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地面上的翅膀》烈驹

11、第十一章

　　“羽轩～你去了哪里？”和他说话的刹那间，我有扑进他怀里的冲动。

　　“箫婧婧，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你改变了生死界限。”羽轩站在窗外不愿进来，他看我发怒的眼神刺痛了我。

　　我明知道自己错了，嘴上不愿承认。

　　“我爸爸妈妈见到我多高兴，我想他们了。你从来不了解我的心思，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永远不知道凡人的苦恼和痛苦。”我和羽轩激烈地争吵。

　　“不是这样啊……”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是心非急哭了。

　　我明明见到他兴奋得要死。

　　我以为他再也不要见我。

　　我为什么不能服软？告诉他，我想他。

　　可我生气他一声不吭就走了，回来也不告诉我原由，我更生气他刚回来就对我发火。

　　即使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我也许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羽轩更生气了。

　　我以为我说话大声，吵醒了妈妈。

　　我发现和羽轩站在云端，没有别的颜色，唯有永无止境的白色，压抑的白……它提醒我时刻记住已经失去的时光，再也不可能抓回来。

　　“我怎么样是我的事，反正没人关心我的死活！”

　　“箫婧婧！我从没有见过比你更别扭的女孩子。”羽轩说这话时，我以为他要甩下我要走了。

　　他却不再和我说话，直严肃地望着我说：“你的存在将会篡改他人的记忆。”

　　“我没有篡改谁的记忆！”

　　我和羽轩杠上了：“你为什么要找我！你把我视为罪大恶极的人，就不要理我。”

　　“箫婧婧！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懂！非要说些口是心非的话，伤我的心才开心吗？”木头疙瘩的羽轩蹦出近似情话的话，把我说愣住了。

　　我的脸红了，转过一侧：“你怎么不说老是偷看我的心事。”

　　羽轩没有想到我会将他一军，愣住了。

　　“我要回去了，妈妈见不到我会着急。”我望着他，他眼神黯淡，像是被我的话刺激，又或者是为我的未来担忧。

　　羽轩没有拦我，侧过身，让我从他身边跳到下界。

　　看到雨轩不高兴的样子，我的心也是疼的。

　　我想对他道歉，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我回到房间，妈妈尚在熟睡中。

　　我到底为什么和羽轩争吵？是因为我生气他说我吗？

　　我的行为更像是个幼稚的孩子以幼稚的方式，要吸引大人的注意。

　　如果说我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心境，是假的。

　　我回到床上，躺在枕头上，回想刚才与羽轩发生争吵，心里难受极了。

　　我一会儿怨他，一会儿又怨自己。

　　自此，我明白了一件事，我的心里有了他，所以才会百般刁难他。

　　所谓的刁难，不过是想知道他爱不爱我？爱我有多深？但凡所有的女孩儿，都会犯这样的错误。

　　我看了看妈妈，她心满意足地躺在那儿睡着了。

　　她在梦里似乎梦见了我，我看见她脸上挂着笑容。

　　我也盘算了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我要离开家，寻找对生命不抱有希望的人，救下他们，洗涤自己身上的罪，才能盖到公章，才能取得通行证。

　　我要永远的离开父母，去往天国吗？我的心动摇了，妈妈幸福的脸庞，还有爸爸重见我时的激动心情。

　　羽轩说的对，我反悔了。

　　我不想再去天国。

　　当我有这种想法时，心中溢满深情，已经僵硬掉的思想慢慢苏醒。

　　我要留在人间，我后悔曾经的决定。

　　生命有多好。

　　妈妈睁开了双眼问：“睡不着？”

　　“妈妈，我……是不睡觉的。”我讪讪地回答。

　　“是呀！好多事我都忘了。妈妈不愿意想起，妈妈只希望你陪在我的身边。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妈妈不希望你离开。”妈妈也平躺着，她的视线不再落在我的身上，而是扑进了黑暗里，飞到遥远的地方。

　　我有了两难的抉择，到底是继续留在人间？还是飞往天国？

　　不管父母的哀求，将他们永远的遗忘？

　　我忽然想，假如有个万一，可以让我回到父母身边，即使不能成为天国里的人，我也没有遗憾了。

　　“妈妈～”我向妈妈身边靠了靠。

　　“傻孩子～”妈妈说。

　　唉……我又要惹恼羽轩了。

　　我知道羽轩害怕我眷念人间深情，放弃去天国，他也害怕我成为浪荡的游魂。

　　我突然想，如果我不断地做好事，会不会改变现状？

　　不是为了获得盖章的名额，诚心诚意的做好事，或许老天爷也会开眼，为我网开一面。

　　不，不是依靠老天爷开眼，我自己的人生，依靠要自己争取。

　　妈妈不知道我的百结愁肠，更不知道我暗暗制定了计划。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告诉父母，我要出去一趟。

