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全是崽崽的亲戚》上都

30、阴郁蛇系恶人主角哥哥

　　鉴于方浩往日的种种“恶行”，黄老师并没有相信他的话。问了班上的小萝卜头们之后，明白事情的原委，更是坐实了方浩又在欺负人这个事实。她很严肃地在班上说了这件事，又温和地教导小孩子们不能听说什么就信什么，用偏见对待别人。

　　大多数小朋友当时确实在认真反省自己。可回家后和爸爸妈妈一说，这些希望自己孩子生活在健康环境下的家长不免对白白挑剔，嘱咐小孩不能和白白玩。

　　这也算是方浩的胜利了。

　　隔天，白白再去幼儿园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别人对她的孤立。

　　诸如刚走进小彩旗班，别的小朋友都远远避开。

　　一边看她，一边拉着别的小朋友的手说：“妈妈说不让和白白玩呀。”

　　另一个孩子也点头，“我妈妈也这样说的哦。”

　　再比如玩游戏的时候，好几个小孩都举起小手和老师说不能和白白一起玩，问就是妈妈不让。

　　黄老师耐心调解好几次，但每当那些孩子从家里过来后都会忘记她原先说的事情。而且有些家长还对黄老师有意见了，认为她不应该为白白说话，她没有权力干涉她们孩子的交友权。

　　黄老师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关照白白。

　　对于这些，白白没有什么反应。她依旧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乖乖听老师讲故事，一个人在午睡的时候侧躺着看隔壁高中教学楼。

　　她没有在幼儿园交朋友，也没有喜欢他们，所以不伤心的。

　　只是偶尔会抱着蜜蜜莉卡玩偶坐在角落里，拍拍玩偶的头，小声说：“不能哭，要乖乖的。”

　　白云幼儿园的课程大多数时候是玩游戏。

　　小彩旗班的朋友们在老师的帮助下排成整齐小队伍，开始老鹰抓小鸡。

　　依旧是坚定不移颜狗党的小朋友们摇晃着小脑袋，扭扭小胳膊，假装不经意地在白白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企图让白白主动过来拉他们的衣服。

　　但最后，白白还是在老师的安排下排在了“护崽母鸡”身后第一个位置。

　　充当这回游戏“护崽母鸡”的是班上最高冷的小孩子，妈妈是舞蹈老师，爸爸是作家，本人脖颈纤长，漂亮得跟小天鹅一样。

　　她对于白白拉着自己衣服这件事，既不反对，也没有欣喜，可谓是十分的理智冷静。

　　但当游戏开始，白白牵着她的衣摆，几乎和她贴贴的时候，小女孩儿抿着嘴，耳朵红彤彤，表情倒是越来越冷静。

　　游戏中“老鹰”的角色一向没有小朋友愿意当，这回方浩自告奋勇，表现得十分积极，老师便让他当老鹰。

　　于是伴随着一声“开始”，方浩就直直冲过来，目标明确地想要抓住白白，结果人刚冲到面前被一双手拦住。

　　江听雨紧紧盯着方浩，严防死守。不管方浩跑到哪里，她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拦住他。

　　几次下来，把方浩惹急了，趁着有老师来找黄老师说事情，没空关注这边的时候，压低声音威胁江听雨。

　　“她是小坏蛋，你帮着她也是小坏蛋，以后别人都不会和你玩的。”

　　“呵。”女孩子冷笑一声，并不与他继续说，似乎再说下去会污染自己宝贵的大脑。

　　方浩不敢惹江听雨，他看到过对方爸爸开小轿车来接她，他家都没有小轿车呢。

　　所以方浩憋红了脸歪着半个身子冲白白喊：“你这个混混的妹妹，快点滚出幼儿园，不然等下打哭你！”

