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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通通拿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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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眼前的人不说话,他深呼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了下来,目光掠过他手心里揉得皱巴巴的纸张,叹了口气。
“苏浔,你母亲的事情我是真的很遗憾,也很对不起你,但今天这件事,还是让他就这样过去吧,苏殷被立为太子,并不仅仅因为这篇文章,你性子偏执刚烈,在某些事情上很容易犯错误,苏殷是太子最好的选择。”
苏浔显然不相信他的这一番辩词,冷笑了几声,往后退着,同时将手里站着的纸狠狠撕碎,挥洒在地板上。
他没有再多言,甚至也没有再看皇帝一眼,转身就走。
离开御书房的那一刻,苏浔闭了闭眼,眼中满是决绝与痛苦。
母妃,你总说不要去争,可是不争换来了什么。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我要把属于我的,都要通通拿回来。
苏浔死死咬了咬牙,眼中满是冰冷。
……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皇帝无力地坐在龙椅上,脸上似又多了几分苍老之色,旁边的李总管及时添上了一盏热茶。
“你说朕当年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李总管跟随皇帝多年,自然也清楚当年那件事情,见他如今如此愁绪,想了想,缓缓开口:“皇上当年做的决定,也是换一种方法在保护二殿下,其实不妨当年告诉二殿下。”
当年苏殷被立为太子,一瞬间成为全朝的眼中钉,多少只如狼似虎的眼睛盯着那个位子,甚至好几次刺杀苏殷都受了伤。
可以说,虽然苏浔失去了他的荣誉,但也让同时让他置身在了一个安全的边界内。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茶盏里徐徐升起的水汽,声音沉重迟缓。
“告诉了又如何?那孩子对我的误会,早已不是一两句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了……”
话未说完,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李总管刚把手帕递过去,就被皇帝接住,等再放下时,刺眼的鲜红让两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李胜,朕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啊……”
李胜身子微微一顿,语气和缓。
“皇上别担心,天子有福相,您定会长命百岁的。”
“呵…”
皇帝轻呵一声,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阖住了眼,半晌,他才语气平静地缓缓说了一句。
“今日,是她的忌日吧……”
李总管应了声,静默地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你出去吧,朕好好休息一番。”
他得了吩咐,小心地关上了门,隐约听到里面的人似有若无传过来的声音。
“都八年了啊……”
寂寥的宫殿里,隐约有火光闪动,夜风吹过,火光晃动的更加厉害,显出几道人影来。
“母妃,又是一年,儿臣来看您了。”
苏浔将纸钱一点一点放进火里,看着火焰将那些吞噬,映出他苍白的面孔。
“时间可真快,一晃都八年了…”
就像是往日的闲谈聊天一样,苏浔卸下了平日的防备,语气轻轻,面容平和,如墨的眸子敛了下来。
“因为我的缘故,她昨日差点被马撞到,若是您还在的话,您一定会很生气吧,毕竟生前您也很喜欢她来着……”
说完他又像想到什么,缓慢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着。
“也对,缅儿可是谁见了都要喜欢的。”
“可是母妃,缅儿对我也很好,我只想让她待在我身边,你说她会同意吗?”
只要一想到她和段惊鸿站在一起,她笑靥如花地对着那人,他就恨不得冲上去将苏缅拉回来。
苏缅,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可是时候还不到,再等等。
想到这里,苏浔忽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母妃不知道你孤不孤单,儿臣很快,很快就可以找人下去陪你了,你也一定很乐意见到他吧……”
越来越多的纸钱落入火里被吞噬着,伴随着他染着笑意的嗓音,在这孤廖的深夜徘徊,却让人寒意骤增,战栗不已。
若是苏缅此刻在这里,定不会想到原来时刻对她温柔的二皇兄居然还能露出如此阴冷发狠的表情。
苏缅急匆匆地回到房间里,钻进被窝里迟迟不肯露出头来,不久,她的小脸就被憋的红透不得不出来透气,可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差点又让她窒息。
她居然真的偷偷亲了段惊鸿!
天呐……
苏缅无力地捂住脸,莹润的眸中写满了无地自容,她忍不住挥了挥手试图将脸上的躁热挥散出去,一边自顾自地安慰自己
没什么的苏缅,这件事情天知地知自己知,只要自己不说,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谁又能知道呢?
