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黄粱梦》日子总要过的

20、第 20 章

　　他不知走了多远，见前面黑漆漆的路口，唯有一个铺子亮着光，他快步走了过去，抬头见是个洒馆，于是推开了那扇门，一眼就看到暮盈尘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她手里拿着杯子，桌上一盏烛火，蜡台旁摊着一本书，他擦了擦眼睛，真的是她，灰暗的情绪一扫而空，他高兴的冲了过去，坐在她的对面”尘妹妹，真的是你啊。“
　　饭馆里站在柜台上的掌柜，手己经向柜下的刀柄摸去，暮盈尘一瞬间的诧异后，冲掌柜的递了个安心的眼色，然后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的酒杯。
　　掌柜的立刻换了张脸，笑呵呵的端过一个木漆盘”小哥，要喝点什么，吃些什么？“说着，放了筷子碟和碗。
　　”和她的一样。“常松看着暮盈尘，烛光中比平时温顺的眉眼，心里如敞开了两扇门，有光照了进来，瞬间而逝，却也不枉此生，得遇良人。
　　这时，常松才仔细的打量着暮盈尘，她坐在临街的窗边，窗外是冷清的街道，他顺着她的角度看出去，恰巧自己就是刚刚从那条道奔过来的，不知她有没有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窗槛外面，落了一层厚厚的在月光下晶宝剔透的白雪，雪上面踩着小鸟的爪印，暮盈尘坐在小椅上，低着头，桌上放着本厚厚的书，一个白瓷的酒杯放在桌的旁边，她把两只如玉的手，手指肚上因为常年拿剑而磨起了厚厚的一层茧子，平放在书上，去掉了白日时的棱角，在一盏晕黄的灯下，温柔的微微的翘起嘴巴微笑的望着他。
　　“尘妹妹。”常松如梦如幻的轻轻的唤了一声。
　　暮盈尘晶亮的眼睛无声的说“我在。”
　　他们相视一笑，暮盈尘先移开了目光，常松低下头道“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他知道暮盈尘在听，心里柔软的成了一片蓝色的海洋，用平静的语气讲述了一切，他很奇怪，心里因为不公，因为愤怒而引起的戾气竟然不见了，他用着寻常的语气，似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等他讲完了，抬起头来，竟不好意思的笑了，心里也觉得，这多大点事啊，我是个男人啊，竟然和女人一个样子。
　　常松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一碗一碗的往嘴里灌，暮盈尘的一张脸在他的眼前晃，他的眼中只有那张美丽的脸，他盯着她殷红的唇，憨直的一直在笑，突然，把嘴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又嘿嘿的傻笑着，在暮盈尘的惊诧羞怒中，额头磕着桌子，醉倒了。
　　靖远候夫人沈氏带着小女儿赵世珍回到府里，罗氏率领的老婆子们早就等候在内院的门口，氏厚道的笑着说“这么冷的天，有丫鬟婆子们在外面等就好了，你怎么也在这。”
　　罗氏挽着她的手，牵着赵世珍的小手，笑着说“你不回来，我也睡不着啊，况且我也担心二夫人，不知道她的处境如何了。”
　　沈氏听了，摇摇头，长叹一声”果然不出你所料，我去时，二夫人正在厅中罚跪呢，一腔怒火都发她身上了。”“奥，对了，我还看到常松了，长的到是一表人才。”赵世珍在一旁偷偷的笑了，跟个小塔一样的身才，怎么看也不谈不上一表人才呀，沈氏觑了眼赵世珍“笑什么？”赵世珍笑的乖巧“容貌资历和我哥哥比，还是差些。”沈氏眉开眼笑的道“快去休息吧。”拉着罗氏的手说“我们说会话，我这心里堵挺啊，你说，太后急匆匆召我进宫，想把我女儿许给常松，我哪敢不答应，可常松一看就是武将，年纪小小，己一身的戾气，定国公府的门槛又比我家的高，我女儿啊。”
