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精分患者的自述》枫叶羊驼

19、原来是录节目

　　昕澈绕着公交总站走了一圈。最开始她试图上一辆公交车，当司机老头问她要去哪时，她一时语塞，她多想知道自己该去哪啊！司机见她一片茫然，没有让她上车，建议道“你最好想明白自己要去的地方。”公交车旁边是两个正在闲聊的人，看不清面容，但昕澈看其中一人穿着反光的工作服，猜想是公交站的工作人员。她被认出来了吗？他们已经跟到这里了吗？还是她暂时是安全的？公交司机的话是他们传达给她的，还是出于职业道德的劝说？

　　她没敢去到总站的售票处，她记得警察临走前把她的驾照还有上半身拍了照，还说如果需要帮助就拿出驾照给人看，便会有人提供帮助。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说她的驾照已经被全网的警察知晓，还是警告她用驾照就会被人认出来？还是说建议她隐姓埋名，就像建议她如果账号被黑就换用朋友的邮箱或申请新邮箱？昕澈脑子里乱极了，她一会儿觉得警察是真心帮助她，为了让她逃离剧社和茶茶的追踪，一会儿觉得警察和剧社是一伙的，他们早已知道格蕾丝今晚投宿的地址，一会儿觉得自己离危险近在咫尺，一会儿又好像完全安全，没有人在暗处观察她伺机行动。

　　不管怎么样，昕澈决定找个正规酒店好好休息，最好能泡个澡。她在紧迫中找到了出租车队伍，朝着他们走过去。第一辆车主动摇下车窗，问她想去哪里。她一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一边坐上了后座——似乎后座比副驾更安全一些。

　　“我想找一件旅店，不要青年旅舍，要离餐馆近有独立卫生间的那种。”

　　“好嘞。”司机兴致很高，“你是来工作的吗？”

　　“不是，我是从A市来旅游的。”

　　“你一个人？”司机有些诧异。

　　“对，我是背包客。” 昕澈隐藏住自己的焦躁和恐惧，稍微平静下来，感觉到些许安宁。

　　出租车兜兜转转跑了十几个旅馆，昕澈一个个问前台还有没有空房，竟是一个也没有。

　　司机闲聊中提到自己是斯里兰卡人，有两个孩子，还给了昕澈自己的名片，建议她第二天去当地有名的景点逛逛。昕澈虽然完全没兴致，还是接了名片，感觉这个人很有耐心也好相处，没有黑.道的匪气。

　　当跑完了这一带的旅馆，甚至昕澈降低标准说青年旅舍也可以，仍旧没有空房时，连司机都有些诧异，说平时周末不是这样的。

　　“可能是为了某种功能吧！”司机如是说。

　　功能这个词也可以指大型聚会，但昕澈问是什么功能，司机只笑了笑没说话。

　　“你有朋友在这里吗？”司机试着问。

　　昕澈想起了格蕾丝，虽然她不想连累朋友，可比起一晚上无处可去，这个舒适的别墅是多么诱人啊！她还是把别墅地址告诉了司机，出租车顺着漆黑的山路开往目的地。

　　临下车前，昕澈给格蕾丝发了消息说自己还是决定住在这里。“可能是我的臆想。” 昕澈这样说。

　　格蕾丝秒回“这里对你不安全，如果你没有钱，我们可以借你。”当时昕澈正推开车门往外跨，看到这条消息，恐惧又重新回到她心里。格蕾丝真的是剧社的人吗？可是她和丈夫这么放松，看着心情也很愉悦，难道是演出来的吗？他们又不是演员，演技怎么会这么好呢？

　　昕澈只好又重回到车里，问司机哪里有通宵营业的地方，随后决定去麦当劳。此时是晚上九点，天空已经全黑了。司机把她放在了麦当劳门口，欢迎她明天电话联系，随后离开了。

　　要在麦当劳过夜还是继续找旅店呢？昕澈绕着麦当劳转了一圈，发现有一个房间在儿童房隔壁，里面有彩色的塑料方块作椅子，还有两排充电插座。里面空无一人，门还可以关。实在太合适了，真是我理清思路的好地方。昕澈给手机充上电，开始在自己的笔记本里写关键字。

　　—你确定我们是警察吗？（其实不是？）
　　—账号被黑，不能发微信（我把瑞奇拉黑之后他不能给我发消息？）
　　—所有人都认为我病了，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跟瑞奇周围的人说他渣，让他觉得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
　　—众叛亲离，没有人站在我的身边（瑞奇海漂这么多年，演戏时没有人和他交流，他很孤单）
　　—来到H市（瑞奇特意安排昕澈来到两人喜欢的音乐剧同名的地点《汉密尔顿》？昕澈确信瑞奇的梦想就是成为汉密尔顿这样的人，抛开过去，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格蕾丝夫妇带昕澈看房（瑞奇曾说过想买房，在新房里和昕澈见面，这是为了观察昕澈喜欢哪种类型的房子？）
　　—威胁真的存在吗？（如果一切都是瑞奇安排昕澈体会他的经历，那么只是为了动摇她的心，而不是想绑架或灭口，H市是安全的）

　　理清了以上想法之后，昕澈如释重负，放下了重担，开始在手机上搜旅店空房。之前出租车司机提议过她很多次在网上找房，当时她一是手机没电，二是没法集中注意力，现在昕澈觉得恐惧消散了，终于能集中精神。虽然觉得威胁没有了，但她觉得在H市安排这么大阵仗，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出租车司机说的功能），也许是在拍真人秀？

　　昕澈记得之前导演说他们演的戏剧可以改编成音乐剧或电视剧，监制也在戏剧群里@过昕澈说“我看了你的表演，想看看你疯狂的样子”（之前昕澈理解成被强.暴或暴力伤害时疯狂的样子，吓得瑟瑟发抖），加上娜娜说小乐要去乡村呆两个月录节目，昕澈想自己一定是因为出色的逻辑推理能力被选中上真人秀了。为了保证节目效果，周围的人都配合剧组的表演。她前前后后想想，一切都说得通了，原来是录节目啊！

　　在想通这一切的同时，昕澈已经注册好一个新的邮箱，并在预定网站上找到了空房。当时全市只剩这一家酒店的一间空房，但昕澈毫不吃惊，这一定是节目组特意安排的，之前警察不也说希望她有床睡，有饭吃吗？这间酒店价格不菲，但有独立的浴缸和淋浴，还有厨房和餐具，一共四张床，昕澈很满意。反正到前台拿出自己的驾照就能打折甚至免房费了，原来这个游戏是这样玩的！

　　订好酒店，昕澈推开麦当劳房间的门，面带奇异的微笑，安心地坐在门口的板凳。他们都不知道，我已经知晓了游戏内容。既然没有生命危险，我可以放心大胆地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