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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暖流 ...

  •   自打祝乐山给蒋应安穿了小鞋后,蒋应安就被舍拉有意无意地扔在一边,舍拉让做个什么事都是直接找祝乐山。蒋应安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事,最近总是心中郁闷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是袁源的事又让他想起被暗卫所杀的双亲。
      他只恨当时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与其说他恨的是暗卫,不如说他恨的是那个无能的自己。

      陈长青最近倒是不再像之前那么思乡心重了,而自从袁源那个戏法之后他不再如以前那般觉得蒋应安一定是个“好人”,相反,他对好和坏的定义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当陈长青看到蒋应安艰难地抬起手去够伤口的地方来擦洗,他又始终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毕竟蒋应安是为了救他和袁源才受伤的,不答谢人家一番怎么也说不过去。即使是出于礼貌和客套,前去简单问候也是可以的。
      “可是我就这么空手过去吗?”陈长青休息时和袁源商量,询问袁源的意见。袁源因为蒋应安之前没留情所以便不希望陈长青拿好东西给他,可是陈长青不知道啊。陈长青以为是蒋应安救了他们,面对救命恩人,答谢时空手过去怎么说得过去呢?
      “那你就带呗。”袁源说着又靠在了树上,眼睛一闭,与世无争,反正就是不愿意看见陈长青拿着礼物去感谢那个要杀他袁源的人。
      眼不见心不烦,控制不了陈长青但还是可以控制自己的,看不见就当没发生过。
      陈长青听袁源这么说,便开始找东西,看有什么可以送给蒋应安的。
      看他的长相有点像中原人,可又有点像外族人,送点什么他才会喜欢呢?丝绸?茶叶?陈长青心里为难,看着眼前这堆东西发愁。
      “就送点咱中原的土特产就行了,难不成你想送金山银山啊?”闭着眼睛的袁源再次开口,就像是会读心术似的,马上解答了陈长青心中疑虑。
      一语点醒梦中人。陈长青这下找着目标,开始翻东西。没过多久,陈长青就从一个小包袱里找到一枝风干了的桃树枝,上面还有桃花。
      陈长青一眼便认出,这桃树枝属于舒凉殿里的那颗桃树,是舅舅放在包袱里的,让陈长青远在塞外能有个念想。陈长青想到这儿眼眶发红,他仔细闻了闻桃树枝上来自家的味道,刚准备放进包袱里好好珍藏,却发现不远处一道复杂的目光。

      蒋应安瞅着陈长青手里那枝桃树枝,猛地想起小时候他与父母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他已经全家住在西北高昌,桃树本来就很少见,然而有一天,万能的父亲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枝桃花,插在瓶里。蒋应安从小没见过桃花,看着这新奇的东西喜欢的不得了,天天没事了就盯着桃花看,有时候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但是,自从那恐怖的一晚后,桃花也死了,他最珍爱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的全部失去。如今他看着陈长青手里的桃树枝,一时间感慨万千,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说什么好,说给谁听,像个笑话般只好干坐在那里,可是下一刻,陈长青却拿着桃树枝向他走来,仿佛是一汪温泉水,流进他磐石般的心里,温暖了他冰冷已久的心。