　　妈妈着急的直跺脚：“老萧你劝劝婧婧，让她不要想不开。”

　　“妈……妈！”我连唤几声，靠向妈妈，“你不要急呀～我不是不回来啦，我只是出去走走，有事要办啊，爸爸妈妈～我是想永远的留下来呀！”

　　“婧婧，不要骗妈妈。妈妈年纪大了，经受不住打击。”坚强的妈妈头一次和我说话眼中带泪。

　　从前我有无数次的以为没有人关心我，现在我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妈妈，过去我没有得选择，我知道我自己做了傻事，伤了你们的心，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你们一人都少说一句。”爸爸难得开口，“婧婧已经23岁了。”

　　“老萧，你不懂当妈的心，我知道婧婧23岁了。我的女儿我以为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可是有一天，我发现他有自己的小秘密，她锁进心里，不告诉我。妈妈有多痛苦！没了孩子的妈妈更痛苦！女儿不可能体会我的心情。”妈妈说这话时，精神都跨了，她没有哭，说的每一个字却在流泪。

　　我对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过去我要离开家，离开你们，并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想自己已经长大了，做自己人生的主。”

　　见他们没有打断我的话，继续说：“现在我还想继续为自己做主。我想再一次选择我自己的人生，尽管我已经失去它，不能再追回，但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愿放弃你们，也不愿意放弃我已经丢掉的过去。”

　　“爸爸妈妈，我错了。我求你们原谅我。”我诚恳地道歉。

　　这些天我从天国到凡间，发生的事令我顿悟。

　　“傻孩子！你在父母的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呀！爸爸妈妈不会和孩子记仇。”妈妈的手颤抖，她今天的颤抖和昨天不一样，昨天害怕失去我，今天她的颤抖是因为激动。

　　这一天清晨，我和父母对于过往共同释解。

　　爸爸还是像过去没事一样，说：“婧婧，好好吃饭，这是妈妈亲手为你做的。”

　　“我知道。我最爱吃妈妈烧的饭。”我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哭了，想起小时候我最爱和妈妈撒娇。

　　“真是个傻孩子，傻孩子呀！”妈妈手抚我的背部，像是安慰我，也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早晨吃完饭。我借故溜了出去。我家门口紫薇花树，我站在树底下遥望许久，绽放的红紫薇裹藏太多的记忆。

　　我已经遗忘掉的、现在正像这树上的花朵，一个个慢慢开放，溜进我的脑子里。

　　我一边走一边踢着脚边的石子，它骨碌碌滚到了前方。

　　“这不是你需要的人生吗？又惆怅不已，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说话声回头一看，是羽轩。

　　我骄傲地昂起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内的落寞。

　　我大步向前走，也不去看他。

　　“哟！这不是老萧家的亲戚吗？怎么？出去遛弯吗？”

　　“阿姨好！”我不情不愿地说。

　　我并不是对这位阿姨有意见，而是我死后不喜欢和曾经的熟人来往。

　　我躲也不是，逃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这位阿姨打招呼。

　　自从我有了木偶的身体以后，行动和凡人一样。

　　能被旁人看见。

　　邻居惊诧我的出现，妈妈谎称我是她家的远方亲戚。

　　“是要来，是要来。”邻居意有所指地说。

　　大概看出了妈妈的抑郁情绪。

　　我没想到，在马路边遇到了爱管事的邻居。

　　我露出僵硬的笑容，打着哈哈。

　　毕竟和我没有过多的交集。

　　和我打完招呼以后，就别离了。

　　“箫婧婧，你想好了吗？”羽轩追着我问。

　　“什么？”我心虚地反问。

　　“箫婧婧，别装傻，你知道我问什么？你打算一辈子躲在人偶身体里吗？”羽轩跑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羽轩，你听我说，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别的打算～我只是看到爸爸妈妈想念我，想尽一点孝心。我死之前，什么表示都没有就离开了，留了那么一点点小遗憾，我想给补全了。”羽轩生气的样子挺吓人，我不敢说实话，如果说想留在人间，羽轩大概会把我吞吃了。

　　“羽轩，你为什么对我的事那么上心啊？”我停住了脚步，和宇轩目光紧密相连。

　　“对呀，为什么？”我想，“除了喜欢我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除了喜欢你，没有别的原因。”羽轩莫名其妙地告白了。

　　我给吓住了，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