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貔貅小魔头》七品荒唐

6、迷幻草

　　“在下玖方太谷派褚南北，敢问姑娘是？”男子心神荡漾，目不转睛盯着顾岸。
　　闻言，顾岸哑然失笑，褚南北，南北，怎么不叫褚东西，这名字真有趣。又想起之前听过的话，玖方太谷派是正道四大门派之一，此人便是太谷玖方派的弟子，仔细瞅着，端得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就是不知内里是怎番光景，这个世界可多得是伪君子。
　　顾岸一笑，褚南北似乎失了魂，并不知道此刻顾岸心中在怀疑他，还关心道：“姑娘，近日这青衣城不太平，这酒幡也不是一般的酒幡，姑娘可得小心了。”
　　“如何不一般？”顾岸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却反问了一句。
　　褚南北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递了一颗药丸出去：“酒幡上洒有迷幻草，此药会致人迷幻，吸入过多，会进入幻想之境，姑娘先把解药服下。”
　　顾岸随手接过了解药，闻了闻药丸的味道，确实是真的解药。顾岸假意问道：“迷幻草是什么？”
　　褚南北回答得不假思索：“迷幻草是我太谷派的珍稀草药，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青衣城，我亦是奉师命前来调查此事。”
　　果然如此，有人将迷幻草洒在酒幡上，夜晚随风飘进人们的呼吸中，久而久之，整座城的人就会陷入幻境。这采花大盗真是高明，有了这迷幻草，那些女子便会幻想出眼前之人是她们心爱之人，自然心甘情愿被夺去了清白之身，醒来也记不得采花大盗的模样了。
　　“阿岸！”易晚秋从顾岸身后飞奔而来，喘息了几大口，看见前方褚南北的身影，眼神一亮，兴奋地喊道，“南北哥哥，你怎么也来了！你师父允许你出谷了？你也是来参见须臾派招生的吗？前两关为何没有看到你？”
　　易晚秋仿佛他乡遇故知，笑逐颜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褚南北看到易晚秋脸上也是一喜，赶紧上前迎道：“晚秋！好久不见，越来越有姑娘模样了。”
　　“什么嘛，我本来就是姑娘。”易晚秋娇嗔一句。
　　褚南北与易晚秋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充盈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就差抱着转圈圈了。顾岸在这样的氛围下，似乎有些不适应，下意识退后了几步，却突然被易晚秋拉住了衣襟，很热情地介绍二人。
　　“南北哥哥，这是江无岸，我新认识的朋友，你是没看到，她可厉害了！闯前两关的时候，简直艳惊四座！”易晚秋毫不掩饰地夸赞了一番，十分骄傲的模样，转头给顾岸指了指褚南北，“阿岸，这是玖方太谷派的嫡传弟子褚南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特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药，医术也还过得去，以后你要是有些小疼小病，尽管找他！”
　　玖方太谷派又被江湖人称为神医谷，褚南北这句话听得顺耳，随声附和：“是的，顾姑娘尽管找褚某。”
　　顾岸只是笑笑，没说话，这才正经打量了褚南北，灰白长衫，青色腰封，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儒雅中带有江湖儿女的侠义，慢慢道出一句：“这解药还有多少？”
　　听罢，褚南北赶紧从怀中摸出药瓶道：“此次出谷匆忙，仅有三枚。”
　　顾岸将手中的药丸直接往身旁的人一抛，眼神未给，易晚秋便恰好接住了药丸。未等易晚秋疑惑，顾岸便道：“解药你服下。”
　　“阿岸……”易晚秋有些感动，正想伸手，顾岸却早已经退了一步，与易晚秋拉开了距离，生怕易晚秋会突然做出什么别扭的举动来。
　　“这迷幻草对我没用。”顾岸解释了一句，她也并非好心转赠解药，只是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迷幻草的药效，难道她这幅身躯百毒不侵？失去了记忆，也能随遇而安，可却有诸般疑惑，只能找那黑袍解答，也不知那黑袍什么情况下才会出来。
　　一旁的褚南北神色微愣，顾岸握着浸满迷幻草的酒幡如此之久，居然神色如常。迷幻草是玖方太谷派栽培出来的草药，为伤患止痛之用，虽不伤身，但长期服用会致幻想，故并不会轻易给旁人，内力亦无法逼退，他都是吃了解药才不被迷幻草所控。
　　三人各有想法，却突然从街角拐弯处传来一道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站住！你是何人！”
　　顾岸跑过去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街角处留下一人，锦衣华服，神情微怒。
　　“死金鱼，你怎么在这儿？”跟随而来的易晚秋见到金锦就跟猫见到狗一样，急火攻心，怒火中烧。
　　金锦收起剑，眼睛直直看向易晚秋身后的褚南北，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金兄，好久不见。”褚南北倒是客气，抱拳问候道。
　　金锦冷哼一声道：“没想到凌波老头居然会让你这个得意门生出谷，怎么，你也是来须臾派习武的？”