      陈长青见蒋应安一直盯着这桃花枝,觉得他应该是很喜欢的,虽然这是舅舅送给他的,但是一来自己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二来蒋应安确实喜欢,便打算割爱,将这桃树枝送他。
      蒋应安怔怔地看着陈长青离自己越来越近,看着那枝桃树枝如同看着以前的自己,一时间连胳膊上的伤口都忘记清洗。
      “你的伤……”陈长青走到他面前,看到他的胳膊,关心地问道。
      蒋应安这才反应过来伤口还没换好草药。他继续洗着布条,准备包扎,一边眼神不住地往陈长青的手上飘。
      陈长青深吸了一口气,蹲在蒋应安旁边:
      “多谢大侠相救。”陈长青把树枝递给他,“若不是大侠救了我们,我们现在说不定已经不在这里了。”
      蒋应安收回目光,边洗边说:“我不是什么大侠,别这样叫。”说罢眼眸垂下,没有接过那桃树枝。
      陈长青蹲在原地,树枝就那么被他举在半空中,有点尴尬,可他随后又道:“你救了我们,我总是要谢谢你的,这点礼物虽不值什么钱,但是还请收下。”陈长青又将桃树枝往前递了递。
      蒋应安打算身手拿来多看几眼,只慰藉一下自己,谁知胳膊一动就扯着了伤口。
      “没事吧?”陈长青见他吃痛,却还在隐忍,急忙问道。
      “没事……”蒋应安这样说着,一边想继续擦伤口,无奈他白长了一双长胳膊,有一块地方他就是够不着。
      “我来帮你。”陈长青把桃树枝放地上,不等蒋应安拒绝就洗了手,给他擦胳膊上荫血的伤口。
      陈长青的动作很轻,很小心,甚至让蒋应安觉得有点痒。就在蒋应安实在是忍不住想笑打算自己动手的时候,陈长青道:
      “好了,擦完了,我来给你包扎。”
      “不用了……”
      “可是你自己够不着,若你这伤口不处理的话会严重的,让我来帮你。”说着撕下自己里衣上的一块,给蒋应安包扎伤口。
      包到一半时,蒋应安忍不住开口问:
      “你竟然懂岐黄之术?”
      陈长青微微一笑,解释道:“倒也不是,就是这两天源哥的伤口一直是我给他换药包扎的,摸出门道了,所以才会这么娴熟……对了,药!”陈长青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回去,拿出那个瓶子。
      蒋应安:“!!!”
      只见陈长青此时倒出一粒药在手里,给蒋应安:
      “还有这个,”陈长青面带笑意,“这奇药也多谢了,吃了你给的药源哥的伤口好了很多。”
      蒋应安看着自己的药瓶震惊不已:自己的五行雪莲丹是怎么到他们手里的?!他试探地问道:
      “这药,你们吃了几天了?”
      “就是那个雨夜吃的啊。”
      蒋应安闻言,握紧了拳头。
      这个祝乐山……蒋应安不打算再不理会了,恰好他闲得无聊可以陪祝乐山那个爱挑事儿的玩一玩。祝乐山偷走了自己的药拿去给袁源,让舍拉对自己起疑心,回去后舍拉再在太子面前添油加醋一番……他其实很不喜欢这种事,觉得心眼儿玩来玩去的很无聊。祝乐山这么做无疑是嫉妒蒋应安一个混血后辈能轻而易举的成为武殿第一。但是被耍到这个份儿上了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诶?哪里去了……”陈长青包扎到一半好像突然忘了什么东西,急急忙忙回去找,起身的时候却没看清,差点一脚踩在地上的桃树枝上。
      蒋应安见桃树枝要遭殃,本想去够,但是陈长青才刚给他包好伤口,他这么一动待会儿恐怕陈长青又要重来,脑子一热,用手去护,结果陈长青一脚踩到他受伤的手上。

      陈长青:“……”

      片刻后,蒋应安拿着桃树枝,阴着脸坐在溪边,陈长青轻轻吹蒋应安的手。
      只是蒋应安一直瞅着那桃树枝出神,不知道再想什么。陈长青猜不到别人的心思,只好耸耸肩,继续干手上的活儿。

      “这样就好了。”终于,陈长青弄好了,他小心地“嘱咐”了蒋应安好多事,例如不要沾血或者不要太大活动诸如此类的这些蒋应安也知道的注意事项,不过蒋应安却没有打断他,反而是看着小小的陈长青认真又可爱的样子,心中温柔了许多。
      “下次再来清洗伤口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你自己够不到。”末了,陈长青又补了一句。
      “好。”蒋应安面罩下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眼神温和,看着陈长青的眼睛答道。
      陈长青冲蒋应安笑了笑,跑回自己的车那里。
      蒋应安抬起手,看着陈长青给他包的这个蝴蝶结,拆掉,自己把不合理的地方重包了一遍。随后又拿起桃树枝,如同拿着最重要的东西一般,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不让这树枝受到一点损伤。
      接着,他上了马车,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戴上手套,以食中二指将盒子里的银笼捏出来,打开笼门。
      “出来吧。”蒋应安对着银笼子,自言自语道。
      银笼子里的东西一点点地爬出来,蒋应安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加深。只见那是一条通体发银的虫子,细长如蚯蚓,只有脑袋处是瘆人的血红色。
      这是一种毒虫子,乃天竺特有,名唤“剥魂”。被剥魂咬后不会死,但是被咬之人会在一天之内浑身布满藤条状红痕,奇痒无比,如果不吃解药此生都会受此折磨。
      蒋应安准备那这个东西治祝乐山一治,一个月后给他解药便可。随即起身,去将这东西放入祝乐山的鞋中。

