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明月晓轩

2、第二章

　　“中校先生，我们想知道艾尔.法西尔会不会沦陷？”
　　“目前的局势还在军方控制之内。”
　　“目前是多长时间？军方有必胜把握吗？”
　　“帝国军已经开始占领作战，防御系统可以支撑多长时间？”
　　“首都能及时派来援军吗？”
　　“我们市民有权利知道真相！”
　　因为一晚上没睡而打着哈欠的杨中尉走到门口就被无数记者追、围康斯坦丁中校的阵势给吓得退了回来。四处望望想找安全的出口回宿舍补个觉，一转身就看到高齐笑着看他乱转的样子。
　　“走吧，先去吃早饭，然后我带你走一条绝对安全的路。”
　　“绝对安全？”
　　“那还用说，别忘了我在艾尔.法西尔呆了一年多。”算起来是杨的学长的高齐有着极差的升官运，一个性格好、勤快、颇有人缘的军官学校毕业生居然一口气遇到三次大败，以至到现在还是少尉。
　　“情况很不好啊，高。”
　　“上级不是说还能控制。”
　　摇了摇头，还能控制，真是开玩笑，骗骗不明真相的平民还差不多，如果情况还能控制，康斯坦丁中校就不会要求他休息五个小时后再来值勤。驻留舰队现在只有两成还留在这个行星上，相应的不管是兵员还是干部人数都严重不足，保存比较完整的军官就是他们这些身在旗舰而失去逃往首都星机会的幕僚们。
　　“高，五个小时后我还有勤务，能不能先带我去走那条绝对安全的路，吃饭这种事情可以在勤务的时候用三明治解决。”
　　“勤务——”声音突然抬高了八度：“康斯坦丁中校让中尉参与防御工作！……看来真的是有大麻烦了。”
　　“帝国军有超过三千艘舰船，包围了行星，他们补给充分，以每一队一小时，每进攻三次休息两小时的方式对行星展开车轮战，你了解艾尔.法西尔的防御能力，大概可以支持多长时间？”
　　“……最多——十二天。”
　　“十二天……原来我估计的还乐观了点。附近行星警备队火力不足，也缺乏长距离作战的能力，从首都来的援军至少要三个星期，真是充满期待的比较……”
　　艾尔.法西尔的居民应该也会很快意识到情况的危急，恐慌比快乐更容易蔓延，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大概是一夜没睡的缘故，杨威利中尉的头开始隐约做痛。

　　“菲列特利加，你知道吗——”
　　向大声的同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少女轻快地带上门，掂着脚走到门口。
　　“格林希尔阿姨在睡觉吗？”
　　“恩，妈妈昨天又觉得不舒服，医师才来看过。啊，你刚才是想说关于帝国军包围了艾尔.法西尔的事吗？”
　　“你怎么知道？”
　　笑笑，没有做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新闻里连篇累牍地追踪报道，还有这两天来每个人一见面都是以“你知道吗——”作为开头。原本体弱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一急之下病又重了两分。赶着来向她报讯的珍妮芙的神情与其说是紧张还不如说兴奋的成分更多一点，十四、五的小姑娘突然进入到原本只在书上才看过的战争状况中，好奇之余还可以比照同盟征兵动员书中那些孤胆英雄的故事开动想象力。相比之下，她那出生军官世家又嫁了个军官丈夫的母亲对局势的把握要清晰的多。
　　昨天晚上，母亲突然拉着她的手：“菲列特利加，是妈妈害了你啊！这个假期应该让你跟父亲到乡村去度假，而不是陪妈妈回这个其实已经没有亲人的故乡。妈妈要是不生病就好了，现在已经在海尼森的海滨了。”
　　“我很愿意陪妈妈来看您过去的朋友和同学，他们也都对我很好，而且，我还交了珍妮芙这样的朋友。”
　　“菲列特利加，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成为帝国军的俘虏。你父亲曾经对我说过，没有了星际作战能力的行星是无法抵挡庞大敌军的登陆作战的……”然后是剧烈的咳嗽，是吐血，菲列特利加忙着找医师、安慰母亲，一直到她一个人躺在小屋的床上才开始回味母亲话中的意思。
　　在众人眼中她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孩，良好的出生、美丽的容貌、健康的身体、聪明的头脑，获得幸福所需的要素她几乎一样不少。从小学到中学，成绩单里没有出现过“B”以下的记录，小学里连续跳两级，中学里以全A的成绩获得提前毕业的资格，她的前途几乎已经注定了是一片辉煌；然而，如果成了帝国军的俘虏，以往的所有设想、所有记录、所有少女的梦都将破灭。
　　“菲列特利加、菲列特利加！”
　　“啊——”
　　“我父亲说市议会要向军方施加压力，军方撤退的时候要带上平民。”
　　“三百万人的大转移？”母亲听到了会说什么呢，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向母亲说起过这样的情形下逃脱的希望。
　　“艾尔.法西尔有足够的宇航船，搭载三百万人应该是可以的，父亲说航路局昨天晚上已经做过计算。”
　　珍妮芙的父亲是艾尔.法西尔行星市政厅高级官员，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总能带来许多内部消息，珍妮芙为此很有些优越感，也不是说她喜欢运用特权什么的，只是在言谈间常常流露出高官子弟特有的骄傲。
　　“本来帝国军入侵艾尔.法西尔星域的消息一传来就可以搭乘军舰离开的，就是父亲说不要紧，这样的战斗在艾尔.法西尔星域三十年来已经发生了四、五次，只是在太空中发生的战斗，跟我们一点关系都不会有。”
　　如果需要的话，她其实也有机会搭乘军舰离开，但是母亲从来没有想过要享受这种性质的特权，父亲是个绝对严谨的军人，将荣誉视做自己的生命。她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德华特. 格林希尔获得阁下的称号，从那一天起，她就被要求在学校里隐瞒父亲的职业和地位。
　　“敬告生活在叛乱军黑暗统治下的艾尔.法西尔居民……陛下的光辉照耀着全宇宙……起来反抗你们的统治者……以帝国军的名誉保证，投降者将……”
　　安装在各个街道上的紧急传播系统（自然灾害、战争、重大节庆时使用）中突然传出这样的句子，街对面的大型显示屏上更出现了身穿帝国军装冷然阅读稿件的形象，虽然这个情形只维持了不到两分种就被一阵可怕的汽笛声（同盟干扰系统）所代替，然后是艾尔.法西尔电视台首席播音员醇厚的声音：“以上是一个系统错误，各位市民要保持清醒，市政府已经和军方达成一致，所有人员等待新的消息。”

　　“杨中尉，军部任命贵官为市民撤离行动总负责人，高齐少尉辅佐，即刻就职。贵官有权利调动所有民间宇航船，并使用第四机库的所有军用舰船，调动所需物资……贵官必能不辜负市民和军方的期望，获得完全成功。”
　　“遵命，长官。”
　　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委任书，反而交付委任书的人有点尴尬，康斯坦丁中校清了清嗓子：“杨中尉，这是军方对贵官的信任。”
　　“非常荣幸。”淡然的表情让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反正，好好干吧。”干巴巴的鼓励之后示意年轻的下属离开。
　　“我说，杨，军方要带市民一起撤离，是当真的吗？”
　　摇了摇手中的任命状：“应该是吧。”
　　瞄一眼任命状：“就是这东西拿在你手中，我才怀疑这个命令的真实性有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