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黄粱梦》日子总要过的

19、第 19 章

　　常松跟和赵玉虎跟在她们身后，出了暖哄哄的屋子。
　　温和的太阳斜斜的挂在天上，一缕缕的炊烟在村子里缓缓升起，远处一望无际的白雪铺在土地上，远处山坡上的大树，伸着干枯的树尖，在冬日暖阳中昏昏欲睡。
　　此时，院子里己挤满了人，常总管挤到常松的身边，见世子脸泛红光，知道己有酒了，一颜一笑间，举止沉稳，更像年轻时的定国公，心里越发的敬重”世子爷，我们回府么？“
　　”不回，你的世子爷要和我们去抓鱼。“小月牵着暮盈尘的手，欢快的转过身，高声的笑道，一摇暮盈尘的手道“暮姐姐，我说的对吧。”
　　常总管眉头一皱，这是谁家的丫头敢替世子爷做主，手按刀柄，脸现杀意，却见常松一点都没生气，反而招呼他追了上去”走了，常叔。“
　　他心一松，众人一路往前走着，赵虎在前招手道”常松，我先过去了，你慢慢走。“他率先奔跑起来，常松在后追他道”虎子，看我追上你，让你好看。“撒开大长腿，追着他跑去，耳边传来小月银铃般的笑声，他扭头看了眼，就对上暮盈尘眼中星星点点的笑意，顿时从心底泛起笑意”虎子，我要追上你了。“
　　”世子爷，小心些。”年轻人的热情也感染了常总管，他年轻的时候也随着定国公东奔西跑，上山打猎，下海摸鱼，欢呼了一声，也跑着跟在他们身后，他可不老，他还能跑。
　　一口气，跑到了河边，一整条河冻的严实，站在上面往下望去，赵叔“二公子请。”
　　赵虎上前，从赵叔手中接过九炷檀香，插上九枝青松，望着千里冰封的湖面，手托酒腕，跪在冰洞前，开始高声颂读“大网醒好了，开始祭湖了，一祭苍天，二祭大地，三祭养育我们的清水湖！”随后站起，将酒倒入冰洞。
　　所有的人立刻围了过来，脸上带着纯朴的笑容，手拉着手，围着冰洞，唱啊，跳啊，转了三圈。
　　祭完湖后，赵叔手里拿着\"抄捞子\"，递给赵虎，赵虎回头谦让道“常松，一起来了啊。“常松早就跃跃欲势，撸袖子挤开众人，大步上前，和赵虎一起握着抄捞子，常叔在后面手疼的唠叨着”我的世子爷啊，冻手啊，这样国公爷看着，得多心疼啊。“两个少年人，互相不服输的瞧了一眼，把抄捞子伸到已经凿好眼的冰洞里，双臂用力，搅了几下，常松兴奋的先喊道”扎到了。“
　　他这一喊，赵虎握着抄子的手停了一停，随后，两个人一起，双臂一振，使劲往上一提，常松果然先一步，从湖里捞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胖头鱼来。这条开湖头鱼，鳞光闪烁在空中不断地扭动的白肚皮，落在冰面上又上跳下蹦，小月跳着脚，拍着手鼓着掌笑道”哇，世子爷好厉害，往年都是二公捞到第一条开江鱼。“
　　常总管看着眼前的冰窟窿就眼晕，这要是世子爷一不小心栽了进去，自己就是有三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他硬挤到常松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劝道”世子爷该回府了，想来夫人也回府了。“
　　常松还想在玩会，面色一沉，踌躇起来，赵虎不想他为难，说道”赵叔，我接小妹回府了，改日在来玩。“
　　两队人在赵叔的目送上，依依不舍的上了马，在城门口分开，常松打马回府，刚进府，就有人来报”夫人和小姐早就回来了。“又低声回道”夫人，小姐脸色都不好。“常总管哼了一声，代表知道了。真不是做奴才的瞧不起主母，多亏世子爷是国公爷一手带大的，丢在军营长大的，这要长于夫人之手，不知得长成什么歪瓜裂枣呢，看看大小姐就知道了。
　　常松简单的盥洗后，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去到后院，刚走进正院，迎面就见一个陌生的贵妇带着一个小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常松避到一旁，贵妇却停下步子，笑着对常松说”可是世子爷来给姐姐请安了，我是你沈姨。“说着，把身后的小女孩一指”她是你二妹珍姐。“
