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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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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外面是倾盆大雨,一道雷猛地劈下来,没拉窗帘的房间亮起一秒,轰隆——好大一声。
司语被惊醒,想跳起来发现胸前趴了个人,仔细一看,推他:“醒醒,起来。”阮非墨迷瞪眼,看看他又看看一闪一闪还连绵不绝的雷电,头砸司语肩膀上。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阮非墨还保留许多训练后遗症,比如说不爱说话,不爱出门,突然长时间进行高强度训练,不能跟别人一起睡等等,因此,他们刚在一起的前三个月都是分房睡,阮非墨老怕半夜醒来把司语掐死。其他的司语是很喜欢的,不能睡一起实在是太不人道了,尤其他们处在热恋期的时候,司语恨不得时刻抱着人摆弄。
后来还是去第三医院咨询心理医生,这种后天训练的条件反射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慢慢改,用新的习惯去改变。一开始是想办法让阮非墨在只有司语一个人的地方能安心,渐渐的能在司语身边闭上眼,按正常时间睡觉。七天能养成一个习惯,第七个七天末,阮非墨可以和司语在同一个房间不同地方睡一个短短的午觉,即使会惊醒,也能控制住不打人。
到两人结婚的时候阮非墨终于能跟司语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只是还不能碰到,一碰到阮非墨就会醒,然后一晚上都睡不着了。司语睡觉贱格得很,往往自己睡都能翻到床底下,为了不惊醒阮非墨,只能把被子裹住自己睡,宁可摔下床也不往床的另一边滚一下。
婚后第一年,阮非墨尝试牵住司语的手睡觉,有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捏紧手。有一次司语的手半夜就被揪脱臼,实在没忍住就喊了一声,都准备赶紧跑开,却发现阮非墨只是起来问他怎么了,没有要动手的迹象。
这下司语顾不得手疼,欣喜地跟他说:“媳妇儿!你没揍我!”阮非墨揉揉眼,还不大清醒,慢慢地反应过来,睁大眼,忽然咧开嘴笑一个劲点头。
因为司语的手受伤,阮非墨晚上克制住自己不能握紧手,不能牵手就把司语的手臂抱怀里。等到司语拆掉纱布木板,他终于可以把人搂怀里一夜好眠到天亮,美得不得了。
“起来起来!你在我脸上弄的什么?动不了了。”司语把阮非墨驾着咯吱窝提起来,晃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能在他身边睡觉,见他好像清醒一点,又问:“你之前不是跟我一睡觉就打我嘛?现在怎么不打了?”
阮非墨被他闹醒之后头有点晕,抵住他肩膀摇几下缓过劲之后坐他腿上,深吐一口气,一边给他揭脸上的药棉一边说:“因为我习惯你的味道了,以后都不打你……看情况。”
“……呵呵”
管家拿来的药酒很好用,浮肿消下去一大半,就是这药酒里面的药材里有一味叫藏红花的东西,阮非墨把药棉都弄下来之后司语的脸还是黄的。
司语坐床上,看阮非墨突然便秘一样的脸色,就抖一下腿,问他:“怎么了?”
阮非墨慢慢从他腿上爬下来,棉花丢一边的垃圾桶里,轻描淡写地说:“我饿了,先下去洗手吃饭,你洗把脸再下来吧。”说完挺直腰走出房间下楼。
坐床上的司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忽地跳下床去卫生间照镜子,脸颊部分是不正常的屎黄色,麦色的皮肤都盖不住。再好看的人顶这么个颜色都好看不起来,司语迅速用各种东西洗脸,冷水、热水、香皂、沐浴露,愣是洗不掉。
“阮——非——墨——”
别墅隔音挺好,声音没传出来,阮非墨却好像听到一样停下喝粥的动作,笑笑,转头跟管家说:“司语应该还不想吃饭,他那份先热着,等等我再给他送上去。”
“好的,阮先生。”
管家现在不敢再对阮非墨视而不见,都住到主人房间里去了,说不定就是这宅子里的第二个主人。
慢吞吞喝完清淡爽口的白粥,阮非墨又去问管家要一份米汤继续喝。这白粥是两广地区人喝的那种,不稠,米粒开绽,有乳白色的米汤。阮非墨刚出院,又不喜欢和黏乎乎的东西,司语就早早让人备好这白粥给他,还有一锅鸽子汤,特地去广州问来的方子,补气补血。
