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貔貅小魔头》七品荒唐

28、选择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花烛站在树下，瞧着对面房间灯火通明，清尾翼握在手里未展开，表情凝固。
　　冷然间，从花烛身后传来一句女声：“花教主，是否给个解释？”
　　该女子从树后走到花烛旁，一袭蓝色劲装，尽显江湖儿女的飒爽。
　　花烛看向蓝衣女子，凝固的表情舒朗起来，身体微微靠在树干上，嘴角噙笑：“满枫啊，你觉得本主会害你的顾宫主吗？”
　　“会。”蓝衣女子毫不客气道。
　　花烛笑出了声：“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蓝衣女子姓蓝名满枫，江湖美人榜上排名三十的蓝不兴镖局的大当家蓝满枫是也。也是名被弃养的孤儿，被顾岸收养长大，她的名字是顾岸随口取的，当年作为貔貅宫的一员猛将，跟随顾岸披荆斩棘，见证了貔貅宫的兴衰历史。
　　蓝满枫与顾岸同心同德，亦是不喜花烛，若不是看他救了自家宫主的一条命，她说话才不会这么客气，虽然已经很不客气了。
　　“我宫主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绝不让你好过。”
　　花烛故意夸张退后两步：“本主可是救了你主子的命，如今又帮她找到自己的身世，啧啧，你可真是忘恩负义啊！”
　　蓝满枫冷眼相对：“若不是你，五年前貔貅宫会被围攻吗？花教主可真是好记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坏事全都是你黑云教干的，最后竟然无耻到陷害我们貔貅宫。”
　　“哟，满枫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花烛展开他的清尾翼晃道，“不愧是你家顾宫主的左膀右臂，不过，本主虽然推波助澜了一番，但是，亲手杀你宫主的可不是我。”
　　蓝满枫转头看向对面的房间，那里，一群人正在救治顾岸。蓦地，看到一抹熟悉的白影，苍鸾公子齐含茳，可害得她宫主好苦。
　　五年前，蓝满枫受顾岸命，离开貔貅宫到江南一带创建了蓝不兴镖局，还未回到貔貅宫，便听说貔貅宫覆灭的噩耗。带着悲恸赶回貔貅宫的时候，只见满地干枯的血迹，发臭的尸体，破损的建筑……奇怪的是，没有找到顾岸的尸体，新收养的三十名孩童也不见了。
　　后来，才得知是黑云教的花烛救了她家宫主，但是貔貅宫那三十名孩童却消失不见，不知道是被那些正道人士秘密处死了，还是在什么地方活着，她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他们。
　　“你们，都不是好人。”
　　花烛：“呵、我可没说我是好人，鬼绝笛音，本主查了多年，原来她竟然是鬼绝一剑的女儿。”
　　花烛在用魂撤术救活顾岸之时，便看见她腿上的鬼绝笛谱，顺着谱子上的线索，他寻找到了回音洞，却没办法进到最里处，此次他利用鬼绝笛音引顾岸前去，亲手揭开她的身世。他花烛做的一切，不管是五年前做的那些烧杀掠抢陷害给貔貅宫的事，还是如今再次戏谑四大门派，不过就是想让顾岸受到所有人的摒弃，那么，她才会心甘情愿跟他一起，顾岸，总有一天，包括身心，都是属于他花烛的！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齐含茳坐在床前，紧紧盯着着褚南北给顾岸施针，生怕一眨眼，眼前的顾岸便消失不见。
　　“齐师兄，”褚南北施完针，满身是汗，瞧见血迹未干的齐含茳道，“你身上的伤，也需要好生休养。”
　　齐含茳道：“无碍，她如何？”
　　褚南北眉头紧锁：“还好有幽荧珠，不过……”
　　齐含茳心口一滞：“不过什么？”
　　“……西方有一种蛊术叫魂撤术，古书上记载，人将死三分，拥有上乘内功，以另一人的上乘内功为法，以置血保气的神器为介，便有死回生之效。”
　　“魂撤术？”齐含茳道，“褚兄的意思是，阿岸是因为魂撤术……”
　　褚南北点点头，顾岸的身体情况与古书记载的魂撤术太过吻合：“顾姑娘当年是怎么死的，想必齐师兄最清楚不过，若非魂撤术，她不可能还活着。”
　　齐含茳敛下眼睑，脸色苍白，他知道，他当然知道顾岸是怎么死的，是他亲手用朝暮剑刺进了她的心口，是他亲眼看见她被推下断魂崖的！
　　“褚兄，既然魂撤术是蛊术，那这蛊是什么？”
　　褚南北看向床上躺着的顾岸道：“血，人血。”
