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全是崽崽的亲戚》上都

29、阴郁蛇系恶人主角哥哥

　　对于高萱这件事，桐城二中选择的手段是强行压下去，后续冷处理。

　　因为这件事报了两次警，还涉及了教导主任，这也算是代表学校的面子。在一些较为陈腐的观念中，学生不能让老师向自己赔礼道歉，所以校方几次三番劝说许令主动放弃追究，并允诺了一些好处。

　　虽说校长并不想搭理教导主任，可碍于他背后的人说话了，许令一个学生告老师也不像话，所以他选择向许令施压。

　　许令倒是无所谓这所谓的“压力”，在教导主任油腻脸上露出的有恃无恐表情上一扫而过，转头把当初留存下来的照片和录音发了好几份出去。

　　他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乖学生，这么多年摸滚打爬，该学的手段早就学会了。知道什么叫化敌为友，也知道什么叫打蛇打七寸。

　　于是一段时间后，教导主任开始倒霉了。

　　他陷害学生的聊天记录截图和录音在网上被疯狂转载，同时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也被一一挖出来。

　　联络出身好的学生，和对方家长套近乎，打压家境差的学生，暗示家长送礼，两年收礼折合人民币将近二十万元，这个数额已经可以立案了。

　　而教导主任的靠山此时正好处于关键时期，这件事被爆出来后，他的死对头趁机控制舆论，死死打压住了他，让这人不仅失去了一次难得的机会，还面临被调查的风险。

　　校长原本看在靠山的分上对教导主任容忍颇多，甚至站在他那边暗暗给许令施压。可靠山一倒，校长也不装了，乐得跟每天捡了钱一样，看许令的眼神都跟看天使差不多。

　　这么说虽有点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之前校长没有提醒教导主任许令手上有证据的事情，教导主任那个猪脑子不想事，只觉得自己有靠山，许令翻不起什么大浪，也没把这件事告诉自己靠山，所以许令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说起来，校长在扳倒教导主任及其靠山这件事上还算是出了不少的力气。

　　果然，幸福生活，靠你靠我，靠大家。

　　许令总算进入了正常的校园生活，每天家-学校-幼儿园三点一线。渐渐的，上课的时候也不顾着自己的面子了，开始光明正大认真听讲。每天回去后当着小朋友的面把作业拿出来，还要在白白面前强调一些自己学习有多努力，然后收获了小孩面无表情下的崇拜神情。

　　以前学校里的学生看见许令都面色怪异，现在依旧是这样。

　　不过以前是因为害怕，神色扭曲，现在却是更加复杂。

　　那日许令走进学校，两男生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边看许令一边小声说话。不久后两人就开始你捶我一拳我拍你一掌，掐得面红耳赤了。

　　许令很少对什么感兴趣，眼皮都没抬一下，加快脚步离开。

　　至于两个被他留在身后的男生则扼腕叹息，开始互相指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靠，你还怪我？要不是你拉着不准我先过去，我早就去和大佬打招呼了！”

　　“凭什么你先？明明我走在前面的。”

　　“给爷si！”

　　说着说着两人又打成一团。

　　前几天风波后，学校里流行起了和许令打招呼的热潮。最初是15班的人说了一句话这样的话，“大佬看着凶，人其实挺和善，兄弟们，勇敢地上！”

　　一个二愣子当天冲过去和许令打招呼，表情因为紧张过于扭曲，差点被许令一脚踹出去。解释清楚后，得到了许令冰冷又像是看傻子的眼神，没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不过经过那二愣子的尝试，二中学生发现，大佬真的不会吃人！

　　人大概都有慕强心理，稍微了解了许令的真实性情后，大半二中学生都成了他的迷弟。

　　至于高萱，在许令掌握充足的证据，证明自己清白后，她的名声也彻底臭了。

　　许令没有做什么，他甚至当天就忘了高萱的事情。

　　可认为自己被愚弄的二中学生心情愤怒，上回随意辱骂许令，这回的对象则变成了高萱。

　　就连在班上，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异。

　　弱者会被同情，但企图操纵舆论后被反噬的痛苦也会让人几欲疯狂。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真的被人尾随了，他们在意的只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这一件事。

