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吸一口猫薄荷

11、自由心证

　　可能是因为情绪一直不稳定，爸爸的病情一直反复，隔三差五就要往医院送，我本来请了一周的假，也不够用了，只能随着我爸的身体不断的把请假时间延长，手里的项目也不得不暂停，每天就守在他床边，有的时候我们可能会聊上两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可能他对我这个儿子的印象并不深刻，毕竟我高三的时候，他一次也没见过我，直到现在，他们离婚了，他才不得不面对我这个所谓的儿子。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否喜欢我，在我身边，他总是有点战战兢兢，总是怕麻烦我，惹我心烦，可能他自觉把自己代入了需要被照顾的角色，不自觉的就低声下气，我看着他那副寄人篱下的样子，心就一阵阵的难受，后来工作的事情实在是不能再拖了，我就把爸爸留在医院，再三叮嘱他让他好好治疗，保持良好心情就回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我习惯性看了眼楼下的车，曹轩已经到了，不知怎么的，我之前的忧伤就因为这个消失了不少，到了楼上，我一眼就看到他了，他埋头整着自己桌子上有点杂乱的资料，没看到我来了，我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每次看到他，我都能感叹于生活原来还有美好，人生虽然坎坷，但和他在一起，我终于能享受片刻安宁。
　　我悄悄走到他的身旁，在他的耳边说“我回来了。”
　　他一愣，偏头看了我一眼，平常那副超然物外不咸不淡的脸上染上了高兴的神色，就连头发梢都透着欢愉。
　　“嗯！”他点了点头，悄悄拉住了我的手，面上不显耳朵却偷偷红了，我回扣回去，简单的牵手变成了十指相扣，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下班的时候我又坐在了他的车上，靠着柔软的座椅，昏昏欲睡，却强打着精神问他“你怎么不问问我干嘛去了？”
　　他没看我，认真的开着车“如果你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
　　“那如果我不说呢？”
　　“那一定是我不能知道的事。”
　　我笑了笑，有些动容，他从来不逼迫我，从来不催促我，就站在那等着我，等着我自己过去，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人啊，只可惜被我给遇到了。
　　我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但又想紧抓着他，不让他离开，这一生经历的苦难太多了，这唯一一个美好，得好好珍藏才行。
　　车走到一半，他突然变了方向，往我家小区的方向驶去，走到了地铁站附近又突然把车停下了，我不知道他想去哪，但是也不催他，他不是莽撞的人，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
　　那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天很冷，但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依旧川流不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看起来有点紧张的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丝绒盒子，
　　“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但是大学太远，就在我第一次送你上班的地方吧。”
　　两只手各司其职，一个拿着装着戒指的黑色小盒子，另一只手拿着其中的一个戒指，离我不到一米远。
　　那时，我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手，真好看。
　　指节修长，指甲圆润干净，骨节处还泛着微粉，看起来却不柔弱。
　　人群熙攘，车里却静的像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我们的世界。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尽管耳朵都发红了。
　　我抓住了他微微发抖的手，笑了笑“别紧张，我愿意。”
　　我的手指较为纤细，可能是没量过，普通的男士婚戒对我来说有一点大，但我心里还是很高兴，他把自己的戒指塞进我手里，等着我给他亲手戴上的，他那明明很着急，却又不敢催促样子，真的很可爱，我捏着那个戒指，慢条斯理的从盒子里拿出来，他就假装淡定的看着我，眼睛却不自觉的往戒指上瞟。
　　交换戒指之后，我附身过去，一只手摸着他的耳朵，另一个握住他戴戒指的手，给了他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天很冷，我们都穿的很厚，但我仿佛能听到他脉搏的跳动，能感受到他的鲜活，这个人就在这，那个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也可以和他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像一对普通的恋人一样，以后住在一起，一起养一只猫，一只狗，退休了每天都去公园里看夕阳，或者他坐在我旁边看书，我靠在他肩上睡觉，像所有的普通恋人那样，一起旅游，一起培养爱好，一起在夏天的傍晚散步，可能只是沉默着，沿着街灯慢慢走回家，这一切都美好的让我动容。
　　遇见他，也许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事了，这整个世界都太苦了，苦不堪言，唯独在他身边，我才能感受到那唯一一点的甜。
　　他也很动情的抚摸着我的后颈，一吻毕，他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嘴唇上也亮晶晶的，看着特别诱人，我有种想再亲一遍的冲动。
　　他却不敢再看我了，发动汽车往医院去。
　　“你怎么突然买戒指了？”
　　我摆弄着手上简约的小圈子，有点疑惑。
　　“不是突然，四个月了。”
　　“嗯？四个月？”
　　我算了算日子，那就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就买了？
　　“对，书上说恋人都会戴上一对。”他说到恋人的时候明显顿了顿，可能还不太习惯说这些有点敏感的字眼。
　　我却被他这种有趣的反应逗的直乐，“那你怎么不快点拿出来？”
　　“100天。”他望向我的目光里突然多了点期颐，“今天是第一百天。”
　　望着那双泛滥着温柔的眼睛，我的焦虑仿佛一扫而空了，这几天经历的苦难，在他平淡但是透着甜腻的话里像我一样沉溺了。
　　我有点哽咽，“在书上学的？”
　　“这个不是，是我自己想的。”他说话的尾音微微有点上扬，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聪明，
　　“那如果我今天还没回呢？”
　　“嗯……那我就去看看书里怎么说。”

　　到医院了，他把车停好，送我去住院部，路上我把我爸生病的消息告诉了他，他听着点了点头，问我他要不要上去看看。
　　他应该不知道我没告诉我爸我们两个恋爱的消息吧，我的笑容带上了一点苦涩，在住院部楼下给了他一个吻，就让他回去了。他倒也不追问，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到了家也不忘给我发消息，到父亲病房的时候他已经睡了，不过我觉得他好像没睡熟，平时他睡着的时候因为身体不舒服经常会伴随着磨牙声，今天他却很安静，不过我也没有在意，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在一旁陪护。
　　早上七点，曹轩打电话让我下楼，我们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样，他每天都接送我，可能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每次和他待在一起，我都有种‘就这样睡在他怀里’的冲动，但是根本没时间，上班的时候不用说了，下了班还要去医院。
　　因为爸爸的症状比较严重，他一个人在家我又担心由于行为不当由腹水再造成出血，就让他在医院多住几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就不再抗拒我让他住院了，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交流，我也没太在意。
　　一天早上我离开不久，医院的人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我父亲不见了，调监控发现他趁护工上厕所自己从医院走出去了，去了哪他们也不知道。
　　听着那边兵荒马乱的嘈杂声，我的心也开始慌了，赶紧跑到主管那边请假，想去找我爸，结果刚站起来，就看到他穿着病号服站在办公区门口，我赶紧跑过去牵住了他的胳膊，
　　“你怎么到这了？”
　　他没看我，却盯着办公区的另一个人看，是曹轩。
　　“爸！爸！你看着我！有什么事回家说，好不好，回家说，你还生着病呢，走吧，先去医院，走……”
　　他甩开我的手，直愣愣的看着曹轩，迈着不是多稳的步子却神色坚定的走了过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点无力的蹲在了原地，我没想过爸爸会发现这个，真的连想都没想过，更没想过他们两个会正面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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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he还是be在此一举了！家人们！
你们可以提意见，但是我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