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月亮》木云南书

19、嚣张

　　天气慢慢变热，光晕在太阳下成了彩色。

　　陈釉站在操场的烈日下听着校篮球队的管理人讲话：“这次是四校篮球赛在我们附中举办，咱们篮球队一定要拼尽全力，不能给附中丢脸！”

　　四校篮球赛是江州的这几所重点中学每年的保留项目。最开始是因为附中主抓成绩，被其他学校嘲笑说学习好体育不行，后来外国语居上，他们也被嘲讽体育不行。两个学校一商量带着一中和实验中学这几个年年争第一的学校一起举行篮球赛。一来可以让学生释放压力，二来让外界看看学习好不代表体育差。
　　这个传统已经保留了很多年，校篮球队的人一直期待。陈釉在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就把唐祎琛和顾屿拉进了篮球队，这会儿期待是因为他们早就听说过四校联赛，也是第一次参加很激动。而高二的学长们激动是去年比赛输给了一中，一直耿耿于怀势必要一雪前耻。

　　唐祎琛递交报名表时，听见篮球队的几人争吵，似是在说本来的主力军今年高三不参加比赛，现在少了一个人。让替补跟主力军差太多少那么点意思。唐祎琛听完，思考一瞬，“我有一个人推荐，能力不在陈釉之下。”

　　在唐祎琛开口后，陈釉一激灵，顿时知道他说的是谁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想起这茬的陈釉一扫阴霾，朝着篮球队几人拍胸脯：“只要拿下这个人，咱们比赛不成问题。”
　　“谁啊？这么厉害。”
　　“昂。”唐祎琛和陈釉对视一眼：“我们班的。”

　　跟唐祎琛，顾屿，陈釉三人的默契再没有人能比得过杨冲。但现在的问题是杨冲会不会答应他们来参加比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来意气风发的少年缩进了壳中，旧友锲而不舍的敲门才让他缓缓探出头。
　　他们并没有想让杨冲回到以往的模样，毕竟成长不会不留痕迹。悲伤自己消化完与现在的生活达成了平衡，才是现在杨冲的样子。
　　这是他缝缝补补后的模样。

　　他们不确定杨冲会不会往前一大步，跟着他们走向人群喧嚣。

　　下午放学，叶允姝和沈盈按照群里几人的要求把杨冲骗到篮球场。

　　杨冲皱着眉，手插|在裤子口袋，看着冷冰冰，远远望去就是个又酷又帅的小伙。

　　唐祎琛见人走近，把手中的篮球扔给他，杨冲稳稳接到，“什么事？”
　　顾屿结结巴巴：“叫……你来打球。”

　　怂样。
　　唐祎琛睨了他一眼，直奔主题：“四校联赛篮球队少一个人，要加入我们吗？”

　　杨冲把手中的球扔回去，连同口中毫不留情的拒绝：“没兴趣。”

　　看着杨冲远去的背影，顾屿疑惑：“这就不劝了？”
　　陈釉更是焦急：“我话都放出去了，这要是叫不来人，可怎么啊。”
　　唐祎琛耸耸肩：“他不愿意，也不能绑人啊。”

　　篮球队每天自习课都会在篮球场训练，三个男生都不在教室。叶允姝和沈盈坐在后排，大声聊天像是恨不得别人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
　　“唉，小姝，他们篮球赛今年怕是又要输了。”
　　“啊？不会吧？为什么啊？”
　　“我听顾屿说小前锋跟他们配合不行，很容易就会被对面抓住漏洞。他们几个找人都快要找疯了。”

　　叶允姝唉声叹气。
　　“这时候要是有人能凭空出现该多好。”

　　“我天不是吧！”沈盈惊呼一声：“顾屿刚说那小前锋歪着脚了，其他替补差的太多，要是实在找不到人就不参加了。”

　　“不参加？”叶允姝说：“咱们作为东道主不参加是不是太丢人了？”

　　沈盈还想继续添油加醋，身旁椅子擦地声打断，她们两人看着杨冲走出教室，又跑到窗户旁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杨冲去篮球场的身影。

　　就叶允姝和沈盈夸张的演技，杨冲一眼就看出来了。但听到那几人需要帮助时，下意识站出来，就像他们几人那天站在他面前一样。
　　杨冲心道，真是莫名其妙。

　　走到篮球场门口，正好听到篮球队队长发脾气：“要是实在找不到人，就别比了，上去也是丢人。”

　　“谁说没有人。”

　　杨冲走进室内篮球场时，门外的阳光在他身后变成了刺眼的白，那白色像是他自带的光环。他神色不屑地站在众人面前说了句嚣张的话。
　　这是顾屿刚刚在训练结束后，如此形容杨冲的出现。

　　听完他的夸大其词，杨冲太后悔一时冲动加入了篮球队，现在想反悔也不给机会了。

　　看到几人结伴回到教室，叶允姝和沈盈激动地击掌。
　　这两人毫不掩饰，杨冲不理解地问：“琛哥，就她们两个的演技，你是怎么放心让她们演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唐祎琛勾着唇：“就是要让你看出来。”

