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务员》霓妮公主

95、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童一诺一头倒在床上。
　　她感觉特别疲惫，又特别清醒，想睡觉，又想事情。
　　她从高秘书那里打听到，秦明哲把表姐安排在了灵泉制药公司，就是调查职业病的那家药厂。开始是临时工，后来成了合同工，最后成了中层管理人员。秦明哲利用表姐在企业非法收购了大量股票。企业老板违法给他签了字。股票上市后，他得到了几十万现金，买了房产。同时，他利用职权，对于药厂的职业健康安全问题睁一眼闭一眼，把关不严，对于出现职业病事件，负有重要责任。职业病问题在社会曝光后，老板见他并没有把事情压下去，反而闹得越来越大，就举报了他。
　　童一诺想不明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秦明哲会让她帮助处理什么事情，她又能够帮助他处理什么事情。
　　童一诺与秦明媛通话后，来到了秦家楼下。
　　她在楼前的过道上来回踱着步子。莫名的紧张感揪着她的心。
　　总算熬到秦明媛出来了。
　　秦明媛拿着一个公文包：“我哥说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你能看明白。”
　　她接过公文包：“你哥还用原来的手机吗？”
　　“在用，可是他不大愿意接听电话，你要是有事，也可以联系我。”
　　“好的。”
　　看到秦明媛进了单元门，她打开公文包，里面有一摞文件材料。第一页是秦明哲手写的，开头没有称谓：

