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高校》斯文天许

15、闹鬼宿舍

　　清禾一中。
　　上午二十分钟课间。

　　“同学，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奚颜的女生？”何肆随手拦了一个高一的小男生。

　　对方听清楚他的话，立刻变了脸色，赶紧摇摇头离开了。

　　“奚颜在哪个宿舍？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你们找她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了。”

　　一连问了四五个学生，每个人的眼神都躲躲闪闪，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乱讲，好似奚颜这个名字是学校里的忌讳，提起来就会倒大霉。

　　高二教学楼的走廊尽头，奚风靠着墙，眼神幽深：“不对劲。”

　　何肆掩着下巴沉思：“这个学校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妹妹生前有没有结交什么朋友？”

　　“不清楚。”奚风摇了摇头。

　　走廊上两人的气质和身形都太过惹眼，吸引了无数道探寻的目光，二楼四间教室外站满了学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儿，高二一班教室走过来一个女生，梳着高马尾，开门见山说：“我是一班班长，听说你们在找校花？”

　　奚风偏头看了过去。
　　何肆瞄一眼女生校服上挂着的胸牌：“韩同学，你认识她？”

　　班长眼神戒备：“她是我们班的，前几天出车祸去世了。你们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哥哥。”奚风表情平静，温和问，“你说奚颜是校花？”

　　班长暗暗打量眼前高高瘦瘦的大男生。
　　看奚风长得俊俏，和奚颜的眉眼有些相仿，真像亲兄妹，心里信了八分：“她很漂亮，成绩还特别好，是全校公认的校花。”

　　“既然这样，她的知名度应该不低吧？”何肆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我随便问了几个学生，怎么都说不认识她？”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班长犹豫一下，长话短说：“因为学校最近闹鬼，邪门的事很多，大家都不愿意提她。”

　　见她转身要回教室，何肆抬手拦住她：“闹鬼的地点在哪？”

　　他的表情很正经，没有在开玩笑，仿佛对这样的怪事习以为常，班长奇怪的看着这个男人。
　　“女生宿舍，414，现在已经搬空了。”

　　……

　　刚走到宿舍门口，惹眼的两人就被宿管大妈拦了下来。

　　宿管大妈搬着椅子挡在宿舍门中间，指了指旁边“男生止步”的牌子，“这里是女生宿舍，你们俩干嘛的？”

　　“这位姐姐，”何肆嘴甜得像抹了蜜，喊得毫无心理负担，尽管他的实际年龄连学校里的百年槐树都要叫声祖师爷，“我们进去找个人，你行个方便。”

　　“不行，快走。”宿管大妈扇子一抬，“别以为长得帅就能当通行证。”

　　何肆：“……”

　　难得看到何肆哑口无言的时候，旁边的奚风压着上扬的嘴角：“走吧。”

　　在宿管大妈虎视眈眈的监视中，奚风拉着不情愿的何肆走人。俩人特意绕了一大圈，来到宿舍楼的背面。

　　“谁不卖我何肆一个面子。”审判长大人很不高兴。

　　奚风忍俊不禁，含笑的眼睛浮现浅浅的卧蚕：“是，她有眼不识泰山。”

　　何肆不经意抬眸，专注地看着他，着了魔似的一直没移开目光。

　　奚风一无所觉，依旧在笑：“到了最后的审判，她应该会认得你这张脸。”

　　何肆心不在焉：“哦？”

　　奚风抬起手，指尖点了点他的脸，没碰到皮肤，只一下就收了回去，“你这张脸比孔雀开屏还招摇，没看见经过的小姑娘都在看你么？”

　　招摇的审判长笑笑，低着头摘下墨镜：“没怎么注意，就光顾着看你了。”

　　奚风：“……”

　　摘下墨镜的何肆仿佛解开了封印，千妖百鬼都收入眼底，眼瞳微微转动，注视着西北角一间弥漫着浓黑怨气的寝室。

　　“在那里。”何肆单手戴上墨镜，随后握住奚风的手臂，“抓紧我，掉下去我可不负责啊。”

