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黄粱梦》日子总要过的

8、第 8 章

　　赵王世子赵龙和二公子赵虎一前一后，刚走出了嘉乐殿，赵龙蛮横的一把从赵虎手中抢过玉来，举起对着月光一瞧，见比朱清送他的无论从色泽、水头都差了一点点，这才心平气和的将玉拍在赵玉虎的胸前，斜着眼说”拿好了，先帝爷留下来的好东西，丢了是要砍头的。“
　　”是。“赵虎把玉小心的接在手中，双手交握，藏在袖里，顺从的低头答道。
　　赵龙瞧着往那谦卑恭顺的随意一站仍有松柏之姿的庶弟，恨不得上前撕了他那张谦谦有礼，温润有玉的假面具，天天装腔做势的不累么？
　　他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庶弟自小就有让人喜欢他的本事，父王、文武师傅，就连王府的管家都喜欢他，更是仗着父王喜爱，背书写字，拳脚功夫，事事压自己一头，后来被自己教训的认清自己不过是个庶子才老实了。
　　刚在殿内，安国公的世子初次见他，不就为他出头了么？赵玉龙心中越想越气，当即不屑的”哼“了一声，歪着头，紧紧的扑捉着他的目光，晃着脑袋，挑衅的慢悠悠的压低了声音说”二弟，我母妃说，你和你苏侧妃一个样，侍候人出身的都有一股子小家子气，从骨子里就透着下贱。“
　　赵虎笼在袖中的手，猛的攥紧了玉佩，珞的手心阵阵刺痛，他抿紧了嘴，咬紧牙关，脊背绷的笔直，头却垂的更低，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从小到大，面对着嫡兄的侮辱，越反抗受到的冲撞越强烈，甚至还会连累母妃，他渐渐的就明白了，在这个王府不是谁拳头硬谁就是王者，一个嫡字压在他的头上，他和侧妃都只有忍，可忍到何时才会终止这一切呢？难道此生都要苟且偷生么？
　　赵龙见他又当了鹌鹑，无趣的背起手，直起身，眯起眼，阴森森的往他身后灯火通火的嘉乐殿睃了一眼，压抑住心中越烧越烈的怒火，和一丝丝凌辱他的快感，勾起唇，扬起少年天真而善良的笑容，左手立起，一下下的切在右掌上，靠近他的庶弟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父王归西，我就把你和住在听荷院的那个贱婢一刀一刀的剁成肉泥，煮成肉汤，喂狗，喂猪，哈哈哈哈。”
　　赵虎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时，赵龙早己不见踪影，天空又扬扬洒洒的飘下了雪花，他一步一步的往生母所住的听荷院走去，心中冰凉一片，为他和母妃的前程担忧，赵龙的性子，说的出，就做的到，他和母妃...............
　　一面想着,己转过一溜粉墙，就见生母苏侧妃瘦削的身子披着银白的狐裘，浓妆艳抹，妆容整齐的站在院门口扶着小丫鬟的手迎着他，见他浑身是雪，目光呆滞，手捂着帕子心疼的“哎哟”一声，却站那不动，吩咐身后的齐姑姑“快把二公子身上的雪扫去。”向他身后一望，竟无一人跟随，恼怒的跺脚道”如今的奴才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明儿我就告诉王爷，剥了他们的皮。“
　　赵虎木然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全身冰冷，像要死了一样，任由齐姑姑的手或重或轻的拍在身上，他己经习惯了，生母因太后侍女的身份嫁入王府,此生最骄傲的是她赵王侧妃的身份和架子，其次才是他这个儿子。
　　扫干净了身上的雪，赵虎抚着齐姑姑的手走进了花厅，一冷一热间，他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成一团，惨白的唇微微颤抖着，齐姑姑怜悯的瞧了他一眼，不等苏侧妃吩咐，己然说道“知月，快把熬的浓浓的鸡汤给二公子端上一碗。”
　　苏侧妃却等不急儿子喝上那碗鸡汤，己然快步走了过来，想握儿子的手，又觉得儿子身上冷气逼人，双手规矩的叠在腹间，粉颈轻抬，眸若点漆，鬓间插的钿丝金凤钗摇摇欲坠，露着欣喜异常的神情，语气兴奋夹杂着轻快的说“我的好儿子啊，我都听说了，你父王喊你同你嫡兄一同去了嘉乐殿，朱老先生还送给你和嫡兄一人一枚先帝所赐的玉佩？”
　　赵虎沉默的点点头。
　　“快拿出来，让母亲替你掌掌眼，母亲在宫中侍奉太后多年，奥。。。。“她轻轻的挥了下手中的帕子，神情俏皮，愉快且得意的说”二十年前，太后还是皇后，深得先帝宠爱，每天的赏赐源源不断，你母亲啊，借贵人的福，经手的珍奇异宝数不胜数？”苏侧妃说着冲他伸出染着紫红色指甲，手掌掩在袖中，只露出纤细的手指。
　　赵虎轻轻的咳嗽一声，他本以为只会咳嗽一声，却弯下腰从喉咙里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肺像破风箱一样的抖动着，他惨白的脸飘起病态的红潮，却仍是不想让生母久等，艰难的抬起胳膊，把手中握了一路的玉佩轻轻的放在了苏侧妃的手中。
　　苏侧妃蛾眉微蹙，掏出帕子，掩着唇盯着他的手，等她一把抓住赵虎递过来的，泛着水光的还残留着儿子手上余温的皇家玉佩，立即不错眼珠的盯着瞧，混然不关心刚刚搜肠刮肚的咳嗽的人是她亲生的儿子。
　　齐姑姑看不下眼，快步走上前来搀扶着赵玉虎走到一边的楠木椅子旁，扶着他坐了下来，又将知月呈上来的鸡汤从绘金雕花漆盘中双手端了出来，轻轻的吹了吹，盛了一平勺小心翼翼的递到赵玉虎的唇边。
　　赵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热腾腾的鸡汤，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感激的扬起眉冲齐姑姑姑帅气而明朗的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鸡汤，又一口气连着喝了两大口，心口窝才算暖了过来，把装着鸡汤的汝窑碗轻轻的放在桌上，他的眸子拂去阴霾，亮如星辰，又有力气面对这个对他处处吝啬的世界。
　　只见他，一摆手，冲齐姑姑递了个眼色，让花厅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齐姑姑立即率领宫中侍女冲着痴迷的苏侧妃半蹲着行了礼，向后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