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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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自己的湿衣服跟破伤风刀，叶砚秋回忆着路线，走到了那片黑漆漆的洼地前。
按照叶砚秋的经验，下面的泥水里差不多可以说是五毒俱全，夜间各种虫子小动物的声音此起彼伏，叫得叶砚秋心里发毛。
不过叶子还是要摘的，叶砚秋找了块比较靠近的地，冲着两张看起来蛮大的芋头叶伸手。
一阵风吹过，芋头叶晃动，叶砚秋一咬牙就扑过去死死抓住了一片，用力一拉，整棵芋头苗都向她的方向倾倒。
因为用力过猛，叶砚秋差点摔个屁股蹲，好在芋头苗被拉过来了，不用再担心摔洼地里。
叶砚秋看着整棵歪倒的芋头苗，忽然起了个心思——她现在很需要干净的叶子盖水桶和晾衣服，那为什么不多拿几片呢？
于是叶砚秋就将芋头苗连根拔起，直接拖着回家了，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时节的芋头还没长好，没得吃。
回到家，叶砚秋关上门窗，赶忙去看自己的水桶有没有脏，好在她回来得快，水面是干净的，现在洗干净两片叶子就可以用来盖水桶跟垫着晾衣服。
条件简陋，天又黑了，叶砚秋只能暂时这样。
在脏兮兮的床上睡过一夜，叶砚秋早上刚起床就在愁自己的衣服怎么办在她纠结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她。
“叶知青——叶知青在家吗？”
叶砚秋赶紧从楼上跑下去，一边跑一边应道：“我在的，有什么事呀？”
院子外站了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他背着一个巨大的挎包，见叶砚秋开门，就递了张单子过去：“哦，我是给你送信儿的，政府里讨论了一下，觉得叶知青你初来乍到，肯定没在生产队干过，所以单独给你批了一份农具。”
“农具？”叶砚秋奇怪地接过单子，上面写明了是公家发放用品，有镰刀、犁、板车等用具，差不多就是农户家中会有的东西。
“对啊，主任应该跟你说过了，我们这边啊，大家都偷偷自家干自家的，生产队跟没有一样，你什么都没有，没办法种地就不能养活自己，干脆，我们商量着把粮仓里没人用的农具给你，至少你能赶上秋收，不然等你自己收拾，季节就过了。”男人笑着说完，又匆忙赶着去送下一封信。
叶砚秋远远说了声谢谢，低头看着农具表，里面还有她最近很需要的砍柴刀跟锤子，很难不心动。
不过中年男人有一样说得没错，农家种田讲究时节，三四月份刚好是下种的时期，最早会在七八月份收成一次，五六月份还有一次播种，九十月份又收成一年，这一波收完，差不多一年就结束了。
既然来了清河镇，就不可能这么一直烧存款吃饭，得自己种出粮食来，不然来年下乡政策结束了，她又要从哪里找饭吃呢？
叶砚秋感觉时间紧迫，匆忙洗了把脸，把自己的衣服垫着芋头叶晾在阳光能晒到的阳台，就赶紧跑去了政府的粮仓，距离她家蛮远的，徒步走了一小时才到。
清河镇的粮仓十分“贫瘠”，食物少得可怜，不像临海镇似的，人人都盯着粮仓想多拿点粮食回家，守门的就一老大爷，耳朵还不太好。
跟老大爷互相喊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叶砚秋是来领农具的，他颤颤巍巍指了位置，让叶砚秋自己去搬，此时叶砚秋才发现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没有牛！
没有牛，她怎么把这么大一堆东西给拉回去？
就是把她给当牛用拉废了都可能穿过半个清河镇走回去的！
叶砚秋两眼一黑，随后问大爷：“大爷，我能只拿几个吗？我没带牛！”
“你不能拿鸡，带牛也不行！”老大爷喊回来。
“……”
叶砚秋心累地继续跟老大爷比划，好歹让老大爷明白，她是没办法拉板车走，只能下次再来一趟，老大爷听明白后摆摆手说都可以，就让她带走了一部分现在用得上的工具。
农具里有箩筐，方便叶砚秋背上不少工具，大的只能等她买了牛再来收。
回程路上叶砚秋专门绕了点路去集市上找修水井的师傅，现在生产队还没结束，本来应该是所有人一起干活但能单独接单，会被人说是奴役百姓，但赚钱的事，没人会嫌弃钱多。
叶砚秋在集市上找到家修各种工具的铺子，买了些插销，刚好问到修水井的师傅在哪里。
清河镇的水是活水，水井师傅平时并不单独干水井，还有泵机、抽水机什么的都能修，所以找修水井的师傅，并不是单独找这一个师傅，而是你要修什么，就可以喊人家叫修什么的师傅。
今天修水井的师傅刚好去试上游的抽水机，水库放开，小孩儿跟农户都不能靠近清河，避免被卷进去，需要师傅提前摆好抽水机分流到各家各户农田的沟渠里。