想到这里,她跳动不停的心脏频率才慢下来了些许,长吁一口气,头脑也渐渐清醒了下来。
正因为只有自己记得,所以要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还有……
她颤了颤眸,手指不由得攥紧了被子。
她必须也得明白他对她究竟是何心意,否则她并不想如飞蛾扑火一般,她是南溯国最受宠爱的公主,她有她的骄傲。
她凝了凝眸子,目光掠过窗外隐隐约约的月亮,像是想到什么,眸光一闪,唇角微勾了勾。
或许几天后的那个时候是个机会。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了个大早,一番梳妆打扮之后,苏缅注视着镜中白净姣好的面容,脑中却不断浮现出昨日发生的事情,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岁意慢慢地用梳子梳过她披散在肩的青丝,见她此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公主可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岁意,你知道民间两日后会举办的花朝节吗?”
“花朝节?”
岁意沉吟片刻,记起了什么似的,眉目一弯,扬了扬唇。
“自然记得,奴婢还记得历年来花朝节都会举办飞花令,沧俞公主每次都赢不了公主,几乎次次都要求重比呢……”
苏缅回忆起,也是满眼忍不住发笑,她将手中刚刚拾起的发簪重新放回了盒中,同时说着。
“苏涟胜负心太强,她认为是我独自一人霸占了父皇他们的喜爱,所以才常常和我作对,但本性还是不坏的。”
说完,她抬起眼,想了一下,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
“说起来最近怎么看不到她扑腾了,这么安静不是她的风格啊……”
“要不奴婢派人去打探打探?”
“不用了。”
苏缅从梳妆台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有些慵懒。
“想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咱们见招拆招就可以了,今天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更重要的事情?
岁意压下心底的疑惑,看向苏缅,见她眉眼弯弯,眼中淌着点点莹光,心微微一动,没有再继续细问,只是在临出门之际不经意提了一句。
“之前公主不是说要去取放在二殿下那里的书画吗,听说二殿下今日一天都在宫里,不如今天要不顺道一起去拿了吧。”
她这么一说,苏缅也记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想了想,有些懊恼道:“对啊,还要去取画,可若是去了皇兄寝殿的话我应当是出不来了……”
她蹙了蹙眉,思虑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岁意身上,眸色一顿。
随即她眨巴眨巴眼眸,笑眼弯弯地凑到了垂着眼的岁意身旁。
“岁意要不你今日去一趟二皇兄殿里吧,帮本宫将画取回来,其他人本宫不放心。”
岁意显然没想到苏缅思考了那么久最后让她去,脸上出现片刻的惊愕,随即试图挣扎:”可是公主今日出去身边无人……”
话说到一半,她像想起什么,急急朝她请求请公主稍等一会儿便出去了,等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姑娘。
当看到那姑娘的面庞之时,苏缅一愣,随即面容上露出意外的喜悦。
“是你?”
那姑娘白皙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羞涩,她轻点了点头,随即朝她恭敬地行了个礼,跪在地上,语气尊崇。
“奴婢子佩拜见公主。”
子佩正是那日苏缅出宫救的那个姑娘,被带入宫中,转眼已过了四五日,这几日她认真学习宫中规矩,由于是公主亲自带回来的人,其他宫人也不敢随意使唤,正好今日有此机会,公主身边无人,不如让她留在公主身边贴身服侍,也算是报答苏缅对她的救命之恩。
这几日接触下来,岁意也发现子佩能力很强,若是留在公主身边,也定能照顾好苏缅。
最重要的是,子佩心思纯良,是个信得过的人。
简单地将公主需要注意什么交代给子佩之后,岁意这才彻底安心,向苏缅禀退之后,只剩她一人留在了苏缅的寝殿内。
子佩第一次这么久留在苏缅身边,难免有些紧张和局促,等出了寝殿,走在石子路上,苏缅倏地停下了脚步,子佩连忙道:“公主怎么了?”
苏缅转过身,莹润的眼静静地注视着她,子佩心一下子提在了嗓子眼,手不由得有些促狭地抓起了自己的衣袖,仔细回想自己到底哪里有什么做错了。
面前的人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如同新月一般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