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明月晓轩

6、第六章

　　（7）
　　西蒙.冯.安贝格在经过奥贝斯坦身边时故意把头侧向另一面，还发出一些“哼”的声音，看到这个情形的士兵互相交换着疑问的目光。
　　午餐的时候和西蒙吵了一架，其实也称不上吵架，至始至终发飙的都是西蒙一个人。西蒙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但是很少和他闹矛盾，可能是因为从小在一起的时候里则就不断告戒“西蒙不能欺负巴尔哦”。六岁的孩子成了二十六岁的青年，他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西蒙则几乎没有变。
　　休整期间飞行官连二级战备都解除了，无聊到了极点的西蒙破天荒的使用起旗舰上的图书室，在一大堆银河帝国历代皇帝、贵族、名臣传之中挑了本唯一有点趣味的书《西元年间重大人为灾难史》记录了从古埃及驱逐犹太人、中国隋炀帝征辽之役一直到西元末期的行星迫害等林林三十余件著名人祸（帝国会允许出版这种书吗？情节需要，没法认真探究了）。
　　“每一次大的灾祸后总要有人来收拾残局，收拾残局的人成了英雄，经历了那些苦难的人只简单的被称为‘牺牲了的一代’。”西蒙的感想抒发到这个程度的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产生矛盾的迹象。引起麻烦的应该是这样一句“一个新王朝的开创者多半都被称为推翻黑暗统治的英雄，有多少人统计过为了这些救世主的诞生流过多少血，恐怕不会比前朝黑暗统治时代流的血少。”
　　“流血是无法避免的事，关键是血没有白流。”这就象他们参加的战斗，战争不可能不死人，杀人三千，自伤八百就是胜利。战争本身没有绝对的正谬，无谓的战争才是可笑的。
　　“难道西元时代那些满门抄斩、族灭还有种族灭绝也可以因为实施者成了英雄而忽略。”
　　“西蒙，你要知道，要成就一个王朝总要一代人做出牺牲。”
　　西蒙看了他很久，不发一声的盯着他看，足足五分钟后他突然站了起来，冷冷道：“你说的话越来越象大贵族。安贝格先生，府上拥有的矿产中勘探出有重大军事用途的矿藏，因此，从即日起收归国有。帝国为实现统一大业已经战斗了一百五十年，身为帝国贵族之一，您一定非常愿意做出牺牲。那个侯爵大人向我父亲说这段话的时候想的大约和您一样吧。”
　　西蒙是和他一起在值班地点午餐，隔音场可以防止任何形式的窃听，所以西蒙才敢这样说话，会触极这种敏感问题是他预想不到的。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看法有什么问题，生病了就不能讳疾忌医，一旦需要动手术，流血也是没有办法的，流一点血，甚至切除一些器官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对于他来说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选择不流血或者少流血的方法，他不是哲学家或者宗教学家，在他看来两个方案的选择就是数字的比较，仅此而已。