　　知道你心软，让你看出来。
　　把选择机会放在你面前，让你自己抉择。

　　杨冲怔愣良久，失笑地摇摇头。

　　***
　　得知自己班有四个篮球队的队员时，刘啸旗把这件事在办公室说了无数遍，连谈涵听得面色都不涵雅了。
　　他站在讲台上把这几个人同学夸了一遍又一遍。随后交代：“既然咱们班有四位同学都参加了篮球赛，那么咱们班剩下的同学要尽职尽责地做好后援军。”
　　“为了集体荣誉，为了附中的荣誉！”

　　刘妈这鼓舞人心的气势，总让人误会他以前是不是干过传销。听他讲完话，班里剩下的人居然觉得不为他们四个做出点什么，有愧于17班，有愧于附中。

　　比赛在即，附中和一中的恩恩怨怨，唐祎琛听了不下八百遍，甚至还有八百个版本。
　　还没抽签决定第一局跟谁比呢，一群人就开始祈祷抽到一中。

　　比赛总共两天，在这周的周六周日。
　　一大早，‘大顺集团’六人吃了早饭在门口等杨冲，大概是等得时间太久让旁边的人误会他们了。

　　一米八的男生实在等不及问到：“你们也是今天来比赛的吗？”
　　唐祎琛点头：“嗯。”
　　男生的激动写在脸上：“你们也是忘带球员证了吗？”

　　“不是，我们等人。”

　　“我是一中的球员。”男生说到。

　　“诶呦，一中的。”顾屿嚯了声。
　　听到一中，唐祎琛挑眉，终于舍得看他一眼，那人连忙继续说：“我叫田一铠，忘带球员证了，你们能让我夹在你们中间进去吗？”

　　唐祎琛答应：“可以啊。”

　　“这附中怎么规矩这么多，进个学校还得扫描证件，烦死人了……”田一铠本来都打算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么顺利，“太感谢你们了。”

　　“小事，走吧进去。”

　　“你们不是还等人吗？”

　　“进去等也是一样的，先把你送进去。”顾屿温柔的解释。

　　田一铠更感激了，他夹在几人中间，走到门口时才想起问：“欸对了，忘了问你们哪个学校的？”
　　唐祎琛笑了下：“附中的。”

　　与此同时，手中的学生证放在了扫描仪上。
　　——嘀，学生卡，核验通过。
　　——嘀，学生卡，核验通过。
　　——嘀，学生卡，核验通过。
　　……
　　嘀，嘀，嘀——
　　学生卡，学生卡，学生卡——

　　在一声声学生卡中，田一铠进了学校，他咽了咽喉咙，干笑两声：“附中的啊……”

　　他刚刚说了什么？
　　好像吐槽附中了，当着他们本学校人的面，那几人还是一会儿要比赛的人，还是东道主的人。

　　“……”
　　田一铠哂笑两声，还真是仇恨值拉满了啊。

　　“诶呀！”他还是决定挽回一下：“你们附中这么好的吗？你看这树多绿，看着花多美……”

　　顾屿微笑着补充：“哪好了，我们学校规矩多，进门还得扫证件，这要是碰到哪个记性差的，还要浪费时间。”

　　“……”田一铠装作听不懂：“怎么会！你们学校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良苦用心啊。”

　　顾屿懒得跟他再扯皮球，说道：“你知道篮球场怎么走吗？不知道的话我带你过去。”

　　“不用，不用，不用！”田一铠巴不得早点离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刻也不停地跑走。

　　这个小插曲让本来紧张的几人放轻松。还没走到操场，就听到看台上四个学校的同学们大声欢呼。

　　球场的边上挂着四校的校旗，场中央的拉拉队跳得激昂，四校的口号越喊越亮。
　　没有人不会被青春的肆意张扬所感染，他们热烈地跳舞，热烈地狂欢。

　　主持人喊了几声之后，场内才慢慢安静下来。
　　“有请各校运动员入场——”

　　一中和附中是去年的第一第二，入场时刚好站在一起。

　　田一铠往右边一看，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冤家路窄啊。
　　旁边站的是唐祎琛。

　　好在唐祎琛在认认真真听校领导讲话，没有注意到旁边。讲话结束，田一铠悬着的心刚放下又顿时提起。
　　“你喜欢数字几？”

　　旁边的人开口，如果不是那目光在他身上，田一铠还以为在和别人讲话。他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答：“7。”

　　“行。”前边的队伍已经跑向各自学校的阵营，在唐祎琛跑开前，田一铠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句嚣张又狂妄的话：“等会让你们比我们低7分。”

　　见过考试控分的，没见过篮球赛控分的。

　　他喊道：“你们附中的人这么狂的吗？！”

　　正在跑的少年回过头，头顶的烈阳照在他身上，眉眼间多了分张扬和自信，他坦坦荡荡又狂妄十足，挑眉间田一铠读懂了。
　　——对，就这么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