      正午时分,所有人在树荫下休息,只有陈长青这个闲不住的趁袁源休息跑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去找野菜野果,想给袁源吃点好的。他总觉得既然出来了,就不再是宫里那个娇生惯养的太子了。去了高昌后只有他和袁源相依为命,两人理应互相照顾。现在袁源受伤,自己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越往远了走,浆果越多,危险也越来越近。祝乐山手持双鞭,跟在陈长青身后,准备动手,让陈长青消失在这个世上。
      山路的尽头是个悬崖。陈长青采完浆果才发现已经没路了,便打算回去。然而就在他扭过头的一瞬间,“当啷!”声响,指虎和双鞭重重的击在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蒋应安及时赶到。
      原来他在去给祝乐山下毒时,却哪哪儿都找不到他的踪迹,这时他突然发现,陈长青也没了踪影。他到处去找,终于在此处看到了跟在陈长青身后,准备杀了他的祝乐山。

      陈长青看着眼前正在打斗的蒋应安与祝乐山,错愕不已。他愣在原地,直到蒋应安的吼声唤醒了他。
      “快躲开!”
      听到这一声吼,陈长青连忙找地方躲避,却不想祝乐山却拼尽全力摆脱开蒋应安,双鞭直直朝陈长青而来,竟是要一招取他性命!
      蒋应安连忙去阻挡。
      “闭气!”蒋应安又吼道。
      陈长青马上听话,憋住气,只见蒋应安左手一挥,又一次放出连环腐尸毒。
      “蒋应安!”祝乐山见蒋应安下死手,惊讶至极。惊讶之余,祝乐山也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双鞭舞地飞快,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蒋应安没有带任何武器,只有手上这么一个指虎,胳膊上还有伤,与全副武装的祝乐山相比终归是吃了点亏。好在蒋应安底子厉害,见招拆招,配合着毒粉,逐渐将祝乐山逼至悬崖边。
      悬崖下面是厚厚的云雾,说不上来究竟有多高,但是摔下去是必死无疑的。祝乐山看蒋应安似乎是不留情面,准备杀了他。
      眼看着他就要掉下悬崖,此时祝乐山一声怒吼:
      “休想杀我!”
      求生欲使然,祝乐山竟然用内力生生震开了蒋应安。
      蒋应安被祝乐山这么一下震开了四五步远,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祝乐山。不过短暂惊讶后他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祝乐山用内力震开蒋应安后自己也直接向后倒去。祝乐山的身后是万丈深渊,一旦掉下去,定会粉身碎骨。
      蒋应安见状飞身而起,一把抓住了祝乐山的手腕,谁知那枝桃树枝竟然从蒋应安的怀中滑了出去,坠落。
      “不好!”蒋应安连忙将祝乐山扔回去,冲下悬崖,伸手去够那枝桃树枝。
      祝乐山眼见逮到机会,正准备给蒋应安一脚,解决了这个碍事儿的人,却不想陈长青突然冲来,一头撞在祝乐山的腰上,把他撞到一边。
      “你……”祝乐山咬牙切齿道,他一鞭出去,绊倒陈长青。
      “啊!”陈长青摔在地上,浆果滚了一地,随后头发被人抓住,被按着脑袋就要往地上撞。
      “不要!”陈长青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闭上了眼睛。可是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来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柔软的胸膛。
      蒋应安在陈长青偷袭祝乐山的空挡,利用陈长青给的这个机会翻身而起。他戴着指虎的手里拿着那枝桃树枝,另一只手护着陈长青,指虎中射|出大量毒针,直逼祝乐山。

