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世》温融

5、(四)

　　不知为何，瞧见自己爱了阿修三世无果，我并无其他感受，反而见到阿函却很痛心。只不过，这神仙是阿修还是阿函呢？
　　我希望是阿函。
　　可我瞧见了他的背影，他不是阿函。
　　“上仙安好。”我行了个礼。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道：“好久不见，小乔。”
　　“上仙何时落了一魂在我处？我竟不知。”
　　“那三世，负了你，我很歉疚。只是，我这有个故事，你要听听么？”
　　我点了点头。
　　“天宫里最大的神仙是天帝，天帝有四子，而天帝最宠第四子，慕修。我便是慕修……我总是闯祸，有一日去凑热闹，救下了一个仙子，云凝仙子，我的阿凝。她早已定下婚约，是一位极好的上神。她不喜欢我，我却缠着她。一日，我又救了她一回，她问我要什么作为报答，我只是想要她。天帝知晓后，便要贬阿凝下凡，我请求一同去，天帝只是扣下了我一缕魂魄。我元神归位，天帝告诉我，去冥界找一位叫欣九的，我便来了，只是不曾料到是你。”
　　“原来我只是你的一缕魂魄？”我自嘲地笑了，“所以，所以，我爱了你三生，却负了阿函三世，只是因为我，我不过你的一缕魂魄？”
　　“原本我还想，若是阿函来寻我，我便表明心意，若不是他，那也好，我入了轮回去寻他也是一样的。可是，没有以后了啊。我再见不到阿函了。”
　　“魂魄，我可以还你，只是，替我找到阿函，为他寻一位好夫人，好不好？”说完，我拔出匕首，插入心房。
　　我终于倒在了他的怀里，但却并无喜悦。
　　我变得越来越轻，然后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我扯了下去。
　　我重重地落下。
　　“云凝！”远方传来一声呼唤。
　　云凝？那不是慕修上仙的心上人？
　　我的头像是被撕裂一般，记忆如洪水般涌来。
　　“云凝，小心师父回来看到你偷喝了他的藏酒，要罚你哩。”
　　我仰起头，“哼，才不会呢!师父那么疼我……大师兄就爱吓唬人！”
　　然后我就在院子里顶着水碗蹲马步蹲了一天。
　　我姓云，名凝，是师父自山脚下捡来的，自幼跟随师父修仙。
　　我有五十多个的师兄，二十多个师弟。
　　师父五百岁时仙逝了，师兄们大多也只活到了两百岁，只有我，飞升成仙。
　　然而，在我走天宫还会迷路时，天帝下了旨，将我许配给了一位传说中温润如玉的上神。
　　各位仙僚对我很热情，他们大多唤我云凝仙子。
　　一日，水神与火神打了起来，并开始丢法阵，为不伤及无辜，我与五六位仙僚前去劝架，但很不幸的是，我连两位上神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困在了一个法阵之中。
　　“小丫头，这么弱的法阵都破不了，还敢劝架？”
　　我回头，正看见一位白衣仙人破了阵，顺带整理了一下衣袖。
　　“上仙法术高明，那您劝架去呀！”
　　然后他就粘上了我。
　　“我名慕修，天帝之子，你叫什么？”
　　“我……”我正欲言，后头便追上来一位仙僚，一边飞，一边喊道：“云凝仙子！云凝仙子！”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慕修得意地笑了。
　　仙僚告诉我水、火两神已各自回府的事，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云凝仙子，我救了你一命，你拿什么回报？”慕修趁火打劫道。
　　“我又没叫你救我，为什么我要报恩？”
　　他哑口无言，我得意地走了。
　　此后每一日我都能见到他。
　　天界有流言传：天帝四子，慕修上仙，生性顽劣，无法无天。
　　但我却觉得，慕修是好人。
　　只是我不喜欢他而已。
　　仙僚们多喜欢开会，今日办个赏桃宴，明日弄个品梨局。
　　只不过这一 次宴会上多了一个话题——鸿和山上盘了条千年大蛇，为祸人间，却无人敢收。
　　“为何？”
　　“为何？那鸿和山乃慕修上仙的地界，谁人敢去招惹他？”
　　“那他不管么？”
　　“他忙着吃喝玩乐呢，哪有这闲空！”
　　于是，派谁去伏妖就演变成了谁去触慕修的霉头。我一直以来都秉承着倒霉的特性，于是我去了，于是我没打过那蛇妖，还差点被一口吞了。
　　于是，我再次被慕修救了。
　　“你救了我两命，我欠你的，自当报答。你想要什么？我去寻给你。”
　　“我要你。”
　　“可你父君已将我许给玉函上神为妻了。”
　　“是又如何，我不怕。”
　　是的，他不怕。可天帝还是发了怒，我也还是被打下了凡间。
　　临行前，天帝告诉我，此去历劫三世，归来便知前世因，后世果，世事早已注定。
　　注定了什么呢？
　　我当时不懂，今日也未必能懂。
　　我睁开双眼，只觉得四肢麻木。
　　天帝在一侧下棋，见我醒了，便问：“可全记起了？”
　　“是。”
　　“你可明白了？”他又问。
　　我摇了摇头，问他：“敢问天帝，阿函可是玉函上神？”
　　“是，又不是。”
　　“陛下为何不帮着自己的儿子？传言不是说你很宠他么？”
　　天帝递给我一个瓷瓶，道：“此中乃你升仙前两世之记忆，打开它，你将会明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