　　加上教导主任被带走调查，高萱被告知要受到行政拘留，这彻底摧毁了她的防线，连学校都不敢来了，最后只能办理退学。

　　而那个颧骨上长了颗痣的男人，却像是消失了，再也没人能发现他的身影。

　　一件让桐城所有学校都有所耳闻的事情就这样慢慢在人们心中淡去，再过些日子被别的事情覆盖，那就是彻底被遗忘了。

　　……

　　最近许令有点担心一件事。

　　白白已经在白云幼儿园上了一个月的课了，可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在小彩旗班里交上好朋友。

　　之前许令还心酸，担心白白有了“新欢”后会嫌弃他这个“旧爱”。但过了足足半个月，“新欢”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要说他为什么知道，那自然是因为他经常在饭桌上拐弯抹角地打探小朋友的幼儿园生活，企图幼儿园里有没有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小萝卜头。

　　可他打探消息打探了足足一个月，从一开始的咬牙切齿到后来的忧心，心情也从“我看看谁敢抢我地位”变成了“我家小孩在幼儿园难道没有朋友？”。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

　　现在的小孩越来越早熟，颜狗属性简直像是天生具备。白白这样一个洋娃娃似的小朋友，成了这群小孩公认的，白云幼儿园最好看的小朋友。

　　说起来好笑，有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回家后经常和自己爸爸妈妈说自己在幼儿园有个朋友非常非常好看，像刚出锅的白包子。

　　这小朋友最喜欢吃的就是包子了，能被他用包子来形容别人，这夫妻两还是头一次听到。

　　之后几次，这个小朋友回家后时不时带一朵小野花，一根草，爸爸妈妈问他为什么要带这些回来，小朋友思考半天，高高兴兴地说：“这是白白送给我哒！”

　　还催着爸爸妈妈用花瓶把草和野花养起来。

　　几次下来，小夫妻对这个叫白白的女孩子更好奇了。有次送小孩上学，特意进去和老师打了个招呼。进去的时候正巧碰上白白，不用问，立马明白这是谁了。

　　又黑又卷的头发，葡萄似的眼睛，白皙粉嫩的小奶膘。

　　颜狗小夫妻立马被萌得一脸痴笑，夫妻化身敌人，你推我抢争着往白白跟前凑。

　　年轻的妈妈踩了自己老公一脚，趁机挤到白白面前，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柔了一个度。

　　“宝贝你好呀，我是张延的妈妈哦，听她说你是他在幼儿园最好的朋友。为了感谢你和他做朋友，周末的时候要不要来我家玩呢？”

　　附近竖起耳朵的小萝卜头们一脸茫然，张延什么时候和白白成了好朋友了？

　　几个小孩越想越气，往地上一坐，揉揉眼睛，嘴巴往下瘪。

　　他们都没有和白白做、做朋友呜呜呜呜。

　　哭声想起来，连带着旁边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哭。

　　不一会儿，小彩旗班里哭声此起彼伏。

　　白白拒绝张延妈妈后看了看哭成一团的小朋友，又看看老师，茫然着小跑回了自己座位，然后抱紧自己的小书包。

　　老师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安抚了好久才让小萝卜头们止住哭声。

　　黄老师好笑地问他们刚才为什么哭，有个小女孩指着张延，气成河豚：“张延和白白不是朋友，我才是！”

　　别的小朋友急了，睫毛上还挂着眼泪，也要哭哭啼啼地发言：“呜我、我才是白白的朋友呜呜呜。”

　　张延小朋友自己也哭了，坚决否认自己说谎。

　　“我就是，白白还送过花给我呢！”

　　“你不是！”

　　“是。”

　　“不是！”

