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务员》霓妮公主

94、第九十四章

　　“做律师相对比较自由，不受束缚，我有同学，还有些人脉，可以跟他们合伙开所。当然，刚开始做压力一定很大，不过，我相信自己的抗压能力。”
　　童一诺愣愣地看着她：“那，我怎么办？”
　　谷良香轻柔地抱了她一下：“你马上就要当大局长了，手下的人就是像您这样的处长啦。”
　　“开什么玩笑。”
　　“我知道您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您。你知道我在这里工作，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有人送衣服了。”
　　谷良香笑：“上下级关系也可以处成闺蜜。”
　　“是吗？”
　　“我很感恩，谢谢您的豁达。”
　　“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
　　“我不能原谅自己。”谷良香突然沉重地低下头。
　　“大师说的好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童一诺拍拍她的肩膀。
　　谷良香抬起头说：“对了，我以后要侧重办安全生产的案子，上次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以后有事随时找我。”
　　“太好啦。”
　　两人走到一片花丛中。
　　谷良香拿出手机，两人靠在一起。
　　童一诺看着两人的合影，抑制不住的感伤，不仅仅是为了谷良香的离开。

　　陶立行给童一诺打电话，说要见个面。还是在离她家不远的那家面馆。
　　两人要了两碗面，两个小菜，边吃边聊。
　　“应该请你去个更好的地方，可你总以最危险的才是最安全的名义来到这里。”童一诺笑着说。
　　“从一而终嘛。”陶立行淡淡地说。
　　“做人不要这么高调啊！”童一诺笑道。
　　两人说起职业病调查案件，其他的肺癌患者家属也得到了相应的经济补偿。
　　童一诺有点无奈：“那些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工人们还有很多，他们可能不久后也有人得重症，有很多人得病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更不可能依法得到赔偿，他们的损失怎样补偿呢？”
　　陶立行笑了笑说：“那就需要像你这样的人了。”
　　童一诺：“应该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可是，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你知道吗，这家医药集团的股票近日出现连续飙升行情，8个交易日股价暴涨了65%。”
　　“真是荒诞。”
　　“是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说话间，两人的面条吃完了。
　　“我要走了，可能不再回来了。”他说。
　　“真的吗？”
　　这虽然在童一诺意料之中，也还是觉得很突然。
　　“我在此地‘作恶多端’，已不易久留。”
　　童一诺明白他的意思。
　　“我会想念你的。”她说。
　　“我也会，很想你。”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要看命运的安排。”
　　“命运很神奇，谢谢你帮助我做的一切。”
　　“和你交往的日子，让我相信人生很美好，很多事情值得我去做，可是，如果跟你继续交往，”他看着童一诺，“我会很痛苦。”
　　“怎么讲？”
　　“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这是什么话呢。”
　　陶立行凝视着窗外。
　　街上的杨树伸出宽阔的臂膀，呵护着树荫之下的人们。有一对情侣走过，男子搂着女子的腰，女子搭着男子的肩，步履悠闲。
　　童一诺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我会怀念这家面馆，怀念这个窗子外面的风景。”他说。
　　“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不必了。答应我一件事，送你的礼物，我走后再打开。”
　　“礼物？”
　　陶立行从包里拿出一个礼品盒，放到桌子上。
　　“这让我很为难啊！”童一诺说。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童一诺鼻子发酸，向他点点头。
　　陶立行站起来，张开双臂：“再见！”
　　他的臂膀坚实而热烈，就像街边的杨树，散发着无法躲避的强大的力量。
　　童一诺心里慌乱，停顿了片刻，上前拥抱了他。
　　他走了。带着他们一同创造的，不可与外人道的传奇。
　　童一诺不自觉地抱住自己，抱住他留给自己的余温，那触手可及的依依不舍。
　　她打开礼品盒，里面是一个信封，再打开，是一叠人民币。
　　童一诺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陶立行就退给她，她没有拿。
　　她拨通他的电话，关机。
　　难道他们真的永远不再相见？

　　一个月后，市纪委通知秦明哲的单位跟家属，他的“双规生活”结束了。
　　康局长和童一诺等几个同事，还有秦明哲的妹妹在等候着。秦明哲被工作人员送出来。
　　他穿着灰色的体恤衫，整个人瘦了一圈儿，面色苍白，黑发中多了几绺灰白，但精神并没有垮掉，腰板挺直，内里的钢筋骨架依然硬朗。
　　他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在童一诺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你们辛苦了。”他向大家点点头。
　　“应该的。”康局长说。
　　如果是先前，康局长与秦明哲说话，总要在前面或者后面跟上“局长”的称谓，童一诺已经听得习惯了。此时，康局长一句“应该的”就结束了，童一诺感觉他好像没有说完。转而他摇身一变，好像成了秦明哲的领导，对其关心地说：“你回家好好休养身体，单位的事情不用操心。”
　　郑主任和秦明媛在办理交接手续。
　　秦明哲看着童一诺：“考试成绩怎么样？”
　　童一诺的心激动得乱跳，血涌到脸上。
　　没等她说话，康局长就说：“她考了第一名，笔试，面试都是第一。”
　　“意料之中。”秦明哲语气中带着自信的得意，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之中。
　　童一诺什么都没有说。她本想说“谢谢局长关心”。她看着他，先前的感觉在几分钟内就回来了。仿佛这一个月他并没有被“囚禁”，只是出了一趟远门。
　　面包车里，大家沉默着。
　　“妈的身体还好吧？”秦明哲问妹妹。
　　“挺好的，多亏你的同事照顾。”
　　秦明媛看了一眼童一诺，秦明哲看在眼里，露出一丝的惊异，转而对童一诺说：“谢谢！”
　　“应该的，局长。”她说。
　　秦明哲低下头，好像是童一诺提醒了他，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被抽离出去了：“我已经不是局长了。”
　　“在我们心中，您永远是我们的局长呢。”郑主任说。
　　“你们这样真的没必要，但我也要谢谢你们。”
　　车里的气氛有点尴尬了。
　　车子停在秦明哲家小区门口，大家下车。
　　秦明哲对童一诺说：“我想麻烦你处理些事情，明天有时间给我妹妹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