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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阴谋 ...

  •   舍拉房间内。
      “此话当真?”舍拉看着祝乐山,不敢相信地问。
      “舍拉大人,奴才亲眼所见,保证所说所言千真万确!”
      “可是蒋应安没有放水的理由啊。”

      “舍拉大人,”祝乐山嘴角勾起,“人心隔肚皮,蒋应安嘴上说着要杀了他,实际上却放了水。这次是奴才即使出现,否则万一他放走了那护卫之后骗您护卫已被杀,届时将会给高昌带来个大祸害。”
      舍拉听他这么一说,也严肃了起来,意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他思虑片刻后对祝乐山道:
      “去,把蒋应安给我叫来。”
      “是。”

      蒋应安正在房里,给受伤的胳膊上药。
      “咚咚咚!”房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是祝乐山的声音;
      “去见舍拉!”说罢便离开了。

      蒋应安强行忍下一刀捅死祝乐山的心思,把上了一半药的胳膊用毛巾裹着,去了舍拉那里。

      “大人。”蒋应安来到舍拉这里,单膝跪下,低头道。
      “听闻,”舍拉放下刚喝了一口的茶杯,“那护卫你没杀成?”
      蒋应安眉毛跳了跳,“是。”
      “你的实力较之他,孰高孰低啊?”
      蒋应安顿了顿,“他低。”
      “既然如此,照你的实力,杀了他不在话下,为何没杀得了?”
      “回舍拉大人,那人狡猾至极,频出暗器,再加上有变数……”蒋应安想起那个小孩儿,“奴才在明处……斗不过他。”
      “哦?变数?”舍拉眉毛轻挑,“该不会是故意放水了吧。”

      蒋应安猛地抬起头,为自己辩解道:“大人,绝无这种可能!我没有放水!那人伤势很重,很有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
      “既然没有放水为何他还活着?”
      “大人,奴才已经解释过了,变数许多,不是奴才能控制的……”
      “住口!”舍拉将茶杯扔到蒋应安头上,瞬间,一道血线顺着蒋应安的额头缓缓流下,遮住了他左眼的视线。
      “祝乐山已经告诉我了,你明明可以用你的腐尸毒一招将他毙命,却没把所有的毒使出来,这又是为何?!”
      “毒不能一瞬间全用出来,否则……”
      “还敢狡辩!”舍拉打断他,梗着脖子吼道。

      蒋应安见舍拉丝毫不听自己解释,懒得再与他多说什么。今日他因为没杀成那暗卫本就心情糟糕,此刻祝乐山给他穿小鞋、舍拉找他的茬他都不想搭理,便跪在那里,不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舍拉又道。
      蒋应安不言。

      果真是心虚了,舍拉心想。他拍了拍方才扔蒋应安时被茶水打湿的衣摆,斜眼看了看蒋应安,轻蔑道:“不是我们高昌的人,心果然不在高昌上。只是你个混血以为对梁国这么好,梁国就会领你的情了?”
      蒋应安听到这话,登时火起。他浑身发着抖,充血的双目看了舍拉一眼又低下头去,想说点什么却气得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总之,我没有放水,也没有你说的那种对梁国表忠的心思,剩下的我没什么可说的。”
      舍拉轻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吧。”
      “是。”蒋应安冷漠地站起,向门口走去,可就在他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舍拉却又说了一句与所谈之事毫不相干的话:
      “若是被你那死了的中原父亲和大食母亲知道了如今他们唯一的儿子正给人当……”舍拉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当一个小小护卫队队长,每月领点饱腹钱,不知会作何感想。”
      舍拉说罢便打算吹灭蜡烛,谁知他的嘴还没撅起来,蜡烛便熄灭了。
      蒋应安竟突然出现在舍拉面前,劲风吹熄了火光。他的食中二指此刻正抵在舍拉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舍拉便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舍拉看着眼前这个表情冰冷到能冻结万物的人,瞬间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

      “我给你一个机会,收回你刚才那番话。”蒋应安的声音冷到没有温度,如同阴曹地府来的使者,语气毫无波澜道。
      “我……我收回、收回……”舍拉额头冒着冷汗,面带恳求地看着蒋应安,结结巴巴地说。
      蒋应安收回了手指,走到门口,临了说道:
      “再有下次,拔出你的舌头下酒。”
      舍拉在他走后,瘫在床上缓了好一阵。他抹了把汗,看着那仍未关上的房门却迟迟不敢下地去关门,就这么胆颤心惊地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把小匕首,坐了一晚上。

      翌日,继续赶路。
      陈长青搀着袁源出来,帮他拎东西、扶他上车,反而像个仆人一样伺候袁源。
      “哎哎,快放下,那个你提不动!”袁源看着陈长青要扛箱子,急忙说道。
      “那……那我拿这个。”陈长青又拎起一样东西。
      “算了,你快上车吧,这些我来拿。”袁源哭笑不得道。
      “可是你还有伤。”
      “没事了,你看。”袁源说着活动了活动,给陈长青看。
      “欸?”陈长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神奇,怎么回事?”
      “是昨天的药,昨天的药起了作用。看来这药效果不错,昨天刚服下今天就好了这么多,剩下的就是些小皮外伤了。”
      “那你再吃一颗。”陈长青说着找出药瓶,递给袁源水袋让他喝药。

      远处的舍拉看着那个有点眼熟的小瓶子,又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蒋应安,皱起了眉头。
      那个瓶子看样子是蒋应安的,里面装的是药……难道说,蒋应安把药给了陈长青他们?
      祝乐山在往车上搬东西,看到了舍拉疑惑的表情,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那瓶药是祝乐山从蒋应安的房间里偷到放在陈长青屋里的。为的就是让舍拉对蒋应安起疑心,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舍拉回忆了昨天蒋应安对他说的话。昨晚蒋应安亲口说那护卫受伤很严重,甚至有可能失去性命,结果现在却拿着一瓶特效药,眼看着就要继续活蹦乱跳。
      此人非除不可。舍拉暗下决心,同时,舍拉也已对蒋应安产生了怀疑。

