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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还想着下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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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缅身子一阵战栗,下意识推了一下眼前的人,可他意识还没有那么清楚,这么一推差点倒在地上,还好苏缅及时拉住了他。
她静静地侧目看着倒在她肩膀上修长的身影,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很想把这个醉鬼推下去,但天色已经很晚,这儿几乎见不到宫人,不好直接把他扔在这儿,万一明天起来传出北炀使者半夜醉酒被人刺杀得手这种事情就不太好了。
想到这儿,她还是认命般的架起了他的胳膊朝寝宫走去,一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就慢慢磨了磨牙。
送她回宫?
她送他还差不多!
等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进偏殿之后,才发觉他这偏殿竟无一个宫人。
没办法,她又只好将他扔在了榻上,却由于用力过猛,竟直接连带着她也倒在了榻上。
段惊鸿蹙了蹙眉头,好似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什么东西,温软温软的,手臂一抬直接将这个东西捞到了自己的左边,自己也随之侧身睡了过去。
苏缅没等自己倒在段惊鸿身上反应过来,就被他捞到了左边的榻上,一瞬间,两人身体相对,他灼热的气息落在了她白净的脸庞上。
苏缅呼吸一窒,两只手抵在胸前,不敢乱动,在这静谧的时刻,她只听得自己的心像打鼓似的不停地跳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小鹿嘤咛一般,她浅浅唤了一声:
“段惊鸿?”
旁边的人并无反应,她又伸出指尖很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膀,段惊鸿纹丝未动,苏缅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了回来,发觉自己手心早已全是热汗。
她纤长浓密的羽睫簌簌抖动着,如同轻颤的蝶翼,露出下面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见段惊鸿没有反应,她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那张阖着眼的俊脸。
像想到什么,她轻咽了咽口水,似有些紧张,但还是缓缓抬起了手,指尖掠过他的眉,眼,鼻,还有下面的唇。
直到现在,苏缅再迟钝,也明白她对段惊鸿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而且……
她咬了咬唇,目光落在他微抿的唇角上。
她不傻,她能感觉到段惊鸿对她的不一般,可是,若她跟了他,那就意味着要离开南溯,要放弃她的家人,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她……真的可以么?
一想到这里,她眼神恍惚了一下,指尖停留在他的唇角。
她缓缓眨了眨眼,轻舔了一下唇角,停顿了片刻,最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像蜻蜓点水般,她抬起了头,温热的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小心翼翼地,生怕惊醒了他。
等她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亲了段惊鸿,还是趁人之危,不由得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往出走。
“苏缅你真是的,你可是南溯堂堂的朝颜公主,怎么能趁人之危呢?下次一定要光明磊落…”
她专注于自己的想法,没注意到原本在榻上阖着眼的少年安静地抬起了眼,听着她的嘟囔声,嘴角忍不住勾起,连如星的眉眼也弯了起来。
小公主还想着下次呢……
等苏缅走出了房间,他才起身坐了起来,手指抹过刚刚她轻碰过的唇角,轻笑了笑。
小公主唇还挺软。
“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段惊鸿下了榻,坐在书案旁。
侍卫进来后关上了门,转身看到见段惊鸿悠闲地翻看着书,嘴角却挂着笑,不由得愣了愣。
见他迟迟没发声,段惊鸿放下了书,朝他看来,侍卫随即回过神来。
“怎么了?”
侍卫想了想:“副将,您……今日有些不一样。”
段惊鸿手撑着下巴,将看着的书合上,听到如此回答,他先是蹙了蹙眉,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随后笑了一声。
“或许吧。”
“北炀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
谈起公事,他也就卸掉了之前那副慵懒悠闲的模样,面容多了肃穆。
“北炀那边说让副将尽快回去,并问副将是否挑好了和亲人选。”
段惊鸿垂下了眉眼,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案牍上敲打了几下,随后掀起了眼,看向侍卫。
“告诉北炀那边的人,和亲的公主本将军已有人选,相信他们也知道了,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返回北炀。”
“退下吧。”
“是。”
侍卫领了命,恭敬地退下,在出门之际忽然想到了他刚刚说的和亲公主已有了人选,他也隐隐有了猜测。
北炀派段惊鸿出使南溯,不仅仅是为两国之好,也是北炀想要探他是否忠诚,是否想借南溯之力有所异心。
北炀在南溯有探子,恐怕早已将这里的一举一动告诉了北炀那位,若此刻段惊鸿将苏缅带回京城,恐怕苏缅就成为要挟他最大的筹码,
苏缅…就再也出不来了。
将军他,真的会这样选择吗?
