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犹斐

19、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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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殿内，不知何处涌来的阴风瞬时扑了满脸。

　　在前面引路的黑袍人宽大衣袍被风劲鼓起，映着殿内的阴冷空寂，怪异之中透着几分莫名的滑稽。

　　殿内宽敞空荡，左右两侧是一直延伸到尽头的两排长明灯架。鞋子踩踏着冰玉地面发出错落细碎的声响，三人随着灯火的方向一路前行。

　　神殿么？倒是嗅不到丝毫神明的气息。惊弦将遮天负在身后，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伞面。

　　“那是什么东西？”
　　一旁，无忧忽地小声说了一句。

　　影影绰绰的橙黄色光线扩散在空荡的大殿里，惊弦循着他声音出去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极远的殿壁上深深浅浅的似乎确实画着什么东西。只是他们离得太远，烛火又在随着风劲左右晃动，导致根本看不清。

　　然而惊弦却像是一早就知道似的。她视线落在前面引路的黑袍人身上，声音轻且冷道：“壁画。”
　　“壁画？”
　　“嗯。”
　　“……”谁家的神殿会将壁画雕刻得满墙、满屋顶都是？

　　三人走到那片烛火的尽头，前面引路的黑袍人倏然转身。那张瘦削深陷的脸颊在阖殿的烛光映照里显出几分颓败之感，配上那双细长的眼，颇有些引人发寒。

　　他垂首朝两人道：“二位稍候。”说完折身走到一侧的灯架前拿了只烛台，将殿壁上的烛火一一点燃。

　　随着殿壁周遭光线渐盛，那些栩栩如生、繁复艳丽的壁画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似乎刻画的是神殿之中所供奉的神明生平。

　　惊弦沿着那些壁画一路看了过去。
　　画面的最左端描绘的是一副云雾缭绕的混沌场景，混沌之中似乎端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画面往右，混沌缓缓散开，端坐着的人站了起来，他身形高大，双手伸展，左手托着金色的太阳，右手托着月亮。无数的百姓跪俯在他脚下虔诚朝拜。
　　跪俯的人影密密麻麻，一路往后延伸，第三幅画面便是神明高大的身影弯下，将手里的金乌递给了一名长发披散着的少女。

　　再往后，不知道是绘制这壁画的匠人笔刻的失误还是这座神殿委实年代过于久远，连接前面的那片画面模糊不堪。大片朱砂的颜料血一般铺设在那片残缺的画面上，下面横七竖八的沟壑不知道是颜色斑驳掉落的水纹还是什么，看得人极不舒服。再往后画面便又开始清晰起来——

　　葱郁的林间迷雾缭绕，曲折的水流从中穿过，无数的男男女女在各处嬉闹。远处的崖壁高耸，先前画面上的金乌被供奉在崖壁上……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惊弦低声开口：“这壁画上的就是殿内供奉的仙人？”她语调寻常，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极易叫人失了防备。

　　黑袍人将烛台重新放好：“正是，壁画所绘正是仙人生平，我们世代守在这里，也是为了——”他声音忽地戛然而止。一刹后又继续道：“也是为了能够等到选诏之人得遇仙缘，好解开我们族人身上这被挡在神殿外的诅咒。”

　　撒谎。

　　惊弦浅眯起眼，这人的话前后乍一听衔接无比自然，可惊弦没有错过他话停顿当时的神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后的惊恐和害怕……

　　但她仍是问了一句：“什么诅咒？”

　　黑袍人陪笑道：“如二位所见，这神殿内只有煌煌灯火和满殿的壁画。其实……仙人神像确实不在这里……”

　　“那你领我们进来做什么？”无忧一向沉稳，但这会儿却不知为何却忽地有些莽撞。

　　惊弦转头朝他看了一眼。

　　那黑袍人仍是陪着笑：“公子莫急，仙人神像于我而言不在这里，但于两位却是未必。”

　　惊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讽笑。

　　无忧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身上的诅咒导致他们无缘参拜，剩下的路，大概得我们自己走。”即便是嘲讽的话，从惊弦口中出来也莫名的正经，偏那黑袍人还浑然不觉，弯起的细长眼睛掬出一汪掩也掩不住的兴奋劲头。

　　“对，没错，确实如此！”

　　无忧皱眉：“哪儿来的前路？”

　　轻轻的叩击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响在身后，惊弦往那绘着壁画的墙边走近了些，抬手径直覆了上去，不知道是问身后的黑袍还是自言自语。
　　“主殿……在这后面吧。”

　　黑袍人也没料到眼前这女子竟如此通透，他弓着身体低垂着头，沉黑的瞳仁在眼眶里转了又转，最后认定惊弦应该只是有几分聪明……仅此而已。

　　“主殿确实在这墙后，但通道大概需要两位自己想想办法……”黑袍人讪讪笑着，随即又忙解释道，“神像已经几百年没有香客拜祭过了，神迹不显，我们身上的诅咒便只会越来越重……这也是为何方才两位闯入神域之时，我们族人会有如此骚动。”他激动得黑袍下的肩背微微颤抖。

　　无忧拧着眉头，所幸惊弦赶在他开口前应了黑袍人一声：“嗯，好。”
　　顿了下，她道：“阁下不妨先去殿外等着，我们眼下需要些时间好好想想。”

　　黑袍人求之不得。

　　*

　　无忧对她此举其实不太赞同，过于冒险，过于草率。

　　他问惊弦：“少宫主这么轻易就放他走了，不担心这神殿内遍地陷阱？”

　　“一开始不就知道这是陷阱吗？黎少主难道糊涂了？”惊弦抬手叩了叩墙面，转头四下观察起了周围。

　　无忧皱眉默立半晌，未及行动，惊弦的声音响在耳侧。她道：“黎少主此行来北境，为的是当年老宫主和族长的约定？”

　　这话说的不带什么情绪，煌煌烛火下，女子的肩背挺直孤瘦，映在憧憧光影里的半边侧脸艳绝清冷。她仿佛只是随口说的这话，其间甚至不曾往无忧处看过一眼。

　　她看见冰玉地面的一处凹陷，支着遮天顺势半蹲下来，继续道：“我其实并不知道老宫主当年许了天镜泽什么，不过若是黎少主愿意，我倒是能做主应承些我力所能及之事——”

　　话音刚落，惊弦携着遮天的手臂顺势而气，掼起一股猛力朝地面那处凹陷重重砸了下去。

　　伞尖同坚硬地面相撞，金色浮光带着飞溅而起的碎石发出一阵刺耳鸣响，电光火石之间，惊弦觑见骤然开裂转动的地面，眼疾手快将无忧拽到自己旁边，随着阵阵“赫赫啦啦”地沉闷颤动，以那道凹陷为边界，整块地面连带着身后那堵绘着壁画的墙，整个开始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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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线还缺一个番外，我还没研究明白能不能夹在分卷前面，要是不能的话我就抽时间写了当福利丢邺城线末章的作话里！
目前更新字数随榜单走，所以章节比较短，大家多多担待！鞠躬~感谢在2022-05-18 23:43:45~2022-05-20 01:0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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