      吃过药后,两人上了马车。陈长青又像昨晚那样,找出干净的布条笨手笨脚地给袁源包扎。他给袁源脱下衣服,发现皮外伤竟然已好得差不多了,心下高兴,感叹道:
      “看来得找时间去谢谢他了。”陈长青嘟囔道。
      “谢谁?”
      “那个蒙面人啊。”陈长青边给蒋应安包扎边说着。
      袁源看着陈长青给他认真包扎伤口的表情,陷入沉默。

      “好了。”陈长青道。
      “长青,”袁源试着活动了活动,说道。
      “啊?”陈长青忙着翻东西,听到袁源叫他,应了一声。
      “你在做什么?”
      “我找找看有什么能答谢蒋应安的东西,毕竟他从那个刀疤手下救了你,还给了我们药。”
      “所以你觉得他是好人?”
      陈长青不解:“他都救过我们了,昨天他替我们挡了一下我们才没事的,为什么不是好人?”
      袁源听罢没有说话,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坐着,一声不吭。
      马车渐渐驶入了一条路旁开满果树的道路,袁源见陈长青坐着无聊,昏昏欲睡,便伸出手去,随手摘了一个果子,揪了一把叶子。
      “长青,你看这个。”袁源唤道。
      “什么啊?”陈长青揉揉眼睛,看向袁源那边。
      袁源左手拿着一块布,右手一把叶子。他给陈长青伸出自己的右手,问:“你看这是什么?”
      “叶子啊。”
      “确定?”
      陈长青点头。
      只见袁源微微一笑,左手将布蒙在右手上,故弄玄虚地往右手吹了口气,之后把布一掀,原先的叶子竟然变成了一个果子!

      “哇!”陈长青十分惊讶。他眼中发亮,崇拜地看着袁源,“源哥,这个怎么弄的?你快教教我!”
      “想学?”袁源笑着把“果子”递给陈长青让他吃。
      “嗯!”陈长青点点头,一口咬到“果子”上。
      陈长青:“……”

      “什么嘛?!呸呸!”陈长青吃了满嘴叶子,边吐边说。
      “哈哈哈哈哈哈……”袁源见陈长青这个样子哈哈大笑,“还学吗?”
      陈长青恼极,把叶子往他身上一扔,脸朝另一边开始生气,不再理他。

      袁源笑了一会儿就不笑了。他把那个果子用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又咬了一口尝了尝甜酸,把果子从中间掰开,递给陈长青他没咬过的那一半。
      陈长青看着那半个果子,半天不接,怕他又戏弄自己。
      “吃吧,这次不骗你。”
      陈长青将信将疑地结果半个果子,咬了一口。
      真甜。他心想。

      袁源看着陈长青默不作声地啃果子,说道:“下次还这么轻易地信我不?”
      陈长青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了,他呆呆地看着袁源,不知该说什么。
      “方才你也看见了,明明是个果子,结果一口咬下去却是叶子,这说明什么?”
      陈长青摇了摇头。
      袁源凑近,“说明即使是你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

      陈长青微微后退了一点,看着袁源。

      袁源又坐了回去,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继续问道:“刚才我给你那半个果子时,你又为何不接?”
      “我、我……”陈长青有点结巴道,“我怕你又骗我。”
      “又?”
      “你给我吃果子的时候就已经骗过我一次了,害得我吃了一嘴的脏叶子。”
      “第一次怎么想也不想就拿过来往嘴里放?”
      “我以为你不会骗我。”陈长青放下了还没吃完的果子,低声道。
      “你以为我不会骗你,你以为那果子是真的,你以为的事多了去了,你能都当真吗?”
      陈长青直勾勾地看着袁源,不说话。

      “你自己的眼睛骗了你,”他指了指那堆叶子,“甚至连我都骗了你,你还轻易相信一个外人吗?你信那个蒙面人是真心帮咱们的吗?你真觉得他是好人吗?就凭他替我们挡了一下,又给了药?”
      陈长青被袁源问得答不上来。他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困惑之中。

      片刻后,陈长青抬头,问袁源:“那我怎么才能知道一个人可不可信、是敌是友呢?”
      “这个嘛……”袁源躺下,双手放在脑后,“不知道。”
      “啊?那你还说这么多。”陈长青撅起了嘴。
      “我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我被骗过,但是究竟怎么样才能看清人心这个问题我也在想,却一直没想出来,只好告诉你提前做好防范和准备,否则我也不会给你说这么多了。”
      “你被骗过?谁能骗了你?发生过什么事啊?”
      “都是过去的事了。”袁源说罢翻过身去。
      “跟我说说嘛。”陈长青晃了晃他,却听到袁源的鼾声。
      陈长青:“……”

      袁源睡着了,陈长青只好不再打扰。他托着腮,看着窗子外面那如画一般的壮丽风景,思索着袁源对他说的那番话。
      远处群山向后掠去,七月里的风拂过陈长青的脸颊,让他的眼前、心境逐渐开阔了起来。
      陈长青伸出手,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带给他的舒适感,渐渐的,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里是掩不住的清澈。
      “嗯。”陈长青轻轻点头。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许多,不管袁源告没告诉他、王慎教没教过他,但是就仿佛有一位智慧的老者在他的头上一点,点通了这个小孩子。
      陈长青放下窗子,看着袁源,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源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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