　　看他们吵个不停，黄老师只能摁住两个小萝卜头。刚才张延妈妈问白白要不要去她家做客的时候她正好在场，听到了白白的否认，也看到了那个年轻妈妈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

　　她带了这么多年小孩，有经验。于是把张延单独叫过来，耐心让他想想，自己平时有没有和白白说话，有没有和她一起玩，白白是不是真的送过东西给他？

　　张延小朋友一开始哭啼啼地强调自己真的是白白的好朋友，但在黄老师温和询问下，眼神逐渐变得茫然，然后再是惊恐，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哭得伤心极了，鼻涕眼泪一起流。

　　他一边哭，一边回答黄老师的问题：“呜呜呜我没、没有和白白说过话呜呜呜，也没有和白白一起玩，花、花好像是我自己摘的呜哇哇。”

　　黄老师没忍住，乐了。

　　很多这个年纪的小孩记不清事情，容易把自己的想象和现实混为一谈。就像张延这样，猛地发现真相，几乎哭成小狗狗。

　　白白不喜欢和别人说话，玩游戏的时候也不怎么活泼，让别的小朋友找不到机会接近，都急得团团转。之前没有人和白白走得近，所以这些小萝卜头都暗中较劲，都想做白白的第一个好朋友。

　　可张延的事情过后，这群小孩竟然像模像样搞了个约定，大家都是白白最好的朋友，我们要一起守护白白！

　　说起来挺好听，实则不过是谁都不能偷跑。

　　一方性格内敛，另一方互相监督努力克制，所以造成了许令看到的局面。上了一个月的学，他家小孩竟然还没在班上交到朋友！

　　许令十分焦灼，开始每天中午都偷偷爬墙去看白白和别的小朋友相处的情形，想从中找出原因。

　　结果看到一群小孩等白白爬上小床睡觉后，纷纷开始抢她旁边的位置，小胳膊小腿愣是弄出了打仗的架势。

　　而他家小朋友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侧着小脑袋看操场，还看得十分专注，完全不关心同学们在干什么。

　　许令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幼儿园绿茵茵的操场上什么都没有，除此之外，便是操场另一边的高中教学楼了。

　　显然，小孩看的并不是操场，而是高中教学楼。

　　发现这一点，许令心里软得不可思议，眼框也有点酸。

　　他以前尤为爱面子，不管多痛多苦，咬着也不肯掉眼泪。可自从家里有了小朋友后，情绪起伏越来越大。

　　这一刻，他甚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走出去带着白白回家。

　　可理智阻止了他，让他没有走出去，而是硬生生在角落站了一中午。看着小孩犯困，睡觉，再看着小孩睡醒。听到高中的铃声后他才恍然察觉午休时间已经过了，咬着牙不敢看白白，转身离开。

　　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可能真的会抱着白白回家。

　　在他离开后，小朋友似有所感的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什么都没有，于是小朋友闷闷低下头。

　　班上大部分同学们喜欢白白，但也总有几个讨厌她的，毕竟连人名币都又被讨厌的时候。

　　方浩就是“讨厌白白小团体”的领头人。

　　当初他也从曾拽拽地表示要和白白做朋友，好看的小朋友面无表情摇头，让方浩恼羞成怒，从此成了白白在白云幼儿园的第一个黑粉，活跃在任何白白出现的地方。

　　他是小彩旗班里最高的男孩子，所以手底下还有两个小弟，经常扎一堆欺负别的小朋友。被老师批评后也是屡教不改，你说你的，我继续做我的，嚣张得不得了。

　　不久前有次放学的时候，方浩跟在白白身边，一个劲朝她翻白眼，没想到一转头看到来接白白的许令，被吓得那个白眼差点没能翻回来。

　　从那天之后方浩消停不少，似乎害怕白白回家和家长告状，那个看起来很凶的人会来揍他。

　　可几天过后，方浩却一改常态，似乎不怕许令了。还在班上大肆宣扬，说白白是坏蛋的妹妹。

　　“你们不要和她玩，她哥哥是大坏蛋。我妈妈说了，坏蛋的孩子是坏蛋，坏蛋的妹妹也是坏蛋。”