　　白白抓着江听雨衣摆的手放下来，她小脸面无表情，看了看远处的黄老师，又看了看自己和方浩之间的距离。

　　然后快速伸出左脚，往前一踩，又立马缩回来。

　　方浩猛然脚趾被痛击，先是一愣，而后痛意才慢慢涌上来，眼眶泛红，接着一声嚎叫响彻操场。

　　“哇呜呜呜呜呜——”

　　在黄老师跑过来焦头烂额安慰并询问方浩的时候，江听雨皱眉扭头看白白。

　　她低头，小心地用脚尖碰了碰操场上绿绿的草，模样淡定又无辜。甚至在察觉到有人看自己的时候，慢吞吞背过身子，用后脑勺对着她，开始蹲在地上摸小草。

　　江听雨小朋友感觉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在一点点被抹去，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因为除了方浩指认白白外，别的小朋友都说不知道，所以这件事依旧被当成“悬案”。黄老师叹着气拍了拍方浩的头，又给他擦眼泪。

　　放学的时候许令来接白白去二中托儿室。

　　小朋友牵着他的手，头上带着白云幼儿园发的小黄帽，帽檐下几缕卷卷的黑头发飘出来，随着她今天格外开心的蹦蹦跳跳而上下浮动。

　　“哥哥我告诉你哦，今天有个人哭啦。”

　　“为什么哭？”

　　许令嫌弃地皱起眉，在他看来，别的小孩哭是件很讨厌的事情。但如果白白哭了，他大概第一时间会手忙脚乱跑过去给擦眼泪，再怒气冲冲地要去找惹小孩哭泣的人麻烦。

　　有人接话，白白小小的面瘫脸都亮了。

　　“我们玩游戏，捉小鸡，他捉不到我，哭啦！”小孩机灵地隐瞒了很多事情，说出“哭啦”两个字的时候甚至还默默挺直腰板。

　　“啧，玩老鹰捉小鸡都哭。”许令语气更加嫌弃，好像他小时候玩老鹰捉小鸡无往不利，次次胜利。

　　于是白白歪了歪小脑袋，看许令，“哥哥玩过吗？”

　　许令一哽，他没玩过。

　　百分之九十小孩玩过的游戏他都没玩过。

　　没时间，没有人陪，也没心情。

　　想着想着，许令开始小心眼地想：白白在幼儿园和别人玩过这么多游戏，他却什么都没有，连老鹰捉小鸡都没和小孩一起玩过。

　　一时间，许令磨了磨后槽牙，因为嫉妒，眉眼阴沉吐出两字：“没有。”

　　声音冷淡中有带了些委屈。

　　白白继续歪头看他，看得许令不自在，粗着嗓子瞪她，凶巴巴地说：“我又不喜欢玩小孩子玩的游戏。”

　　察觉到自己语气装得太凶了，许令立马又温和下来，咳了咳，转而问：“在幼儿园有交到好朋友吗？”

　　这大概是每个送孩子上学的父母都会忧心忡忡问的一句话。

　　孩子在学校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衡量标准，大概就是有没有交到好朋友。

　　虽然许令一直不好意思夸，但在他心里白白就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棒的小朋友，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和白白做朋友呢？

　　就算真的有，那也是别人的问题。

　　先前许令发现白白从来没有提过别的小朋友的名字，从而猜测她是不是在幼儿园没有交朋友？现在问了，却久久没有听到小孩的回答。

　　他停下脚步，垂头。小孩面无表情和他对视。

　　“为什么要交朋友呢？”

　　许令被问住了。

　　他相较于同龄人来说，早早进入社会。学会了圆滑，知道如何收敛棱角。也刻意养成了一身不良气质，让人远远看着不敢上来找麻烦。

　　这是贫苦中的孩子为了生存不得不学会的技巧。

　　至于朋友，他也不太懂，只是在这个社会上，没有朋友就代表着你在学校这个小社会中是被孤立的，你正在被别人排斥，也有可能面临欺凌。

　　在两人小组活动的时候，你将没有愿意和你组队的朋友。

　　别人聚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你只能一个人安安静静看着他们。

　　你有无数的话，无数的想法想和人交流，最后却只能憋到放学那一刻叽里咕噜和家人倾诉。

　　没有朋友，意味着不开心。

　　可看着白白平静的眼神，许令忽然想到了什么，蹲下去给小朋友正了正帽子，问：“和别人交朋友，不开心吗？”

