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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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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语最后在病房里搜出一个口罩,闷声跟阮非墨说明天再来接他就铁青着脸离开,估计真的气得不轻。
阮非墨笑笑,安心躺在床上。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天司语为什么会出现在集市上抢他帽子。彼时,两人感情稳定一切还没有发生,司语乖乖抱住阮非墨跟他说遇见他之后的事情,硬要说是他俩缘分足,怎么都会在一起的。
话要从许多年前说起,司语有个不算太严重的毛病,他喜欢娃娃,可以尽情折腾又能照顾的娃娃。男孩子,玩娃娃会被人笑,小时候没有长大就成了执念,找情人也跟找人偶一样,要乖,不太说话,看着顺眼,也没什么具体条件,就是要合心意。
情人来来去去,安静一时,不能乖巧一世。司语也好玩,只要表现一点不对就分手,也还好他不跟人上、床,不然就是真渣滓了。
他遇上的第一个比较满意的对象是苍敛,苍敛不爱说话,在他面前一直是端着的,整个人高冷又带有一点点乖巧,像猫咪一样,撩得人心痒痒。司语受家里人影响,交男女朋友没关系,但是不能乱搞,老处男看事情还是比较准的。从苍敛莫名对他献殷勤并且总是出门来看也是留不久的,他还想要怎么才能甩掉这些总是想扣他钱的对象就收到五份照片,都是苍敛和别的男人的。
简直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无论寄的人有什么目的,至少他很满意,终于可以有一个好一点的理由赶人。就是五个人太掉面子,他莫名其妙被戴这么多绿帽子也是蛮委屈的,不做点什么太对不起头上的颜色。于是找人修理苍敛一顿,当给自己被绿了的报复。
他这人有点没心没肺,不是太重要的事情转身就忘,包括那些来来去去的对象。后来这一年不知道历时斯抽什么风,时不时非得搞他一下,病的可以。
第二年夏天,他跟人谈城乡结合部的事情,谈完打算在那边玩几天。大热天的,换上短衫裤衩到处逛,走过麦田,走过村庄,走到集市,一个转身再次遇见没有表情的少年。
司语以为他是靠脸把人撩回家的,其实是阮非墨当时想:反正已经被打发到这人身边,还有钱有势,跟着走也不错。
阮非墨当天就跟着司语回司宅,除了身份证什么都没带。司宅的下人们习以为常,司先生三天两头都会带人回来,还不是丢客房里,过几天就会因为各种理由离开。
只是没两天,两人就滚上、床。阮非墨洗澡,司语非要给他洗,跟洗娃娃一样东搓搓西搓搓,阮非墨就反过去弄他。两个都是大龄纯洁青年,干柴烈火摩擦生热就擦一起去了。
第二天那叫一个惨烈,阮非墨出血躺了三天,司语开荤倒是想找他,又打不过,脾气上来就笑他:“哼!不过是个小玩具你当我会喜欢你吗?矫情!”气鼓鼓的人甩门而去,阮非墨躺被子里美得很不想理总是抽风的蛇精病。
司语被阮非墨揍得没脾气只好口头占便宜,阮非墨又是常年不说话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人,觉得老揍他也不好干脆随他说。两人就这么磕磕绊绊过了三个月,深秋,阮非墨突然想起来他跟司语到司宅那天绕道去花场买的茉莉花;那是司语一定要买的,因为阮非墨说他养的第一盆花被人摔了心里不大舒服,就去挑了一盆品相好的送他。
阮非墨这些日子里每天处理陆家那边的事情还要瞒着司语以及跟司语磨合没空管小小的茉莉,埋花园里就没再想起过。这天去看发现变成两株了,找来管家问才知道是之前被风吹断,新来的园丁技术好,分开栽培居然都给救活了。
一株变两株,阮非墨让人给他送来两个花盆把茉莉移栽进去,一盆他留在房间是他的,一盆送给司语放书房,也算是定情信物。
司语挺开心的,每天起床和阮非墨出门跑步之前会先把两盆花放阳台,下班回家再收回屋子里,雨天就放花房,始终不曾忘记。
他们在一起半年的时候,司语偷偷去定了戒指,回家跟司爸爸和司妈妈说他有爱人了,希望他们能同意。司爸爸没什么意见,就怕儿子真的找了一个不会动的玩偶;司妈妈比较实在,问司语:“你们吵架吗?”