　　菲列特利加日记选摘（二）
　　5月20日，阴有雨。
　　下午以后，帝国军的攻击开始减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真心表示高兴。今天上午，我们住的街区也发生了暴力事件，两个喝醉酒的青年烧掉了一家便利店，最糟糕的是连应急指示灯系统也遭到了破坏。这个系统是为了在灯火管制状态下可以指引大家准确到达集合地点而铺设的，为了铺设这个系统电力公司连续72小时工作，艾尔.法西尔大学理工学院的学生也组成了志愿队，这些人，根本不把人家的辛苦放在心上。帝国军都没有破坏的东西反而由我们自己来破坏。
　　说到破坏，还有比这些胆小而疯狂的人更可恨的人存在。帝国军展开攻击后大约有50%的商店遭受不同程度的抢劫，电视里有警察驱赶暴徒的图象，里面不乏衣冠楚楚的高级白领。
　　今天没有去市政厅，母亲突然发病，幸好罗姆斯基医师来看了之后帮我一起把母亲送到医院。医师是我们的邻居，到这个行星后母亲每次生病都是请罗姆斯基医师来看的，即使是半夜里医师也会马上赶来。医师是真正的绅士，在现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歇斯底里，医师仍然很镇定，而且，医师不象那些人总是指责中尉，他也觉得中尉只要认真在做就好了。
　　珍妮芙从市政厅回来后脸色非常难看，她说：“知道我爸爸打听到什么吗？原来杨威利中尉在军队中被称做‘白吃饭的杨’，爸爸说他这样的年轻人一点都不可信，不能把生命和自由交托给他。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中尉，他和高齐少尉跟一般的军人不一样。上午父亲带我到防御指挥部去，看到了司令官林奇少将，少将看上去很凶。他只和市长、议会主席这些人说话，根本不理我们。我去问高少尉‘你们能不能带我们安全离开’的时候，少尉明明很忙还抬头对我笑了笑‘我们会尽力的，小姑娘。’真是个好人，除了叫我小姑娘这一点。”
　　原来中尉的名字是“威利”这两个字，很好听。
　　在医院等候妈妈的时候看了一本回忆录，是一个在帝国□□矫正区里度过二十年时光的原同盟军少校写的，矫正区的生活……非常，可怕。

　　5月21日
　　中尉颁布了第一号撤离准备令，我们的随身行李都已经在昨天晚上九点的时候送上飞船，说是行李也只有一些旅行支票、最有纪念意义的少量细软；运送行李的工作在开始撤离准备的第二天就开始了（5月15日），征集官不断告诉大家“同盟不会放弃艾尔.法西尔，撤离只是暂时的，等同盟援军到达后就能打败敌人，收复失土，到时候大家就可以重回家园。所以只要带生活必备品就可以了，舰船容量有限。”我和妈妈的东西本来就很少，一个旅行袋，随身携带也是可以的。所以我去帮医师家收拾东西，罗姆斯基夫人请我吃蛋糕，非常好吃。
　　今天做了件很冲动的事，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事情是这样的。12：00之后，帝国军的进攻突然停了下来，防卫处测到帝国军在后退，所有的人都很高兴，要求杨中尉马上宣布撤离，可是中尉只是说“不可以。”
　　记者和市政厅官员们，当然还有市民代表都……都愤怒了，对着中尉大吼大叫，要他说出原因。中尉不断的挠头，表情和语气都很淡然：“现在还不是时机，现在出去只能作为帝国军的美餐。”
　　“帝国军后退的时候不是好时机，难道飞弹密集倾倒向行星的时候就是好时机了吗？”
　　“你到底懂不懂战术？”
　　“废物”……“薪水小偷”……“军队中的帝国军走狗”……
　　这已经不是抱怨，而是谩骂了，我非常的生气，在复数的攻击声中，中尉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拿着三明治（那个三明治是我做的哦），在那群人强行冲进来之前还在不断下达各种指示，听着连发的谩骂，脸上是愕然的表情。我突然觉得，应该为中尉做点什么，替中尉出头。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说。中尉在很认真的做事，什么事都没做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中尉！”我叫的很响，响到把复数的噪音都压住的地步，我感到自己在发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我也很高兴，这段话在我心里藏了很长时间了，终于可以叫出来。大家都被我吓了一跳，有些大人好象想来指责我，但是都被人拉住了，阻拦的人照例是在对方耳朵边咬上一阵，我知道，这一定是因为我是“德怀特. 格林希尔中将阁下的女儿”，如果这样可以帮助中尉不受到没有道理的攻击的话，就随便他们怎么想吧。我大叫那一声的时候中尉好象也被吓着了，然后朝我友好的笑了笑。
　　中尉笑起来很好看。
　　PS：指挥部的勤务兵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叔叔，我告诉他我给杨威利中尉和高齐少尉做了三明治，以表示我对他们的感谢，他马上答应用我的三明治换下军队的汉堡，还说我的三明治里放的东西多，很好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