　　“金兄，好歹我们也是从小认识，不必总是对褚某一副敌意吧。”褚南北想了二十年都想不明白他哪里得罪了金锦，从小就不待见他，却还是伸出手递出一枚药丸，“解药，最后一颗了。”
　　“什么解药？”金锦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接过手。
　　“死金鱼，不知好歹，”易晚秋白了一眼金锦，拉过褚南北，“南北哥哥，咱们别理他。”
　　金锦握着剑的手紧了一紧，看向易晚秋和褚南北的眼神更是犀利，隐隐有种出剑的趋势。
　　顾岸环了周围一圈，将酒幡扔进了街边的水缸中，顿时，水缸里的水变成了绿汪汪的一潭，迷幻草遇水变绿，仅有内部弟子知晓，几人见此景象，皆为诧异。
　　金锦见状，出剑速度快如闪电，剑身恰好抵在褚南北脖子上，在场之人皆知，迷幻草乃玖方太谷派所出，玖方太谷派以炼药制药为名，主攻医术，常年闭谷研究，若非江湖大事，不能轻易出谷，而此刻玖方太谷派大弟子褚南北来到了青衣城，当然首先怀疑的便是他。
　　褚南北似乎料到了这样的场景，神情严肃道：“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你们信吗？”
　　“迷幻草怎么解释？你又为何出谷？”金锦并不相信，手中握着剑依旧没动。
　　褚南北思索良久，似乎下定决心一般道来：“谷中被盗了，被盗的不仅是迷幻草，还有许多珍稀药物。”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除了珍稀草药被盗，太谷派只传掌门人的朱厌血戒也消失不见。
　　此话一出，除了顾岸，其余人皆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易秋子不解道：“怎么会？什么人能进得去你们玖方谷，你们谷外的颓垣败壁阵没有谷中人带，怕是无人敢涉足吧？”
　　颓垣败壁阵？顾岸心里觉得这名字取得好，都叫颓垣败壁了，难怪被盗。
　　“是，我们也觉得奇怪，所以师父便派我来查询此事，我便顺着线索一路追查到了青衣城，没想到在这儿嗅到了迷幻草的味道。”
　　褚南北解释了一阵，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剑缓缓松开了来，金锦虽性情急躁，但也只对易晚秋鲁莽，何况他们又是旧识。
　　“一炷香之前，我看到一座院子里跃出一名黑衣人，便跟了上去，没想到他轻功不弱，追到此处就不见了身影。”金锦收好剑，望了望前方的巷口，昏暗幽深。
　　夜晚、迷幻草、黑衣人、庭院……像是想到了什么，顾岸朝金锦问道：“那座院子在哪儿？”
　　听到顾岸问话，金锦这才将眼神放到顾岸身上，一袭红衣，气质逼人，前两关已然锋芒毕露，这个江无岸绝不是普通人，可在此之前，江湖上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江无岸，师承何人？”金锦并没有立马回答顾岸的话，反而警惕地盘问了一句。
　　顾岸盯着金锦，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是金光闪闪，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这么有钱，还一身戾气，又微侧看了一旁的易晚秋一眼，怪不得某人不喜。
　　察觉到顾岸明镜般的眼眸，金锦像是被看穿了心事，拔剑喝道：“说话！”
　　顾岸歪了歪脖颈，轻笑一声，丝毫不屑：“师承何人，与你何干？”
　　“找死！”
　　除了那不知死活的易晚秋，从小被捧在手心的金锦从未被人如此挑衅过，本就火气无处发泄的金锦，此刻像是逮住了泄火稻草，剑气运转在手，便往顾岸刺去。
　　看那冲击过来的剑刃，顾岸依旧笑意盈盈，不慌不忙，待剑气临面，顾岸岿然不动，伸出两根手指接住了那力道霸气的剑尖，剑尖就这样停在了顾岸的眼前。
　　在场之人无不惊愕，金锦也算是江湖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者，他的剑招即便不是数一数二，也不是一般习武之人能够轻易承受的，更何况金锦见识了顾岸在台上的那一掌，出剑并未留情，他连苍鸾公子手下都能走过三招，这怎会一招都未出完，便被顾岸轻易化解了，不可能，不可能……
　　“力道强劲，内气充盈，不过戾气太重，容易岔气啊，金少侠！”顾岸用手指弹回他的剑，见他无法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好心地解释道，“苍鸾公子怕是只用了五成力度，不然，怎么有人过得了第二关，金少侠，耳听为虚，眼见未必为实。”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金锦握紧剑柄，这一次可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打击，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说他天资聪颖，是习武的好苗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败在一小女子手下。
　　顾岸将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往前走去，如沉淀了若干年的故事，徒留一处迷蒙火红的背影，她是谁？怎么都问她是谁？她也想知道自己是谁？是不是只有按照黑袍所说所做，她才能知道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