司语莫名其妙:“吵倒是吵,不过是刚开始的时候了。”
司爸爸和司妈妈对视一眼,还是比较满意的,会说话就行,随后打发儿子去定时间和宴席,一起见个面。
他们交往两周年纪念日就是结婚的日子,顾及阮非墨没有家人,婚礼只有司语的直系亲属参加。两人办的中式婚礼,对着婚书立下誓言: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百度百科婚书)
拜过天地父母,喜结连理,此生不弃,不违誓约。
江南地区雨水多,不过一个晚上,雨水已经积到半个台阶高,狂风大作,花园里的紫藤被打落一大半。
司语出门早,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他脸上的痕迹连早饭都没吃,自己开车往医院去。走到一半想起来自己只带了衣服,没带吃的,又去广式茶楼买早点,停车场早已满,只好停路边的空车位上,偏偏忘记带伞,一个来回就被浇成落汤鸡,口罩也不能带了。
一直碎碎念那个讨人厌的大玩具,司语乘电梯上楼,猛地想起,他完全可以打电话预定早餐送来,这样他就不用被淋成这样,还顶着二十个巴掌印,一身狼狈。
早知道当时就不手贱了。司语满心萎靡地想。
阮非墨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嗜睡,司语叫他好久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床边的人乱糟糟的头发,滴水的西装,青青紫紫大了好几号的脸,他被吓得整个人跳起来:“妈|耶!你搞什么!”
“哼!”司语瞪他一眼,把早餐扔他怀里,一句话没说就去找口罩。把脸遮住给司语迷之安全感,用大爷的语气吊着嗓子道:“快吃,吃完换衣服回去,你知不知道你花我多少钱了?回头得还我。”
阮非墨对他温柔笑笑,点头。
雨越下越大,路上堵得厉害,上到高速还是堵,等回到司宅已经是中午。宅子里准备好姜汤和饭菜,一进门就是一股姜味。阮非墨还好,司语就不行,他受不了姜汤里面甜腻腻又带麻辣的感觉,管家端来姜汤之后死活不肯喝。
阮非墨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接过管家手里的碗,一手提起司语,看他一眼让他乖乖跟着走,司语怕被姜汤扣头上只好跟着上楼,后面的管家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什么阮先生只是住个院两人就成了这个样子。
司语看着在前面带路的人驾轻就熟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微眯起眼,不对劲,很不对劲。之前阮非墨一直不肯跟司语住一起司语还闹过,阮非墨理都没理他,现在却熟悉的走回他的房间。
“嘭——”
司语突然回神,发现自己被塞浴室里了,门还关上了。转身刚要去开门问阮非墨要干嘛,门突然打开一下子撞司语鼻子上。
阮非墨一惊,连忙把手里的衣服放一边,蹲下去看他,问:“你没事吧?”司语捂住鼻子一脸凄凉地看他。阮非墨轻咳一声,把人脸上的口罩取下来,还好,鼻子没事,脸比较肿,哄道:“没事的,鼻子好好的,你先洗澡,我去给你拿冰袋和药,你这脸不上药不行。”
躲开司语扔他的毛巾,几个闪身就跑了,下楼问管家要东西。楼上的司语咬咬牙告诉自己,不要气,跟一位表情都只有两个的残障儿童有什么好气的?
想想阮非墨可怜的地方觉得好受一点之后开始脱衣服洗澡,出来发现阮非墨坐床上等他。
“洗好了。来,把姜汤喝了。”阮非墨把还有温度的姜汤端给他。
司语自顾自坐到床另一边擦头发,嘟囔:“不喝。”
阮非墨走到他面前,右手端碗,左手勾他下巴,笑不露齿,一直盯着他。司语想转头甩开阮非墨的手,发现居然弄不开,又用手去掰,还是掰不开。阮非墨没捏到司语的肉,就是固定下巴在一个位置,司语忍了又忍,告诉自己这是他捡回来的孩子,要照顾好他,磨牙道:“我喝,你晚上搬来这边。”
点头,松开手把碗给他。司语捏住鼻子一口气灌完,刚拿开碗,一个杯子递到他唇边,司语抬头看阮非墨一眼,碗还他,又灌下大杯水。
阮非墨拿来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温暖的风吹过头皮,五指轻轻穿过头发,温柔如水,吹风机“呜呜——”的声音也不觉得吵闹。头发吹干司语就躺床上不肯起来,阮非墨看他眼里的血丝就知道他是昨晚为了那二十个巴掌没睡好,轻叹一口气,让他睡。拿过床头的药,涂上,拿棉花蘸药酒敷好,洗过手回来,掀开被子躺到司语怀里,握住他的手,安心睡去。
——这一次,我会好好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