　　请你把这套房子卖掉，以最快的速度，不要考虑价格，我需要把钱退还给组织。目前已经交了首付和部分房贷，地址都在里面，还有我的身份证。
　　辛苦你了。

　　结尾没有落款。
　　童一诺看了看房子的地址——灵仙湖畔。
　　那个他们曾经约会过，救援过，那个魂牵梦绕的灵仙湖！

　　周五晚上，她坐上了前往灵仙湖的火车。
　　抵达火车站，再乘坐2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到达了目的地。
　　湖面格外宁静，湖畔的周遭透着某种心领神会的乖巧，仿佛知道童一诺喜欢，而故意投其所好。
　　湖畔的别墅已经建完。远看，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北欧式石头色的房子，秀气的小窗子，仿佛欧洲童话里一个个古城堡。
　　仿佛出自她的手画出的图画。
　　她曾经无数次回忆过那个时刻，他们共同孕育了这些别墅的时刻。
　　就是那天，他们来到了灵仙湖畔。
　　她在前面，他在后面，间隔有十几米远。
　　他们用手机短信对话。
　　她说看到美景，很想画画。他一定要让她画。她画出了想像中的别墅。他祝她心想事成，收藏了她的画。她被他崇拜，心都醉了。
　　那幅画，就是眼前别墅的胚胎。
　　她想像不出，他是如何将一张纸变成现实的。
　　这里是由谁开发的呢？难道是那家医药集团？当然不会那么巧。他可能是通过医药集团的人找到了这家开发公司。之前他要一直关注这个地块儿。再然后，可能是通过他们买到了低于市场价的房子。
　　她来到了售楼处。
　　售楼小姐热情地接待了她。她委托售楼处在最短的时间把房子卖掉，价格服从时间。
　　售楼小姐说别墅的房子早已经卖光，如果按照原价，房子非常好卖，只是太亏了。童一诺说好，要在两天之内卖出去，按照房屋中介的规矩给售楼处提成。她将在这里停留两天，可以随时联系她。
　　当初这个房子买进的价格比公开售价低一点，但也没有低到离谱，不能视为秦明哲利用职权侵占企业利益。
　　“小姐，能不能让我看一下，具体是哪个房子？”童一诺恳求地问。
　　售楼小姐：“您不是决定要卖了吗？”
　　“是啊，就是想再看一眼。”
　　“还没有完工，需要我们领您去。”
　　“不麻烦你们，给我画个位置图，我自己去看一眼。”
　　售楼小姐一边画一边比划着方位：“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施工重地原则上是不许外人进入的。”
　　“放心吧，我就是管安全的。”
　　童一诺出了售楼处，站在门口，考虑着行走的路线。
　　这时候，一个身影闪进了售楼处。
　　这身影怎么如此熟悉！怎么像他？
　　不可能吧，她揉了揉眼睛。
　　此时此地，为什么会想到他，她觉得自己的神经出了毛病。
　　童一诺按照指示图找到了那栋别墅。
　　南方的楼房，露台是她的最爱。镂空的设计非常立体。北方偶有也不适用，大半年闲着，落满了灰尘。南方则不然，可以是个小花园，是休闲饮茶的好去处。
　　她站在别墅的窗子前，湖上风光尽收眼底。窗子正对着她当年画画的位置。她向湖对面眺望着，追寻着自己当年的身影，追寻着另一个人的目光。
　　她想起来了。
　　她跟程子墨一起旅游，来到灵仙湖畔的时候，意外地遇到了秦明哲。莫非他来就是为了这个房子？记得当时这里正在挖地基。
　　她转回身，打量着房子，这里应该是一个卧室，为什么不能是一个画室呢，她可以在这里画湖。
　　到时候，她已经老了，懒得动弹，可还能画画。有时候，画着画着就睡着了。有一天，她满足的睡去，不再醒来。
　　他也是这样想的吗？
　　想到这里，她微笑了。
　　售楼小姐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看来她必须要住下了。谁卖房子可以这么快的呢，她承认，是自己太心急了。不，是另一个人心急。不得不急。
　　她找了附近一家酒店，吃了点便餐，就躺下了。
　　一整夜都在做梦，关于湖畔的别墅。
　　早上醒来，头昏昏沉沉的。
　　她没有退房，如果房子卖不出去，还可以再等一天。周一早上能回去上班就行。
　　她决定在这附近转一转。平时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散步，特别是人在异乡，没有人认识你，这种感觉好轻松。
　　她来到了农贸市场。
　　浓烈的人间烟火气，足以驱散她脑子里那些虚无缥缈又痛彻心扉的想象。这里的人们的生活是脚踏实地的，至少此时是这样。童一诺想，自己总是被以前和以后撕扯着，忽略了当下。
　　蔬菜与水果摊子一片一片的，那些鲜艳明亮的色块，看得她说不出的愉悦。她忍不住用手抚摸着。怕卖家不高兴，就买了各种颜色的柿子，用手擦擦，边逛边吃。
　　逛到生鲜市场，看到那些待宰的公鸡和羔羊。笼子里的公鸡，翎毛闪着五彩斑斓的光，不时地发出几声微弱的鸣叫。羔羊一身灰突突的卷毛，蜷缩在笼子里，半闭着眼睛，它已经嗅到同伴身上的血腥，时刻等待死亡的降临。
　　童一诺有点看不下去了。
　　从农贸市场出来，拿不定主意要去哪里。她沿着街道往前走。也不知道走出去多远，走到了一处小三楼的跟前。
　　这个红绿相间的古色古香的小型建筑，吸引了她的注意。
　　走近一看，上面挂着“湖韵中日书法培训基地”的牌子。她更是感到好奇，这年头居然有人开办书法培训基地，太少见了。
　　她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没有什么人，看样子正在装修，有点混乱。不过，能看出楼主的审美趣味还是不错的，比较符合童一诺的审美。
　　一楼有四个教室。大厅里挂着启功的书法：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她想到了程子墨。
　　如果她告诉他，这里有一个书法培训机构，他会不会愿意来这里当老师呢。
　　他现在哪里呢？在做什么呢？
　　她怪自己又胡思乱想。
　　她来到二楼。上面应该是办公室与生活区，也在装修中。
　　走出了学校，她心中怅然。
　　还是在漫无目的的行走中。她的手机响了，是售楼小姐。童一诺听到她说的价格，马上答应下来。
　　她开始往回走，准备一个小时后去售楼处。这时候，电话又响了，童一诺心里一惊，担心房子的买主改变主意。
　　她恐惧地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程子墨。
　　她按住起伏的胸口，有点不敢相信地盯着电话，让它响了几声，才接起来。
　　电话里传来程子墨的声音：“我看到你了。”
　　“什么？你在哪里？”她更惊奇了。
　　“你回头看。”
　　童一诺回头，他就站在她的视线里，书法培训基地小楼的门前。
　　“难道你在这里——”
　　“刚才看到你进来，还是没忍住——”
　　“这是真的吗？”
　　“你过来拉拉我的手。”他笑着说，同时走向她。
　　她看着他向自己走来。他的眼睛盯着她的脖颈，脸上现出异常欣喜的神情。
　　她摸了摸脖子，想来他是看到自己带着他送的苹果项链坠儿吧。
　　此时，他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我本来想过两个月再跟你联系，到时候就装修好了，请你来这里看看。”他拉着她的手，拥抱了她。
　　“我们都平安就好！”她由于激动，语速迟缓。
　　他亲吻着她的脖颈：“好想你！”
　　“你为什么总是逃走呢？”她埋怨道。
　　“无脸面对你呗。”
　　她没有说话。
　　“走吧，到学校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