　　宫中一片肃杀之气，武文帝刚刚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宋国求派兵援助，秦军己攻破边垂四城，直奔皇城，宋国国主，派史求兵，求武国伸手拉兄弟国一把，武文帝坐在宝座上，听着下面的群臣吵嚷着，一个说，发兵，哪还有兵，即使有兵，何人能为将？西郊大营的兵一个月后要发往边关了，自顾不暇，哪里还顾的上宋国，一个又说，宋国是武国西部门户，门户若失，唇亡齿寒，宋国一定要保，可怎么保，怎么救，正吵的不可开交之时，太监传令，太后懿旨，先保边关再救宋国。
　　武文帝低头瞧了眼宋相，又瞧了眼群臣，赵王自从领了旨就以身子不适，待女出嫁，再没上过朝，他笑道“儿臣领旨。”又道，边关战事危急，可宋国不能不救，朕命国舅为征西大将军，筹备乡勇，奔赴宋国，退朝吧。
　　太后在后宫说闻，冷哼一声，国舅那个废物，能成什么大事，一会准到皇后宫中去哭嚎去。
　　“太后，可让老奴去提点皇后一二？”王嬷嬷躬身道
　　“哼。”太后冷哼一声道”皇后是中宫之母，何须我这老婆子指点。“太后是存了心看皇后的笑族 ，话题一转道
　　“奥，你前个说，赵王府闹腾上了。”
　　”回太后，赵王妃只得一子一女，如今女儿去合亲，儿子又去打仗，正和王爷冷战呢。“
　　“真是不懂事。”生在皇家，为皇家效力，荣耀满门之事。
　　“不过，你说，为何皇儿非要他皇叔带着两个儿子一同去战场。”
　　“回太后，依奴才想，若二公子立了奇功，大公子虽然当了王爷，面子上也不好看。”
　　“嗯。”
　　“赵王那盯着些。”有些人，成了家，有了子嗣心就大了，还是小时候一口一声唤自己皇嫂的赵王贴心啊。
　　“是。”
　　此时，赵王府内宅，一片狼藉。
　　”王妃又砸东西了？“赵王部道
　　”回王爷，砸了，把你送的前朝花瓶都砸了，想来是气大了。“管家回道
　　王爷背着手，心里也是气愤，自从皇上下旨，世子随军出征，王妃就开始闹，一定要他去皇上那说，不让世子去，谁劝都不好使，前两日不吃饭，这两日拆房子，砸东西，真是平日自己惯的。
　　一弯新月挂在树梢，寂静疏窗，冬夜漫长，一声声呜咽的北风刮着窗棂，千声万声皆像孤魂的吟唱。
　　赵王府的内院灯火通明，王妃钗环凌乱，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勉强用一根朱绂色的带子松松的绑着发梢，身上披着一件家常的红色小袄，苍白的脸上泛着潮红，满脸戾气，站在花厅中央，手中高举着一个前朝的白窑美人瓶，眼中含泪，星眸半垂，正要将手中的花瓶往地砖上砸去，她身边跪着一圈的侍女，王姑姑更是膝行数步至她身边，拽着她的裙角劝道“王妃，息怒啊，这对花瓶是王爷心爱之物，砸不得啊。”
　　屋中金丝炭燃的热烈，一盆绿翡翠的兰花静静的开在窗前，不问世事的灸烈的开的满室幽香。
　　”母妃！“赵龙快步走了进来，因为燥热，甩掉身上的灰鼠坎肩，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以及满面怒容的母亲，惊呼了一声。
　　王妃见儿子来了，浑身哆嗦的将花瓶放在地上，手杵着花瓶，弦然欲泣，颤微微的冲他伸过手去“儿啊，我的儿啊。”
　　王姑姑这颗心才放回了肚里，心想，世子来了，好好的劝劝王妃莫要在做糊涂事了，她从地上站起，扶着王妃坐到了一边的美人榻上，命令侍女们快些清扫碎片，动静闹的这么大，一会王爷准来，又开府库，将摔碎的东西补上，她这忙着的呢，就听王妃对着世子说道“儿啊，我今回了趟你外祖家，你外祖母舍不得你上战场，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儿啊，娘这心像被刀割了一样，娘也不想你去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娘自从你父王接了圣旨，就日日夜夜寝食难安，娘这一生，只有你和你妹妹两个孩子，你妹妹己去合亲，若你去了战场，娘这心，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这后半辈子依靠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