　　”珍姐，快来见你常哥哥。“
　　珍姐乖巧文静的走上前来，规矩的俯下身，细声细语的说“常哥哥安。”赵世珍瞧了一眼常哥，不知为何，她有些怕他。
　　常松望着赵世珍那张苹果脸，梳着包子头，心中暗暗的想，没有暮盈尘漂亮，也不及小月活泼，礼貌的回了半礼，对贵妇一抱拳道“沈姨慢走，我去看望母亲。”若是往日，常松或许还会而着性子和她寒喧两句，可今天他心中太快乐了，他只想给母亲请过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打两趟拳，泡个澡，躺床上仔细的回味下今天的生活。
　　靖远候夫人沈氏望着常松的背影，脸色瞬间变冷，没个亲娘教就是不懂规矩。
　　常松走到正房门口，丫鬟刚要挑帘，就听里面传出定国公夫人的训斥声”我不在京十二年，谁允许你以定国公夫人的身份出去交际的，你只是府上的贵妾，有何资格出府，你以为你生了世子爷，就可以母凭子贵了，世子爷是记在我的名下，是我的嫡子，不是你的儿子。“
　　常松如遭电掣，那个时时在脑海中闪现的影子，催促着他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看到地砖上跪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和记忆中的影子，慢慢的重合，他听到自己是冲着高坐在上的嫡母，也是对卑微的跪在地上的生母说”母亲，我回来了。“
　　那道纤细的身影微微的颤抖着，就在常松紧张的以为她要转过头时，她将头垂的更低。
　　”去哪了，回来的这么晚。“周氏不悦的道，她又闻到了一股酒味，更添气愤，怒道”你喝酒了，你父亲让你喝酒了？“
　　”回母亲，和赵王府的二公子一见如故，喝了几杯。“
　　”赵王府的二公子？一个庶子，能有何作为，你何必自贬身价去应酬他，你可是定国公府身份尊贵的嫡长子。“
　　”母亲，二公子己被封为将军，是有官衔在身的人。“
　　周氏见以往被自己训斥的常松一句不敢顶嘴，今天竟敢顶嘴，撇了眼跪地的妇人，越发觉得气恼，拍着桌子吼道”他有官衔，将军是几品，你现在是候爷又是几品，你回答我！“
　　”回母亲，将军从二品，候爷从一品。“
　　”夫人，人以品德论贵重。“那道纤细的影子终于开口了。
　　”闭嘴，我和世子说话，哪有你这个贱妾说话的份。“
　　周氏觉得自己疯了，话以出口，立时怔了怔，她当着常松的面羞辱他的生母，何不是在羞辱他，可她一想到，自己白日里在外面受的屈辱，就是这个妇人给她的，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常松硬着脖颈要忤逆嫡母时，那道纤细的影子抢在他面前道”是夫人教训的是，妾身失言了。“
　　常松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退出屋子的，他失魂落魄的往前走着，走出正院，走出府门，浑浑噩噩，耳边乱嗡嗡的吵闹着，嫡母对他永远冷冰冰的，板着眼，对着姐姐却会笑，有一次他生病了，喊母亲，乳母抱着他说”你的生母在京都。“他第二问父亲，我的母亲是谁，父亲没有回答他，而他慢慢的也知道了，他是庶子，他的母亲在京城的定国公府，在边关的是他的嫡母，他怨过生母，可今天看到，他不怨了，她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他甚至怨过，她为何做妾？可没有做妾的生母，他又怎能来到这个世间，种种道理他都懂，可他的心口还是一抽一抽的疼，疼的让他喘不过气，他快窒息了，他想逃，逃，逃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