　　小朋友沉默下来，仔细盯着许令，观察他脸上的神情。她有些紧张的时候习惯时刻关注对方表情，是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中养成的保护自己的手段。即使面对许令，她也下意识这样做。

　　良久后，感觉到哥哥并没有不耐烦，这只把自己藏在壳里的小蜗牛才探出点触角，触碰春天。

　　“不喜欢。”她低下头。

　　许令并没有说什么，端详了下小朋友，又把她的小黄帽往后扯了扯，让前面的帽檐不至于遮住那双圆滚滚的眼睛。

　　然后习惯性一捞，把人抱起来了。

　　白白已经习惯这样站着站着突然被哥哥抱起来的经历了，小脸依旧平静，甚至动了动调整姿势。

　　然后她听到哥哥说：“不喜欢和他们交朋友就不交，等以后碰上喜欢的再说。”

　　他依旧坚信不是白白的问题，只是没有碰上合适的人而已。

　　白白虽然年纪小，这句话还是能听懂的。她也动动小脑子，想了想，“要是一直一直找不到好朋友呢？”

　　“那就慢慢来，又不急。如果有，那不错，但是没有，也没什么关系，我不是在吗？”

　　“哥哥是我的好朋友吗？”

　　许令琢磨了一下“好朋友”和“哥哥”的地位，发现两者不冲突，甚至还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以后就算小孩交了新朋友，那他也是小孩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许令满意地眯起眼，回答白白：“当然。”

　　说完话后，明显感觉到小孩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许令装作没发现，没有扭头看小孩此时的表情，而是大手盖在她后脑勺，轻轻把人摁在肩膀上，拍了拍。

　　继续往前走。

　　若是他看白白，便能发现小孩此时眼睛瞪大，像是一直藏在阴影里，骤然受到惊吓的幼猫。正在缓慢接受一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的事情。

　　她有好朋友了？

　　哥哥和别人不一样，不会抛弃她，也不会说她坏话。

　　她真的有好朋友了哦。

　　缓缓的，小孩紧抿的嘴角翘起了一点轻微弧度。

　　宛如冬寒尚未退去，春天悄然到来时田埂边生长出来的一株淡紫色野花，顶着初春料峭，颤颤巍巍又坚强地开了第一瓣花。

　　虽说白白什么都没说，可许令全部心神都放在她身上，怎么会发现不了异常？

　　他家小孩肯定在幼儿园里受欺负了。

　　小时候就把家附近的熊孩子打的哭爹喊娘的许令阴沉沉笑了，第二天中午熟练翻墙溜进幼儿园，像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一样藏在阴影中，寻找那个敢欺负他家小孩的人。

　　这会儿幼儿园刚开始吃饭。

　　保育阿姨和黄老师在给小朋友们打饭，大部分人乖乖坐在自己座位上。只有两三个人不老实，趁着黄老师看不到，偷偷从座位上溜开。

　　许令眼睛一眯，狭长的眸子里折射出冷光，直直看着那几个胆大包天的毛猴子。

　　这几天，方浩可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一点点把原先围在白白身边的人抢过来，让他们跟在他身后转，这种感觉比夏天他知道他哥哥给他留了半瓶冰可乐的时候还要开心。

　　于是趁着黄老师没有看这边，方浩连滚带爬窜到白白面前，双手叉腰，趾高气昂。

　　“现在幼儿园没有人愿意和你玩了，但是你喊我大哥的话，我就勉强让你跟在我后面。不然，我们就要把你这个混混的妹妹赶出去！”

