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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如梦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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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刚过九点半,昕澈的新手机号接到一个陌生号码。酒店前台说九点半关门,问她什么时候能到,她却依旧卡在打车软件上,迟迟不能动身。随着时间的逼近,昕澈又从认为是真人秀的想法转变为被人追踪的想法,并不断在安全和不安全的想法之间切换。在这种混乱中,昕澈接了茶茶打来的视频电话。她看着茶茶焦急的表情和不断追问她在哪,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以及该抱着怎样的心情。不管怎样,不让茶茶知道自己在哪都是正确的,因为真人秀需要她保持清醒躲开追逐,黑.帮的跟踪更需要她隐姓埋名,她就当作是报平安,短短十几秒便挂断了电话。
坐在麦当劳门口,昕澈陷入了僵局。酒店近在咫尺,她却没办法叫车。她觉得警察是最后的办法,便打给之前从机场送她的警察的手机,警察亲切地让她找格蕾丝,用很开心的语气说“格蕾丝在等你呢!”尽管还是觉得警察可能跟黑.帮是一伙的,她出于无奈还是给格蕾丝打了电话,没想到是格蕾丝的丈夫接的,让她自己打车去,还给她出了办法。最后昕澈终于找到了出租车公司的电话,在十点差几分的时候到达酒店。
酒店的前台还在坚守,看到昕澈到来舒了口气。昕澈拿出驾照,但并没有像意料之中地打折或免去房费,也没有什么奖励或礼品,前台给了她门钥匙,指了指二楼的房间,甚至没有带她走到门口。
进了房间,昕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反锁,拉上链条。她的恐惧模式又重新开启,她又搬来大厅里的方桌抵住门,没敢开灯,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客户和房间里各有两个暗门,昕澈都用桌子挡住了,连同衣柜旁的储藏间也不放过。她在厨房里翻找良久,也没有找到尖锐的武器,只好拿了一个平底锅防身。昕澈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卫浴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就开始把两张床上的被单和被子往浴缸里铺。确认浴缸柔软到能睡人后,她把一张桌子拉进浴室,抵住浴室的门,坐在地上开始给妈妈打跨洋电话。
“我可能活不过今晚了,他们一直在追我,我现在躲在难民中心,我一个人”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在哪,于是一直对自己的位置撒谎。
“你的行李箱还在身边吗?带了几个?怎么呆在那么破的地方啊,都和什么人在一起啊?”妈妈很焦急,但关心的完全不在点上。这也是昕澈不明白的,全世界好像只有她明白生死攸关,其他的人都在意一些毫不重要的东西。
“我如果明天还活着会再给你们打电话的,我想跟我爸最后聊一会儿——爸,我知道的太多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爸,我怎么办啊!” 昕澈带着哭腔,就差留遗言了,可是爸爸只说了四个字:好好睡觉。
“我一定不会自杀的,如果我出事了就是他们干的,剧社的那群人干的!”
昕澈打完了这通她认为是此生最后的电话,就开始思考人生最后的行动。
她首先把写有瑞奇的姓名、家庭住址的那张纸从笔记本上撕下来,叠成小纸片塞进了通风器的空隙里,然后把家中的钥匙藏在卫生间纸篓和塑料袋之间。想着要体面地告别人世,她草草冲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服,啃了两口冷掉的麦当劳。随后拨通导演和警察的电话但不出声,保证这两个人的号码在她的最近通话记录里。
随后昕澈便万念俱灰地躺进浴缸,用床单盖住自己的脸,手边放着平底锅,等待着贼人的袭击。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客厅有声响,但丝毫不敢动。她感觉有人在用电筒从外面照着浴室的窗户,但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路过的车灯。在一阵一阵的恐惧中她精疲力竭,好像睡着了又好像一直醒着,直到她突然醍醐灌顶。
没有威胁,已经凌晨三点了,我还好好地活着!昕澈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凌晨三点就代表自己很安全,但这个诡异而安心的想法就是突然充斥着她。她好像瞬间回到了以往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不用担心任何人的迫害。在这种轻松感席卷全身之际,她决定用手机记录自己的想法。
“现在是2021年6月6号凌晨,我在H市。我觉得我之前感觉到的威胁都是臆想出来的,我现在好好的,没有人伤害我。我之前的想法好好笑啊!我可能真的病了,我录下这个视频,提醒自己回家一定要看家庭医生。哈哈哈哈哈,格蕾丝夫妇真的好可怜啊,谁能去告诉他们一下我说的事都不是真的”笑着笑着,昕澈的眼角流下泪来。她对着摄像头哭了好一会儿,之前脑子塞得满满的状态不复存在,她能清晰地想明白自己及至今日的来龙去脉。她说着说着,突然忘记了自己在说什么,停顿好一会儿也想不起来,只好从记得的地方接着说。就这样哭着笑着忘记又想起的循环,她录了整整四十分钟的视频。随后好像放下了一切烦恼,昕澈把一床被子抱到了床上,一觉睡到有人敲门。
上午十点,昕澈退了房。她不太明白凌晨自己经历了什么,是病情恶化还是好转?她这是什么病?她只记得一件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家看家庭医生。于是她叫了辆出租车,虽然在车里司机说的话又让她感觉奇怪别有所指,但她还是坚持着到了大巴站,买了回家的车票。
在大巴车上,她给最近叨扰过的所有人发了短信“我正从H市回家,很抱歉给你们带来的麻烦”。随后她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并把自己买的车票信息一字不差地念给他。
两个小时的车程在她时睡时醒中很快结束,到了本市的地标建筑物下,她刚一下车,就看到了一个黑影冲上来抱住了她。她稍作回应,看清了满脸泪痕的茶茶边哭边说没事了。昕澈想着这一路,不禁热泪两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简单买了咖啡和快餐,茶茶带着昕澈去看家庭医生。挂了急诊后,两人很快见到了医生。但昕澈从喝了咖啡后又重新进入了被追杀模式,生怕被鉴定为精神病让自己说的一切都变成妄言。跟医生聊了大半个小时,主要都是茶茶在讲,昕澈低头只时不时地应和。医生把昕澈转诊到了精神科专科医生,还要等三天时间。
昕澈跟浮上心头的恐惧和焦虑作战,隐隐感觉威胁又回来了。茶茶不知为何一直提牧师和上帝,说着这次昕澈自己回来就是个神迹。茶茶反复说了一路,昕澈心想,难道是教会的人跟黑.帮的人交涉过,才同意保她平安吗?难道她能平安回来是靠着教会这个比黑.帮更强大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