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总裁身边的日子》江薇薇

21、21 静谧

　　梁齐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待他从床上坐起身时，发现这又是一个月色宜人的夜晚，繁星璀璨，霓虹交错，四处都是喧嚣与静谧的结合。

　　屋内此时除了墙上的挂钟正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外，连屋内唯一活人的呼吸都是那么的微弱。

　　梁齐没有开灯，从床上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黑夜给屋内的一切陈设都镀上了一层朦胧，所以当梁齐的脚趾撞在桌脚上时，那微弱的呼吸声中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呜咽，紧接着梁齐蹲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脚想抚平脚上的伤痛。

　　可脚趾上的疼痛在逐渐的蔓延，一茬接着一茬的侵染着四肢，酥麻着神经，待他反应过来时，泪水已经争先恐后的从眼眶中溢出，且没有停止的趋势。

　　大概是十指连心的缘故，梁齐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一抽一抽的疼，他保持着蹲姿抬手捶打着胸口，想借此减轻疼痛。

　　但偏偏这跟他想抚平脚伤一样，都是无用功。

　　他只感觉越来越疼，疼的视线模糊，疼的遍体生寒。

　　这样的疼痛导致他发现面前多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时，整个人还依旧是出于恍惚中的状态。

　　“你怎么蹲在这里哭？”

　　莱姆酒的气息中夹杂着浓浓的烟草味，当梁齐被带入到这股交织着的味道中时，他听见耳边传来男人沙哑的嗓音，像是在自嘲一般的笑道：“行了，别哭了。你不想复合也好，要执意结婚也罢，想一直歇息也行，只要你别哭了，我都答应你。”

　　梁齐的脑袋抵在黎耀锦的肩上，他此时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大概是被方才的疼痛卷走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此时他已经生不起任何抵抗的心思，只是安静且乖巧的任凭男人将他抱得更紧。

　　屋内依旧没有灯光，梁齐能清晰可闻的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是那样的沉闷且有力，声声击打在他的神经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齐将头从对方的肩膀处挪开，声音沉闷道：“我该感谢你的慷慨吗？”

　　黎耀锦闻言只是嗤笑了一声，并没有为此多作解释，只是自嘲一笑道：“你说呢？”

　　脚趾的疼痛已经减缓，梁齐想拉开与黎耀锦之间的距离，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一只大手紧紧的箍在了怀里，他仅是稍微动了动，就能感受到对方的蛮力。

　　梁齐抿了抿嘴，垂眼道：“黎总你可以松开了。”

　　黎耀锦没搭理，双手都覆在了梁齐的腰肢上，语气调侃道：“我不松又如何？”

　　梁齐的确不能把黎耀锦如何，应该说在黎耀锦面前，他从来都不能如何。所以只能放弃了挣扎，感受着对方掌心处的温度隔着布料不断的向他传递而来。

　　那温度，逐渐热的令他喘不过气儿来。

　　梁齐深吸了一口气，借此来缓解那温度带来的窒息感，待稍微平复了后，方才声音沙哑道：“黎耀锦，我们这样是真没意思。”

　　黎耀锦对此只是回答道：“我说过，我觉得我俩这样还挺有意思的。”

　　“我们各走各的不行吗？”梁齐抬手揉了揉鼻梁，语气疲惫的问道。

　　“你想怎么走？”黎耀锦将人拽紧了怀里，下巴抵在对方的颈窝上笑问道。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使梁齐快被黎耀锦身上的体温带的浑身是汗，他的呼吸声更重了，硬着头皮道：“你继续当好你自己，我继续做好我自己，互不干涉不行吗？”

　　对此，黎耀锦很干脆的回答道：“当然不行，我不喜欢。”

　　黎耀锦的一句不喜欢，就可以否定很多事。

　　梁齐叹了口气，胸口处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道：“黎耀锦，这世上没有称心如意。”

　　梁齐这声落下后，两人之间终于出现了短暂的沉寂，除了彼此间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以外，连周遭的空气都是静止的。

　　就在梁齐以为他们之间的对话结束时，就听见黎耀锦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所以我在竭力争取。”

　　梁齐茫然的抬起了头，而这一抬头，就恰好撞见了对方亮的骇人的眼眸。

　　黎耀锦的眼里如装着漫天星辰，通透而明亮，他就用那双眼睛温柔的注视着怀里的人，声音如羽毛拂过人的耳畔，字字挠人心道：“梁齐，不管你在我面前如何争辩，如何否认，你都放不下我。”

　　梁齐望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隐秘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像是被人看破了本质一样，在那双点亮在黑夜之下的眼睛中，无所遁形，无从躲藏。