听到被河水卷进去，叶砚秋就想到了沈时墨，那人是主任，不知道带着属下在河边测什么数据，还把自己测得卷进河水里了。
考虑到师傅一时半会儿没空，叶砚秋就先背着东西回家，暂时把门窗给重新修一下，没损坏的窗户直接换新的插销，晚上她睡着也能安心点儿。
老叶家的大房子虽然看起来蛮破旧，可其实用的都是好木头，并没有腐烂太多，有些是频繁沾水才被沤烂了，少部分被白蚁蛀空，坏掉的木头就得想办法换掉。
叶砚秋在路上折了些柳树条子，回来简单扎成扫把，开始最整房子大扫除，要把灰尘蛛网都打扫干净，才能确定哪里需要换。
一直扫到下午，叶砚秋 饿得肚子咕咕叫，她事情一堆，一天才吃上一顿饭，前两天还好，今天明显有些顶不住，十八九岁正是能吃的时候呢。
没办法，叶砚秋只能又去买点东西吃，这次她出来得早，集市上居然还有糖糕卖，而且很便宜，几分钱就可以买一大块。
靠糖糕顶住了饿，叶砚秋直接去找修水井的师傅，对方刚好回来，听叶砚秋的来意，就要了地址，说他午休后可以过去，叶砚秋就把老叶家的地址给他。
师傅听说是老叶家的，还打量了一下叶砚秋，问是不是叶校长那闺女。
叶砚秋一愣，应道：“是，师傅您认识我父亲啊？”
“认识，以前我在叶校长的学校念到了初中，后来叶校长被人推翻了，没人给我们上学，我就只能学手艺干辛苦活，可惜叶校长走得早，不然我啊，说不定也是一个知青嘞。”师傅笑着打趣。
过去的事情叶砚秋不知道能回应，就只好傻乎乎地笑，师傅还给她送了几个芒果，说是上游的熟得早一点，不过可能依旧很酸，但大家都穷，酸芒果也是日常的消遣之一。
叶砚秋抱着芒果先回家，看着已经没那么脏的房子，顿时开心起来，继而想起，她好像忘记买日历了，周末还得去城里一趟，随后她又想着反正都忘记了，干脆就到城里一块买算了。
下午三点多，叶砚秋在院子里劈竹竿，打算给自己做个晾衣架，师傅刚好过来，他看到这荒败的院子，脸上露出跟婶子一样的表情，都是那种欲言又止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
师傅是个实诚人，他帮不上忙，干脆就不开口了，人过什么样的日子，不是人自己决定的，是钱决定的，有钱才是人，没钱的活得可真就连畜牲都不如。
修水井这件事本身不算难，就是取出压水井的手动泵，再把管子抽出来，换新上去就好。
经验很足的师傅没花什么时间就给叶砚秋换了条新的水管，这次出来的水清澈许多，也没有泥的味道。
叶砚秋开心地去压了几下，捧着水尝了一小口，是她熟悉的那种清甜井水味，不会带着泥土味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
师傅意思意思收了叶砚秋三毛钱，还提醒她，后院的水井自己不要动，那口井非常深，从前叶守方跟他们讲过，那个井的存在，是为了让前院这口井留个活口的，并不是日常可以使用的水井。
此时叶砚秋才明白，为什么后院的井看起来那么深，还没有吊水桶的摇杆。
送师傅离开，叶砚秋开心地提水正式对屋子进行大扫除，，她撕了一条可能不会穿的裙子，直接当抹布。
一直干到晚上，来来回回换水，饶是叶砚秋这么能干活的人都收不了了，累瘫在刚擦好的椅子上。
周四这一天，叶砚秋还是没能把大房子清洗完毕，周五还得继续努力。
到了周五，叶砚秋正在家里哼哧哼哧干活的时候，外面的喇叭忽然响起，喊了叶砚秋的名字，让她去接听电话。
叶砚秋疲惫地丢下抹布，有种自己正干着活被人打断的烦躁，恨不得把抹布丢对方脸上。
没办法，电话不能不接，她要不去，广播站那边留一阵会导致占线，只能过去接听。
等叶砚秋顶着大太阳跑到广播站接通了电话，对面果然是何娟。
“喂，是有什么事找我吗？”叶砚秋气喘吁吁地问，手上一直在擦汗。
“你在那边干什么呢？气喘吁吁的？”何娟奇怪地问，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打个电话跟跑了好几公里似的。
叶砚秋累得不想跟她周旋，重复一遍：“是找我有什么事。”
何娟听出来叶砚秋的不耐烦，就把自己的疑问放一边，说：“明天就是周末了，你什么时候打算动身啊？”
果然是要说这个事情，叶砚秋抹了把脸：“周末有两天呢，我明天一早就进城可以了吧？”
“什么两天啊？这事能拖的？我打听好了，明天是沈主任出院的日子，你这么拖着，沈主任从医院一走，夏夏在城里又回不来，怎么跟你去见人家沈主任啊？你麻利的，今天就赶紧动身去城里，明天买上水果去找沈主任道歉顺便接人家出院，听见没？”何娟在那头习惯性地发号施令。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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