      祝乐山慌忙躲开,却差点再次摔落悬崖,幸好及时抓住了一颗歪长出去的松树。
      “我好心留你一命,看来你并不领情。”蒋应安护着陈长青,冷冷地看着祝乐山。
      祝乐山抓着松树,看着蒋应安,突然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
      “哼!”祝乐山一声冷笑,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来,你已经不再效忠于我高昌了。”
      蒋应安听罢,额头暴起青筋。
      “或者说,你从来没有忠心于高昌,对吗?”
      “胡说!”蒋应安道。他声音虽低,语气里却是抹不去的愤怒,仿佛他在努力压着自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冲动杀了祝乐山。
      祝乐山继续笑了笑,道:“你若想杀我便杀我,无非是一死。为国捐躯,死也无憾,动手吧。”
      蒋应安面对祝乐山的挑衅,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握紧了拳,即将出手时,却被陈长青轻轻按住了手。
      蒋应安顿时愣住。

      “长青!”一声焦急的呼唤声从后方传来。袁源急匆匆赶来,所有的梅花针对着蒋应安齐齐扔了出去。
      蒋应安连忙去挡,恰好这时祝乐山上来,再次偷袭蒋应安和陈长青,好在袁源及时出手,将他拦下。
      “别、碰、长、青!”袁源一字一句,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把祝乐山燃尽。
      蒋应安将陈长青抛出去,与祝乐山缠|斗在一处。
      “快走!”袁源借机急忙说道。
      两人后撤,袁源抱起陈长青匆匆离去。

      祝乐山手起鞭落,动作快如风。蒋应安带着情绪,攻势虽狠却失了冷静。
      情况对他很不友好。
      “蒋兄,我已亲眼看到你向敌人投诚,现在自己戴上镣铐跟我回去,我还能替你说几句好话,让舍拉不要让太子对你惩罚太重。”
      “少胡说!”蒋应安被他诬陷,越发生气。
      祝乐山看着被激怒的蒋应安,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蒋兄,好自为之!”说罢佯装一攻,趁蒋应安在气头上判断失误,连忙离去。
      蒋应安看着祝乐山逃去,见自己被骗,气得一拳砸烂身旁的树。血液顺着他的手流下。
      他真是受不了这种侮辱,但自己不是那种会使心眼的人。不会说话,不会花言巧语,嘴笨的跟什么似的,面对祝乐山的添油加醋和挑衅只会动手,不会给自己辩解。

      回去后,袁源急忙查看陈长青身上。
      “怎么样,伤着没有?”
      “没有,我没事。”陈长青揉了揉被祝乐山拽的疼的后脑勺,故作轻松道。
      “下次不要自己偷偷跑了,不准离开我的视线,听到没有!”袁源凶到。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万一陈长青有什么意外,他也只好自杀谢罪了。
      “我听到了,你别那么凶么……”陈长青见从来没有发过火的袁源今天这么严肃,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甚至有点害怕。
      袁源看他的样子,心也软了下来。他凑近,对陈长青道:
      “来,过来点。”
      “做什么?”
      “给你揉揉头,被拽的不疼么?”
      “你都看见了?”陈长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不来帮我?!”陈长青愤怒地推开了他,眼眶一下就红了,质问道。
      “那你又为什么不要命的冲过去?”
      “你……”
      “你先回答我。”袁源道。
      “那人很喜欢我送他的桃树枝,所以我看到那个人要偷袭他,想都没想就过去了……”他声音越来越低,“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帮我?!”
      “那你……”
      “说!”陈长青看着袁源,眼泪直接从眼眶中滚了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两个人开始自相残杀,最好死一个,如此我们便可少一个对手。”
      “可是那个蒙面人是个好人……”
      “长青啊,”袁源叹了口气,“你忘了我和你说什么了吗?不要随意相信一个人,你知道那人的身世吗?你足够了解他吗?”
      陈长青低下头,不想说话。他把头埋在膝盖上,默默地哭。
      袁源看陈长青的样子于心不忍,把他揽进怀里,摸着他的头发,无声安慰。
      马车启程,两人坐在静默的车厢中,不再说话。

      蒋应安骑着马跟在后面,面无表情,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车内,舍拉听着祝乐山的话,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才亲眼所见,绝不掺假。”
      舍拉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如果他真的叛了,那他对于高昌来说绝对是个大祸害。”
      “正是,所以奴才才来禀告大人。”
      舍拉沉吟片刻,随后道:“此事我会回去禀告太子殿下,由太子殿下再做定夺。在此之前,一定要防着他,知道了?”
      祝乐山微微一笑,轻声道:
      “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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