　　梁齐没有说话，只是胸口不断地起伏着。

　　黎耀锦抬起了一只手，缓缓地覆在了梁齐的脸上，指腹轻轻地擦过对方眼角残余的水渍问道：“当初你和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决定不问，现在你为什么要结婚，我也决定不问。但我只想问你，你是不是放不下我？”

　　梁齐就像是被那双眼角蛊惑了一样，哑着声开口道：“放不下又如何？我们注定没可能。”

　　待梁齐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就被人更加用力的拥入了怀中，耳畔皆是对方沉闷的呼吸声。

　　得到答案的黎耀锦，抱着梁齐不肯撒手道：“这点你说了不算。”

　　梁齐木然的感受着这个拥抱，他的双手垂钓在身侧，指节轻轻地落在了地面。

　　他没有回应这个拥抱，因为他深知——这样不行。

　　当城市披上缕缕是霞光，晨曦拉开翌日的帷幕时，柔软的大床上有人掀开了眼皮，视线落在敞开着的窗户阵阵发神。

　　一缕光亮透过玻璃直射进了屋内，照亮了整间小屋，也照亮了床上另一个人的身影。

　　屋内莱姆酒和橙花的气息懒倦的交织在一起，昨晚的虚像如电影一般的在记忆中叠影晃动。

　　梁齐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直至身边人因刺眼的光亮苏醒后，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身边的人将被褥掀至了最高点，慵懒的声音隔着柔软的被褥钻入梁齐的耳边：“几点了？”

　　梁齐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又隔了一会儿，身边人的意识终于回笼，穿在梁齐腰上的手动了动，将人往怀里带去。

　　黎耀锦抱着怀里的人，声音像是隔着浓雾一般从梁齐头顶传来：“今天怎么安排？”

　　梁齐依旧没回答。

　　没有如愿得到回答的黎耀锦不满的睁开了眼，两人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没有激起火花，反倒是像撞到了柔软的棉花上，没有半点的涟漪。

　　“睡得不好？”黎耀锦问了属于今天清晨的第三个问题。

　　梁齐阖上了眼，像是入睡了一般。

　　空气中仍残余着黎耀锦的尾音，但偏偏就无人回应。

　　黎耀锦也跟着阖上了眼睛，他没有多计较梁齐的反应，只是歪过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了手机，待看清显示屏上的时间后，黎耀锦用重新放下手机，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闷声道：“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墙上的挂钟依旧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彼此的呼吸声仍在晨曦拂晓间交融。

　　明明正以亲.密的姿势相拥，却因两个的固执，活该成了同床异梦。

　　谁都没用再说话，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人的呼吸越来越重，一个人的呼吸声也越来越轻。

　　这看上去相安无事的时刻，却止歇于有人活动了一下即将僵硬的身躯那细微的动作。

　　表面维系着的和平共处，突然间就断了。

　　“很难受吗？”黎耀锦的手依旧搭在梁齐的腰肢上，他甚至都没睁眼，依旧保持着相拥的姿势闷声问道，“我抱着你，让你感觉很难受吗？”

　　一声叹息夹杂在两人之间，原本细微的动作在黎耀锦话落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梁齐坐起了身来，覆在他腰间的手也伴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的往下滑，直到回到主人的身侧。

　　“黎耀锦，我们不合适。”梁齐的背挺得笔直，即便他坐在柔软的床单上，也没有因舒适和安逸有丝毫的放松。

　　他述说这句话时十分的轻松且从容，就像是在叙述着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可他身侧的人显然不认同这个说法，黎耀锦坐了起来，烦躁的抓挠着头发道：“梁齐，我真搞不懂你脑子里一天都装了些什么鬼东西！”

　　梁齐抿了抿嘴，他看着黎耀锦那张睡眼惺忪的脸，含在嘴边的千言万语和万千道理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全都转化为了一声叹息道：“该起床了黎总。”

　　黎耀锦的胸腔内本就压着一团火，那团火从一大清早就在炙烤着他即将崩坏的理智，他竭力压制，可这会儿，听完梁齐风轻云淡的陈述，黎耀锦是真的压不住了。

　　“我真就草了！”

　　黎耀锦掀开了柔软的被褥，在梁齐空洞的双眼下，弯腰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不断往身上套。

　　当黎耀锦折返回床边时，他的举动也仅是从床上拿回手机而已，视线更未在梁齐身上有着一丝一毫的停留。

　　他将梁齐视若空气，所以即便是在他关上门的刹那，也没对床上的人说一声再见。

　　他们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直到摔门声响起时，一直笔直的坐立在床上的梁齐，终于缓缓地弯下了他的脊背。

　　好似这声巨大的声响，轰塌了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城墙。

　　他站在一堆废墟之上，周遭是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