人求助:“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虽说是监视他人之人,但鼬他自己也处在严密监视下。团藏提拔他为暗部的分队长,意图不正是为了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吗。

      而我这边,一来日向家一向缩着头、好欺负,不甚惹眼;二来我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没人会把我放在眼里,比他的情况还是要自由得多。

      “没有。”鼬断然地否定。过了一会。“你不必多想,现在这样很好。”他温和地说。

      茶水已经凉了,可不知怎么,我还是觉得眼前雾气濛濛。

      我只好转过头,看着敞开的拉门外。夏日的阳光将庭院照得亮亮堂堂。

      佐助的生日刚刚过去。他正是出生在如此明媚的季节,骨子里也是激情四射的个性,当然日后的性格——至少是性格中的大部分,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宛若从白昼变为了子夜。

      但这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佐助得以幸免于宇智波家与木叶村的血腥冲突之外,正由于鼬投身至漩涡的正当中。鼬他是以自己的牺牲……才换取到弟弟平和的日常。

      他不惜使得弟弟憎恨自己一人,将弟弟的恨意浓缩到了最小,而他自己付出的代价,是背负着他最珍视的弟弟以及、他自己对自己的憎恨啊……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反叛行不通吗?灭了根,弄死团藏,废了火影……不行吗……

      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

      我用手背擦擦眼睛。恨死自己了。只会在脑子里YY、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总在这个男人面前丢人现眼的自己,没用的自己……已经耗费所有时间精力,赌上性命的觉悟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可是直到现在,连自家日向的叛徒都尚未全部肃清……我怎么就没能早生十年呢?

      我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到一双清冷而温和的双瞳正注视着我。

      “道歉。”

      见我撅着嘴,仍在哽咽却用毫不讲理的语调嘟囔出来,对面的男人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我什么都没看到。”

      “骗人!”

      虽然被我怒视,但那个说谎鬼继续轻松自如地调侃我:“难道你希望我说看到了?”

      “……”

      大骗子。他明明答应过这次就会说对不起的。

      总是这样……上次说下次,下次还是会说下次……欠债累累——恶劣之至!我早就知道他是这种人!!……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可是为什么心里还这么沉甸甸、凉飕飕的呢……

      我怎么会对这个人如此了解呢?可如果不能稍稍帮到他,光是理解有什么意义啊!

      我死命揉眼睛,鼬体贴地转头看向一旁。

      “现在才装没看到……”混蛋,这不等于完全推翻了你刚才的说法吗!

      我嘟嘟囔囔地说着腹诽的话时,鼬装作没听到地背过身;眼睛追随着他单薄的肩膀,看到他转过去给茶壶里重新注满热水;他于暗夜血泊之中,转身离去的背影却在此时浮现于脑中。

      混蛋。他难道不知道,潇洒离去的人最轻松吗?这个爱装酷的小子究竟是因为太混蛋所以才这么帅,还是因为太习惯耍帅所以才混蛋,我已经想糊涂了。

      视线紧盯着清俊而修长的手指,古朴的茶杯被优雅地递到我的面前。

      眼睛大概是被鼬新换上的热气腾腾的茶水熏到了,他的脸庞看起来模模糊糊的;那张与佐助极为肖似面容却比佐助的脸多出了好几道缘于岁月亦或压抑的印痕,因而不容错认。

      可他才十二岁而已,脸上的刻印为什么比脸庞的轮廓还要清晰……明明,应该是和十二岁的佐助一模一样的脸……佐助到了他现在的年纪,虽然眼神阴郁又喜欢板着脸,却并不像他这般,脸上已经缺乏了身为人的感情。

      那或许是因为,他已将自己所有的感情,无论是痛苦、温柔还是忧虑,亦或是他对佐助浓烈而深沉的爱,统统埋入了心底的缘故……

      “佐助他,不会知道的……不知道的话,会受到伤害的,这样,也没关系吗?”

      鼬的脸沉下来,刹那间的松动只是一闪。下一秒,他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

      “从他出生在这一族之中的那时开始,”他缓慢而淡然地答到,“就注定要被血淋淋的命运卷入其中。”

      又是宿命论。这个世界上谁都喜欢把命运摆在嘴边当借口,掩饰自己的软弱、强撑起自己的坚强。——装什么装啊混蛋!鄙视我读过剧透的上帝之眼吗!

      这个男人惯于装黑脸,演反派比谁演得都好,让所有人恨他都追杀他,以自己的死来为一切划上句点,到了最后之后再让人发现一切已被他安排好。

      他永远是那么一副强悍——非常强悍,感觉上强到足以逆天的姿态。无论是力量还是内心,都不似软弱的人类,就好像他业已丧失身为人类的感情。……真的吗?他真的既不觉得辛苦,也不觉得疲累?在他转身将哭泣的佐助留在身后的时候……心里当真没有感觉到痛吗?

      才不是这样的。离开的人最轻松,他一定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能一直压抑着压抑着承受着一切;因为他期待着最后一朝解脱,进入永远的睡眠,所以再艰难再疲惫也面不改色以对。

      可我为什么只能旁观他的疲惫……我究竟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走近了这个人?我干吗要预先知道了他的一切、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既然这样干脆离他远远的也就……心也就不会觉得这么痛了啊!

      我猛地推翻桌子。茶水点心洒满一地。我坐在榻榻米上,什么也顾不得了,放声大哭。

      鼬的眼睛圆睁,错愕地看着我,这还是他首度露出这么无措的表情。原本正坐的他微微支起身子,立即又落了回去,再欲起身又再度落回去,最后定格在双手撑于地面、身体微微前倾的姿势。

      “怎么了?”他难得地结巴起来。“出、出什么事了?”

      一副手脚都不知往哪放好的模样。这时的他才有点像一个普通的十二岁男孩子。

      “宿命、命运——以后谁敢和我提这些,他就死定了!!”

      我边说边哇哇大哭。

      “我最讨厌那种东西!宿命?滚一边去!!你说什么‘注定’——我就改变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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