　　他趾高气昂，身后两个小弟纷纷附和。

　　“是呀，你们不要和她玩，她是坏孩子。老师说我们不能做坏孩子，所以我们也不能和坏孩子玩。”

　　之前方浩找白白的麻烦，白白都不在意，像是没听到。但这回他说她的哥哥是大坏蛋，小朋友立马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他。

　　方浩得意极了，觉得自己找到了对付白白的方法。他走到白白面前，想再放点狠话，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却看到白白的嘴张张合合，好像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好奇心驱使方浩走近了一点。

　　然后他便听到白白字正腔圆说道：“傻x。”

　　方浩先是茫然，而后跳起来，“你居然骂我？！我要告诉老师你骂我！你等着瞧吧。”

　　说完愤愤跑开，留下其余小孩面面相觑。

　　“怎么啦？方浩为什么说白白骂他？”

　　“对呀，我都没有听到呀。”

　　“我知道！肯定是方浩想害白白！电视里大坏蛋就是这样害别人的。”

　　“哇，你好厉害呀，知道这么多。”

　　“我们要保护白白。”

　　“对！”

　　方浩两个小弟不过才四岁，一见方浩跑走，立马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两人手拉手缩在一旁，也没有为方浩说话的打算。或者说，压根没那个意识。

　　除他们两人外，还有些人被方浩的话说动了。

　　“可、可是白白的哥哥是大坏蛋，她肯定也是大坏蛋啊。我、我不想和她玩了，我害怕。”

　　“妈妈说了不要和坏孩子玩，我也不和白白玩了。”

　　“你们也离她远一点呀，要是她以后打你们怎么办呀？”

　　小小的教室里瞬间分成几个派系。

　　一派自然是以方浩为首的“孤立白白派”，另一派坚决认定白白这么好看，绝对不可能是坏孩子的“颜狗派”，剩下的那些人则是中立，他们大多是先前选床位的时候没有参与争抢的那些人，年纪小小，一个比一个成熟。因为从小受家里人的影响，早熟冷静，自认为和幼儿园的孩子不一样，从不参与他们的争斗。

　　此时他们也冷眼旁观，看着这些同学闹起来，板着肉嘟嘟的脸，短短的小手艰难环抱起来，做出大人的样子，冷哼一声：“幼稚。”

　　那些孩子还没有学会躲着说别人坏话，于是“小坏蛋”“会打人”这样的词都飘进白白耳朵里。她没有说话，自己爬上凳子乖乖坐好。

　　两只小手摊平在课桌上，然后侧头趴在上面，抿着嘴看窗户外面的大树。

　　她只有一点点不开心。

　　在比现在还小的时候，白白就知道交朋友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就算前一天她们手拉手玩游戏，后一天却不和她玩了。之前的好朋友还会偷偷和别人说，她妈妈说了，白白是没人要的小孩子，不乖，说不定身上也脏脏的，不能和她玩。

　　过于优秀会引来注目，同样的，过于格格不入也会引起议论。频繁的转学，不上心的借住家庭，与其他小孩相比过于朴素的穿着，和相对破旧的衣服，这些都是小孩子们不能理解的事情，所以他们排斥，用最单纯的表情说出最伤人心的话。

　　总之，白白不喜欢幼儿园。

　　可这个小小的孩子一直记得，要好好上学，然后才能长大。

　　所以她并不抗拒来幼儿园，只是抗拒和同龄的孩子接触。

　　很多人喜欢说一句话，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也不会受伤。

　　白白不知道这句话，可她的行为无一不是在下意识地保护着自己，在她本人并没有保护自己的清晰意识下。

　　以前他们说她脏脏的，现在说她是个小坏蛋，这些白白都习惯了。

　　所以，没有关系，她不害怕。

　　小孩看着窗户外面的大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