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貔貅小魔头》七品荒唐

41、折磨

　　最终，两人还是没有打起来。红衣往南，青衣往北，分道扬镳。
　　顾岸回到貔貅宫，便去山顶训练弟子，那浑身隐忍的火气，吓得弟子们大气不敢出。有一名胆大的弟子开口问道：“宫主，今儿怎么是您来训练？”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好奇心害死猫啊，众人心下暗骂，没有一点眼力见儿，看不出来宫主心情不好吗？是真敢往上撞。
　　顾岸偏头，眼神犀利：“怎么，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是被那齐混蛋练上瘾了？要不，本尊将你们都送去须臾派。”这帮没良心的孩子，不过是短短几日，心就飞到别处了。
　　齐混蛋？众人不敢噤声，前两天宫主还唤人家翩翩美人，这一会儿就是混蛋了，果然，宫主的心就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他们开始在心里为苍鸾公子鸣不平，以为是自家宫主辜负了他人。
　　“一个个低头数蚂蚁呢！”顾岸指着山下，低吼道，“十圈，跑不完不许吃饭！”
　　十圈？！众人抬头，你一眼我一眼，没听错，宫主是让他们围着淩山跑十圈！眼神齐刷刷盯向那名胆大的弟子，你可真是把兄弟们往火坑里推！胆大的弟子这时反应了过来，低头默，他可不想挨揍啊！
　　话转另一边，须臾派的气氛与貔貅宫有异曲同工之妙，齐含茳回到须臾派，脸色冰冷，周遭空气异常冻人，师弟师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师兄又高冷了一层，皆不敢上前。
　　须臾派被捧在手心的二师姐左青青见大师兄回来了，兴奋地跑过去关心：“大师兄，此行可顺畅？”
　　不问还好，这一问，齐含茳脸色更是冰块一样，冷得人直哆嗦，平视一圈道：“一柱香后，心法抽查。”
　　什么？！弟子们震惊后开始鸟散，练武去，练武去，希望大师兄待会儿手轻一点，不至于被打得满地找牙。
　　月圆之夜，顾岸身上的热毒开始发作，每年一次，今年毒发比往年来得要快。可能是因为近来身体受了多重伤害未来得及恢复，而后又因齐含茳误会而急火攻心，导致心口的痛楚一阵一阵袭来。
　　顾岸知道自己是断脉之体，每年今日便得入万毒之窟，受蛇虫鼠蚁的撕咬，须得进滚烫之地，受灼热地火的灼烧，否则，真气倒流，走火入魔，暴毙而死。不知道是不是前世作孽太深，所以今生她才受此折磨，无父无母，断脉之体，受尽煎熬，才能活下去。她应当是要活下去的，不然，她不在了，那貔貅宫那帮孩子不得任人欺凌？
　　貔貅宫的禁地在枫林深处，这里，只有顾岸才可进入。当顾岸一步步踏进禁地时，身上汗毛竖起，虽说她每年都来，可她是怕的，很怕，她怕那蛇在她身上爬过，怕那些毒虫在她身上撕咬，怕那滚烫的地火烧得她肌肤腐臭，她怕自己有一天挺不过来。
　　一条条蟒蛇朝她吐着蛇信子，顾岸闭眼咬牙，跳进了这座巨大的蛇窟，她的手臂，腰身，脚腕都缠绕着一圈圈五颜六色的毒蛇，那斑斑蛇印恶心至极，无边的恐惧向她袭来，那些蛇咬得她身体发麻，无法动弹，只任那些畜生嗜血吞肉。
　　身体的血液开始不再冰冷，真气正常运转时，那些蛇便一条条滑走。顾岸赤着脚，走进蛇窟中心，那是地火喷涌之处，常年灼热，圆台中心已然变成热红色，她一脚一脚踏过，留下的却是瞬间变黑的血迹，还能闻到一股被烧焦的味道，几欲作呕。
　　神奇的是，顾岸在巨大的灼痛中，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内功加深了一层，一掌而过，前方岩石粉碎，四周毒蛇惊散。
　　许常信是在禁地门口找到顾岸的，她晕倒在地上，衣物多处撕烂，多处烧毁，仅剩遮羞之布，这也是顾岸死命设禁地之意。他脱下自己的长袍盖在顾岸身上，他本是修行道士，却被这丫头时时刻刻牵动情绪，实属不该。他知道，今日又是她最折磨的一刻，可没想到，毅力超然的她竟然连禁地都没能走出，看来是伤得太重。
　　顾岸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房间里窗户大开，明亮的光亮处，竟然见许常信正在案上下棋，气定神闲。
　　“先生，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下棋，”顾岸抱怨起身，“真是没有良心啊！”
　　许常信执子的手一顿，一棋错，步步错，摇头叹道：“顾宫主，世间安得双全法，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先生不必再劝，”顾岸来到棋盘前，将刚刚的乱子摆正，“看，人为也能胜天。”