侍卫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还是没猜透段惊鸿的心思。
……
“今晚收获如何?”
御书房内。
公公缓缓给书案对面的人呈上了一杯茶,缕缕升起的烟丝映出那人的面孔。
是南溯太子苏殷。
“父皇,儿臣今晚与段惊鸿畅饮一番,试探了他多次,他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想要离开北炀的想法。”
苏殷乘起茶杯,慢慢噙了一口。
“无论加官晋爵,还是官袭三代?”
皇帝看着他,声音沉着。
苏殷没有多言,点了点头,又轻抿了口茶,不由得笑了笑。
“这是朝颜泡的茶吧。”
听到苏缅,皇帝严肃的脸庞舒展了不少,但刚刚的事情显然并无法让他轻松起来。
“如果他不肯留在南溯,那就要看缅儿那边的意思了……”
他想到这儿,蹙起了眉头,眉间有着深深地沟壑。
“可缅儿也是个犟脾气,若她愿意走的话,去了北炀那边若是受了委屈……”
一想到那个场面,皇帝火气就已经上来了,连带着语气都冲了起来,后面的话更是因咳嗽咳的说不出话来。
苏殷连忙出声劝慰:“父皇您也别太担心缅儿的性子您也知道,她自己哪儿能受到委屈呢,倒是您多注意些身子才好。”
皇帝喝了口茶才咳的没有那么厉害,清了清嗓子。
“朕年事已高,身子也越发不如从前了,以后不要好好照顾苏缅听到没?”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又缓缓说道:“至于苏浔,那家伙虽然对咱们恨之入骨,但朕看得出,他对缅儿是真心的,这么多年,不知他放下那件事没有……”
想到苏浔,苏殷面色可见地冷了下来。
“他有什么可放下可不放下的,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胡话!”
皇帝狠狠瞪了一眼苏殷,呵斥道。
“苏浔是你皇弟,你再如何还是要让着他些许的,再者,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当年那篇文章是谁写的?”
苏殷心下一凉,有些慌张地看向皇帝。
皇帝冷哼一声,没有再理苏殷,苏殷自觉自己有亏,找个机会便退下了。
皇帝望着孤廖的寝殿,面色多了几分愁绪,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八岁的苏浔拿着那一篇文章怒气冲冲地来找他。
“父皇!这篇文章不是苏殷写的!明明是我…”
“混账—!住口!”
皇帝怒斥一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说的话,苏浔愣在原地,显然没想到眼前的人甚至都没有听他的任何解释。
他倏地平静了下来,将那篇文章平摊在手心缓缓举在了皇帝面前。
“为什么?”
苏浔垂下了眼,将情绪尽皆敛去,语气平静,平静地却让人心底不安。
他顿了顿,不等眼前的人回答,又紧接着说道:“我的母亲是如此,所以我也要如此麽?我的才华,我的地位,都不应该属于我,是吗?”
语气轻轻的,似是在问眼前的人,更像是在喃喃自语。手心拿的文章此刻被死死攥起,正如他的命运一般,被人死死掌握着。
那篇文章,是他耗费了三年的时光,日夜操劳,反复琢磨,阅遍无数书籍,探过无数山河,才精心撰写了一篇卫地经,也正因为这篇文章,解决了此刻困扰着南溯的各方地势弱点,很好地将各个地方连贯了起来。
这篇卫地经,可以说是无上的荣耀,可这一切,却被另一个人冠冕堂皇的夺走,他自信扬扬地说这是他写的,他获得了一切,甚至……
也正因为如此,他登上了太子。
而他自己呢?
辛辛苦苦多年,却沦得一场空,现在的他只是想将他该有的公道讨回来,可是……
他缓缓抬起眼,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男子,自嘲地笑了笑,眼中满是讥讽。
可是发现原来自己试图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早就被水淹死了。
“苏浔你!”
提到苏浔母亲,皇帝明显面色一僵,气极喊了一声,转过身来,却被少年阴狠发冷的眼神晃了晃神。
反应过来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怒火。
“逆子!怎能用这种眼神来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