砂锅文火慢炖出来的老汤,浓香四溢,一直到客厅都闻得到。阮非墨喝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不常生病,倒是司语娇气。有一回他俩去乌镇度假,去的那天阳光猛烈气温三十多度,两个心大的就穿短衫过去,结果第二天下大雨气温猛降到七八度。阮非墨还好,他常年不知冷热,穿多少都行;司语晚上跟阮非墨滚床单,空调开低许多,一冷一热第二天就感冒了。
这人爱闹,平常舍不得让阮非墨干什么,一生病就颐指气使来。嗓子哑不说话,直勾勾看阮非墨;他没法就一件一件问他想干嘛,最后找来纸给他写,是想喝鸡汤。
出门在外,什么都不方便,阮非墨哄他:“要不我们回去给你做好不好?”司语翻个身不理他,阮非墨无奈,就找向一,让他买东西送来,反正家里和乌镇不远,来得及给他做一份鸡汤。
东西还没备齐阮非墨就去问老板能不能做饭,老板人挺好,说给煤气钱和水费就行。
那是阮非墨第一次做饭,赶鸭子上架,一边问老板一边自己动手,熬了两个小时才弄好。他尝过,有点咸,中途加进去不少水,汤的味道不大好,端上楼给司语还怕把人弄拉肚子。当时司语一天都吃不下东西,晚上硬是把阮非墨做的汤喝完了,然后跟他说:“墨墨,谢谢你给我炖汤,以后我也要学做饭,然后每天亲手做给你吃,每顿饭都不重样……”
一碗汤就许下所有的以后,司语皮是皮,可他的真心从来不假。
稍晚一点,阮非墨吃完饭溜溜达达走进厨房,汤闷在瓦煲里还是热的,电饭锅里的白粥还有一半。想想那人的饭量,阮非墨找出两个盆,一个装白粥一个装两碗鸽子汤。托盘小,放两个盆就不能放菜了,阮非墨只好再拿一个托盘,一手一个上楼。
走到司语卧室门前,伸脚轻轻磕三下门。
门慢慢拉开一条缝,司语的眼睛露出来看他,恶狠狠的。阮非墨笑道:“我给你送饭,不开门我走咯。”司语犹豫几下,躲门后把门打开,只够阮非墨侧着身子进去。
叹口气,挤进去把两个托盘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司语等人一进来就把门反锁上,坐到桌边,灌一口汤,问:“你给我涂的这鬼东西怎么办?洗不掉啊!”
“咳——我也不知道管家给我的是这样的药酒,没事的,两三天就消了。”阮非墨摸摸鼻子,给他赔笑。
司语瞪他一眼直接端盆喝粥,他从昨晚到现在没吃过一粒米,又受到好几波打击,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三两下吃完两个托盘里的东西,连鸽子头都没放过,揉揉肚子,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两三天就消了你怎么不给自己上?”说完就跑一边去看文件不理他。
阮非墨歪头摸摸自己还有痕迹的脸,想着司语这跟他动手的毛病一定要改掉,前世他们睡到一起的时候司语已经被他调教的差不多了,现在提前住一起那司语的一些小毛病必须提前改!
想了想,阮非墨把碗筷收拾好拿下楼,又去问管家要点棉花再回房间,走到司语面前,药棉递他手里,道:“棉花给你,等我洗完澡你给我涂上,我脸上还疼呢。”
司语握住一大把药棉,呆愣愣看阮非墨离开,喊他:“你去哪?”
“我去客房拿行李,很快回来。”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手里的棉花软乎乎一大坨,戳一下,司语嘟囔:“傻子。”
阮非墨的行李不多,只有衣服和证件,他找了找才发现自己的证件不见了。先把衣服收拾好,又仔细翻过房间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阮非墨皱眉,回想有谁会进这个房间——谁都有可能进来。这个时候他和司语只是谈恋爱阶段,是他放松警惕了,他回来那天茉莉已经被风吹断,那园丁老张一定在这个宅子里。想到这,阮非墨急忙拿起行李箱往司语的房间跑。
司语正坐床上看摆在床头的两包棉花,门外突然响起跑步声,怕是阮非墨出事,想去看看,刚一拉开门就被人扑在怀里。衣服掉了一地,阮非墨的手死死揪住司语的衣服,司语有点紧张,把人抱进来,伸手反锁门,问:“怎么了?别慌。”
想念多年的气息和声音让阮非墨渐渐冷静下来,埋在司语怀里闷声道:“我的证件不见了。”
“啊,这个啊……”司语拍拍他的背,把人扶起来坐好,然后去自己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看看。”
阮非墨疑惑地接过,打开,是一本崭新的户口本和他的身份证;抬头看司语一眼,司语转头不看他,身份证放一边,翻开户口本,户主是司语,再翻一页,是阮非墨。
“等见过我爸妈之后……咱俩放一个户口本就名正言顺了。”司语边说边摸阮非墨的头。
阮非墨顺势抱住司语的腰,泪水瞬间沾湿他的睡衣——谢谢你说过的誓言,谢谢你铭记的誓言,谢谢你兑现的誓言,不枉我走过生死再来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