　　幼儿园的小孩子说天真也天真，但说无情也无情。

　　当初围着白白说想和她交朋友的人在听了方浩的话和自己父母的告诫后，宛若是听了圣旨，把白白看成最讨厌的人，恨不得把她从白云幼儿园赶出去。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大概这就是小孩子的世界了。

　　他们见方浩对着白白扮鬼脸，也都皱起眉。

　　“喂，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快走啦，我才不想和你当同学！”

　　“我要告诉我妈妈，让我妈妈把你赶出去。”

　　“你是不是小哑巴？怎么不说话啊？”

　　有人推了白白一把，见白白一直不说话，也不哭，又重重推了一下。

　　白白趔趄，扶住桌子角才没有摔在地上，桌前的饭却翻在地上。

　　许令忍不下去，直接走出来，长腿两三步便走到白白身边。他笑着扫过那几个小孩子的脸，狭长眼眸微眯，好似泛着冷光的蛇眼，让那几个小孩霎那间感觉自己的小腿被冰冷滑腻的蛇缠上，吓得一哆嗦。

　　尤其领头的方浩，牙齿咯咯作响，脸全白了，连抬头都不敢抬。

　　看完这一眼，许令并没有和他们说什么，而是蹲下去摸了摸白白的头，又检查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吓到了吧？”因为生气，所以嗓音有些淡淡的。

　　白白摇头，又点点头。

　　意思是没有被方浩吓到，但是被突然出现的哥哥吓到了。

　　许令自然懂她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刚才冷凝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轻轻呼出口气，开始和白白开玩笑。

　　“那我以后要过来，现在门外面喊三声，我是白白的哥哥，请问可不可以进来？”

　　小孩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虽然不是很懂，可莫名的情绪瞬间笼罩全身，连小手都忍不住握紧。

　　等她再长大一些，可能才会知道，那种情绪叫做尴尬。

　　两人说话间，黄老师才脚步匆忙赶回来，看到方浩几人，还有白白脚边的饭菜，不用说她都能猜出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连质问许令怎么出现在这里都没顾得上，直接歉疚地朝许令道歉：“真是不好意思，白白哥哥，这是我没有看顾好这些孩子。”

　　若是她再早点来，可能得面对许令的坏脾气，他不喜欢迁怒，可一旦真的生气也不会顾及别人。

　　旁人肆无忌惮动他珍宝，他又为什么要为其余人着想？

　　可白白刚才和他说了会儿悄悄话，让这个阴鸷的男生心情缓和不少，至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淡淡看了黄老师一眼，没有说什么场面话，也没有让她把这几个小孩的家长叫过来。而是帮白白请假，带着她离开了。

　　这天下午，许令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抱着白白去游乐园玩了一下午。

　　两人首先玩碰碰车，许令虽然也是第一次来，但掌方向盘这个任务当之无愧落在他身上。白白则表情严肃地坐在一旁，每当看到别人的车要撞过来时都会深深吸一口气忘了呼出去。

　　即使技术生疏，可两人的斗志并不输于在场任何一个人。

　　许令凶悍地开着碰碰车，在场内横冲直撞，好似一只横着走的大螃蟹。白白抓着许令的衣服，充当小军师，时不时蹦出一句话。

　　“哥哥，后面有人。”

　　“左边有人。”

　　不管谁企图撞他们，只不过刚动了动，有一点苗头都逃不开白白的眼睛。

　　两人一个指挥，一个行动，配合得完美无缺，玩够了擦把汗潇洒离开，剩下被撞傻的父母和小孩子们面面相觑，而后是一阵被撞委屈的哭嚎声。

　　“呜呜呜呜呜哇——他们撞我！妈妈，他们撞我的车车！”

　　技术一般的爸爸连忙尴尬哄孩子，“没事没事，你看，别人不都也被撞了吗？咱们都一样，不丢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