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明月晓轩

5、第五章

　　成为“艾尔.法西尔市民撤退行动辅佐官”后高齐少尉就没能连续的睡六个小时以上，撤退这种事可比搬家麻烦不知道多少倍，不是光光计算一下船只是否够或者征集舰船就足够了。例如，要计算三百万人上舰船所需要的时间；为了避免发出撤退命令时出现交通拥挤，要在每个地区规定集合地点，划出该地点到宇宙港的途径，光这一点就要计算上千条道路的通行能力，当然还要预备后备通道防止出现车祸等堵塞道路的事件；居住在边远地区（相对宇宙港）的居民要提早发出通知，要求他们早一到两天抵达宇宙港周边地上车不超过三小时的地区，当然，还要为这些必须提早到的市民安排食宿。
　　相对于这难以想象的工作量军方只派出了八名士官和3000名士兵，当然，即使是累得脸色发白的杨威利和高齐也不能因为这个问题而过多的指责上级。艾尔.法西尔的防御工作也不是轻松愉快的，由于人手的严重不足，地勤人员、炮手常常累得晕倒在岗位上。
　　咬着三明治画完最后一条撤离路径高齐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看一下表，只有11：00，五天来最早的收工时间。高齐负责计算方面的工作，总的来说就是只需要和机器打交道，将市民方面的义务工作人员送来的数据加以综合，确定最后行动所需要的数据支持再交给杨，由后者统合各部门的工作、发布各种各样的命令。市民方面的工作时间是7：00——22：00，高少尉也因此通常在1：00之后可以得到相对连续的睡眠。头上挂着总负责人头衔的杨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经常到了临晨还有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来打扰他宝贵的睡眠，比如某个地区的居民坚持不肯撤离，要和家园共存亡；某个商会或者大公司拒绝征用宇航船等等。杨本来和高齐一样睡在市政厅附设的议员休息室里，来回折腾了两个晚上后决定搬到指挥部的沙发上。
　　勤务兵来送夜宵，高齐苦笑着拒绝了递上来的咖啡：“谢谢，不过我马上要去睡觉，杨——”看到对方埋头文件的样子自动省略以下问句，勤务兵在杨手边放下杯子时好象经过了挑选，还特意强调道：“给中尉泡得是红茶，加了牛奶的。”
　　“牛奶啊——”百忙之中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中尉一直在吃没营养的东西，这可不行，市民们的希望都在中尉身上呢！”
　　“原来我一下子成了重要人物，真是感动”，杨在心中嘀咕，一边抬起头：“高，再帮忙调整一下。”
　　“我说啊，这一次行动结束后你身上要加一条美德了。”一边飞快的敲打键盘（那个时候还用这么落后的输入法吗？），一边分心聊天。
　　杨正小心的喝了口牛奶红茶，眼睛一亮，比自己预想的好喝呢，一口气灌下半杯，这才回答道：“什么？”
　　“杨中尉除了精通战史之外又加上了勤勉的美德。”
　　苦笑：“一辈子的勤勉都用光了。”一直以来，军队中对杨威利中尉最好的评价就是“精通战史”，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杨离开一个标准军人的距离都很远，喜欢看书、喜欢睡懒觉、射击和计算能力都不值一提，即使穿着军装外表看上去也象是“菜鸟”一词的注解，作为幕僚说出来的话没有人肯认真听一下。如果这些上司们知道杨对他职业的最高规划是“平安渡过十年，取得领退休金资格后马上退役，过着喝茶、睡觉、看历史书的幸福生活”，这些以打倒罪恶的帝国统治，在银河中发扬自由民主之光的英雄们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十分了解杨中尉“懒惰”性格的参谋长康斯坦丁中校对于把撤退任务交由杨负责非常的不放心，干部会议上他极力反对这项任命，但是支持者这样道：“ 组织市民撤退这种事，即使做坏了一些地方也不会对行星的安全带来影响，防御战这样重大的任务就不一样了。那个杨去做那种事对任何人都不会有损害。”当任命状颁发十个小时后，杨中尉带着一份长达二十页，有着密密麻麻数据的《撤退行动计划书》站到了康斯坦丁中校的面前，后者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几乎怀疑自己体力透支而导致幻觉。
　　杨出乎意料的勤勉，以及与后勤部门讨论整修第四机库那些原定报废舰船时的认真和坚持给康斯坦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当他看到电视上杨一脸睡意、军容不整时只是宽容地笑了笑。
　　“听说过没有，军部委派你担当如此大任的原因？”
　　“总不可能是欣赏我的能力。”
　　“中尉很有自知之明嘛！”
　　“这是我的优点。”
　　“我们少将大人说的‘没有意义的事情让没有意义的人去做就可以了’。”
　　“………………”
　　“高少尉不是很受康斯坦丁中校的欣赏吗？”
　　“如果做得太明显的话市民会发觉的，其实现在已经有很多抱怨了不是吗？”
　　沉默了很长时间，高齐满意地舒展一下几乎僵硬的四肢：“杨你继续努力，我要去睡了——还顺利吗？”
　　正盯着显示个方面反馈信息屏幕的杨点了点头，虽然各地都出现了骚动，犯罪率在不断创新高，还有诸如早上闯进来发疯的酒鬼在街上纵火、飚车、扰乱治安，总体来说撤离工作还是照着预期进行。
　　“比想象的还要快，逃命这种事做起来总是最有效率的”，伸过头来关注屏幕的高齐不知道是欣慰还是讽刺的说道。
　　“高——我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呢。”
　　“啊——”
　　“同盟军章程第一页就写着‘自由行星同盟的军队是为保护人民和国家的安全而存在的’，能够防御敌人到援军抵达当然是好的，如果不能，撤退就是保护市民生命和自由的最好办法，我觉得这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