　　齐含茳站起身，坚定道：“要多少，用我的。”
　　“我已经用银针封住了她的命门，她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后血液排斥回流，便再回天无力。”褚南北艰难地得出一个结论，“若换血不当，献血之人也会被反噬。”
　　“褚兄，我信你，”齐含茳握着顾岸的手，她的手凉的不似活人，透进了他的心底，“若真无法挽回，那我也陪着她。”
　　“还需要朱厌血戒、龙凤麒麟。”
　　褚南北似乎终于知道朱厌血戒、龙凤麒麟和幽荧珠为何被盗了。
　　齐含茳看了眼顾岸，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褚兄，请你一定护好她。”
　　齐含茳去找花烛了，刚出金淑派山门，便见一抹蓝色闪过，想也没想，便顺着蓝色人影追过去。林中，蓝影停下，转身，双眸恨恨地盯着齐含茳，问道：“齐含茳，我宫主如何了！”
　　“蓝姑娘？”齐含茳瞧着熟悉的脸，来者正是貔貅宫左护法蓝满枫，当年他在貔貅宫的日子，日常便见这位蓝护法对谁都是一副嫌弃脸，唯独对她家顾宫主上蹿下跳。
　　“你……你还活着？”
　　“废话，”蓝满枫一脸怨气道，“你都还活着，我怎么不能活？！”
　　齐含茳被噎了一句，发生了那些事，他能理解，貔貅宫之人自然不会待见他。
　　正想问什么，蓝满枫身后便走出一人，清尾翼一摇一晃，不是那花烛是谁？
　　“苍鸾公子，”花烛说得客气随意，“本主就知道，不多久，你便会来找我。”
　　“救她。”齐含茳没有多话。
　　“求我。”
　　齐含茳没有丝毫犹豫道：“花教主，求你，救顾岸。”
　　花烛一展折扇，笑得妖娆：“哟，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苍鸾公子居然求我，满枫啊，你说你家宫主看到这么卑微的苍鸾公子，会如何？”
　　蓝满枫觉得自己脑子抽风了才会理他，眼神都没有给一个。
　　花烛毫不在意，只道：“你家顾宫主真是把你养刁了。”
　　“光是嘴上求有什么意思呢。”花烛又看向齐含茳道。
　　齐含茳面不改色：“你想要什么？”
　　花烛沉默了半晌，玩味道：“听说苍鸾公子手里的那把朝暮剑不错。”
　　话毕，齐含茳将手里的剑扔了过去：“花教主说话算话。”
　　花烛接过朝暮剑，噌的一声取出，青光乍现，灵气非凡，不住赞叹道：“好剑啊！”
　　蓝满枫觉得花烛说的那三个字别有内涵，太适合花烛这厮了，转念道：“别废话了，我宫主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饶过你们两个！”
　　蓝满枫自知功夫不敌眼前的两人，但是嘴上的狠劲却不能落下风。
　　黑云教石洞里，漆黑一片，石壁处嵌着烛光，越往里走是一处巨大的空地，空地上中央摆放着一张冰床，冰床旁是活泉，四周又排列着一张张石床，诡异的是石床上躺着一个个无法动弹的活人。
　　齐含茳再怎么冷静，此刻也无法淡然，因为这些活人的脸，一张张都是他熟悉的太谷派的师弟们，还有其他门派的师弟师妹。
　　他眼见花烛将顾岸放在冰床上，一名巫师取出朱厌血戒与龙凤麒麟，在一声声奇怪的咒语中，朱厌血戒便在泉水柱上升起，流出像管子一样的工具往石床上活人的手臂上，脖颈上吸食鲜血，那血流在空中形成巨大的网状，笼罩在顾岸周围。龙凤麒麟散出的光芒像灼烧的滚水一点点侵蚀顾岸的肌肤，然后生出鲜嫩的皮肤，反反复复……
　　齐含茳不知道是心悸各门各派的弟子，还是心疼顾岸的遭遇，此刻无比煎熬，外带三分愤然。
　　“花教主！”
　　花烛看向齐含茳脸上的表情，嘴角一勾：“苍鸾公子，本主可以给你个选择。”
　　“选他们，顾岸死，”花烛指了指石床上的人，又指向顾岸，“选顾岸，他们死。”
　　“花烛！”齐含茳愤慨，双手紧握成拳。
　　看着进退维谷的齐含茳，内心十分舒爽，花烛就是故意的，故意带他来这里，故意让他看到救活顾岸的手段，故意给他选择：“堂堂苍鸾公子，心怀正义，不会见死不救吧？”
　　齐含茳看着顾岸脸色苍白如雪，似乎陷入痛苦的梦魇中，巨大的血网像蜘蛛一样笼罩，心中绞痛道：“停下，快停下！”
　　花烛：“苍鸾公子选好了？”
　　齐含茳只有两个字：“停下。”
　　花烛摆了摆折扇，一阵风扫向巫师，阻止了巫师的动作，笑道：“好啊，顾宫主你看，苍鸾公子这次还是选择了他们呢。”
　　齐含茳看着冰床上昏迷不醒的顾岸，双眸隐忍道：“她也不会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