　　早年，许常信告诉过她，只要散尽全身修为，不再习武，她便能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不用受那些痛楚，可她翩翩执拗得很，势必要将受到的欺辱通通还回去，要去管别人不管之事，收别人不养之子。江湖自有平衡的规矩，不按规矩行事，势必引起腥风血雨。
　　“先生，你那算命的星盘呢？”顾岸毫不客气在他包袱里翻翻找找。
　　许常信从袖口拿出罗盘，无奈道：“在我这里，你又想算什么？”
　　不怪他藏起星盘，他是怕了顾岸了，想想被她打碎的前十个星盘，他就头疼。
　　顾岸仿佛忘记了疼痛，眼眸一闪，狡黠道：“姻缘能算吗？”
　　许常信不知为何，心头有些酸涩，却还是神色如常：“顾宫主，你从前不信这些。”
　　顾岸眼眸一暗，喃喃道：“他走了。”
　　“苍鸾公子？”许常信内心明朗，却还是问道。
　　顾岸点点头：“先生，他不信我。”
　　许常信好想怒骂她，可是自身气质不允许，心道：不信你是正常的，谁会相信一个劣迹斑斑的小魔头啊，更何况，他还是亲眼看见你杀人的！
　　许常信淡定：“你也并没有向他解释过。”
　　顾岸抬头道：“我解释了，他就会信吗？”
　　许常信：“你解释过吗？”
　　顾岸将星盘重重拍在桌上，不顾许常信心痛星盘的表情，大声道：“先生说的不甚有理，我这就去找他！”
　　许常信拾起桌上的星盘，脑门一动，果然，星盘又裂开了。看着奔出去的身影，许常信道：“顾岸顾大宫主，有事儿说事儿，别再动我星盘了！”她顾岸的力气，是正常人能够承受的吗？他这可怜的第十一枚星盘啊！
　　两人吵架，必有一方先服软，顾岸在禁地的时候，脑中一直出现齐含茳的身影，她觉得自己中毒了，中了齐含茳的毒，身处危险，她居然想见他。身体复原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须臾派找他。
　　须臾派，一枚飞镖如流星般轻松扎进了齐含茳房间的门柱上。
　　正在打坐的齐含茳，警觉睁眼，取过门上的飞镖，镖头是枫叶形状，当下断定，这是貔貅宫的夺命镖。
　　展开镖上的纸条，上面写着：我在后山。
　　齐含茳将纸条揉成一团，心中狠狠念道：顾岸！
　　身体的速度总是比想法先行，齐含茳不知是气是急，连随身佩剑都未带，身形如燕，即刻到了后山。眼前，黑衣墨发，站在石头上笑意盈盈的不是那貔貅宫小魔头是谁？她换下了红衣，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许恍惚。
　　“你还敢到这里来？”齐含茳脱口而出。
　　“我为何不敢来？”顾岸笑意未减，缓缓走近。
　　齐含茳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看着向她走来的顾岸：“这里可是须臾派，你也不怕被人抓了。”
　　走近后，顾岸看着他：“你担心我？”
　　齐含茳撇过头：“你还真敢，不怕我抓你回去？”
　　顾岸猛地扎进齐含茳怀里，闷声道：“你抓我回去吧，我想你了。”
　　明明想推开她的手因为她的话突然停下，紧了紧双手：“顾宫主说的话，做的事，有几分可信？”
　　顾岸埋在他怀里的头抬了起来：“十分可信！那天，我可以解释。”
　　齐含茳：“我给过你解释的机会。”
　　顾岸：“那天，我脑子抽了，你认定我狠毒，我心里太气，所以也说了气话。”
　　齐含茳推了推她，却感到她抱得更紧：“顾宫主，请自重。”
　　顾岸当然没有听话松手，似在撒娇道：“我错了，那猎户不是我杀的，他们是自杀而亡。”
　　“顾宫主，你当我是白痴？”他是亲眼看到顾岸手里的匕首刺进那孩子的胸膛的，她这解释毫无力度。
　　顾岸继续解释：“当时是这样的……”
　　“有刺客！”
　　“有刺客！”
　　顾岸还未说完，须臾派灯笼亮了起来，鼓声响了三声，这是在告诉须臾派闯进了他人。
　　一巡逻队伍靠进，顾岸腰身一紧，便被齐含茳带进了巨石后。
　　齐含茳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别说话。”
　　两人挨得极尽，近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顾岸可不矜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她把头乖乖埋在齐含茳胸口，手里还不安分，居然朝他腰间捏了捏。
　　齐含茳肉眼可见的羞红，一手按住她乱动的手轻喊：“顾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