　　他声音里含着些许笑，拖腔带调不怎么正经，奚风当没听见。

　　相处这么多天，何肆几乎摸清楚了这位小少爷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别扭又傲娇，看起冷淡不好相处，其实比谁都容易心软，和他以前养的黑足猫很像。

　　何肆收敛了嘴角的笑，没再往深处回忆从前，握着奚风的手腕紧了紧。
　　“快点。”奚风很不适应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

　　看了他片刻，何肆忽然松开手，朝他倾身贴近，手臂不由分说箍住他的腰。
　　奚风：“？”

　　在奚风不可思议、还带点想灭口的眼神中，何肆抱着他跃上了高处，眨眼间站在在414寝室窗户外边一小截台面上。

　　“花孔雀。”奚风面无表情问，“你想怎么死。”

　　“如果可以，”何肆稍稍松开了点臂膀的力道，依然搂着他没撒手，手肘往里一撞打开窗户，偏头凑过去，热气拂过他耳廓，“我喜欢欲、仙、欲、死。”

　　奚风一脚把他从四楼踹了下去。

　　何肆懒洋洋躺地上，片刻朝他竖起大拇指：“够狠。”

　　宿舍里有六张床板，靠门的下铺堆着洗脸盆、暖壶、不锈钢牙杯，硬纸板，遗弃的练习册。

　　门被宿管阿姨从外面上了锁，五个女生刚搬到其他宿舍没多久，空气里还残留着活人住过的气息。

　　奚风没有何肆的通灵眼，靠在上下床的梯子上，抱着胳膊问：“看见什么了？”

　　“妹妹不在。”何肆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坐下，十指相抵，“你见过大白天闹鬼的学校么？”

　　默了几分钟，奚风也找了个干净的床位，低头坐下来，开始等。

　　……
　　月黑风高，湖畔杨柳依依。

　　四个学生鬼鬼祟祟地从各个方向走过来，碰面后迫不及待往湖边走。
　　“带了么？”
　　“东西都在包里，我们赶紧开始吧。”
　　“好！”

　　他们上次在礼堂玩了召唤笔仙的游戏，当晚其中一人就出事了。

　　回寝室后是晚上十点，宿舍尽头的淋浴间没人，眼镜妹独自洗了一会儿，头顶的灯光一闪一灭，忽然断电了。

　　她想起在礼堂发生的怪事，头皮瘆得慌，顾不得头发没洗干净，匆匆冲掉泡沫套上睡衣，抱着盆往外走。

　　刚到门口，最后排的淋浴间吱呀一声，门竟然自动开了一条缝。

　　或许是心里有鬼，眼镜妹拔腿狂奔，急促喘息着往宿舍跑。

　　回到宿舍，看见对着镜子梳头发的舍友，眼镜妹松了口气，擦干头发以后，爬上自己的床位，和往常一样按时睡觉。

　　结果大早上听到号声醒过来，宿舍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她以为自己睡得太迷糊，连舍友洗漱离开的动静都没听到，草草洗了把脸去上早课，无意中瞄见外面的门牌号，居然是——414！

　　眼镜妹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怀疑自己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向班主任请了假去医院看病。

　　不出半天，414女生寝室闹鬼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空房间落了锁，再也没人敢从那边走。

　　另外四个招灵的同伴听说之后，疑神疑鬼了好一阵，没心思上课，生怕笔仙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他们在群里商量出一个邪法子：据说准备一碗白米饭拌香灰，烧上纸钱，点燃两只白蜡烛，在晚上零点播放地藏经超度亡灵，笔仙就会离开。

　　蓝衣服男生从书包里拿出诵经机，香灰白米饭，又取出白蜡烛，放在湖边的草地上。

　　小胖拿打火机点上蜡烛和纸钱，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不管你是何方妖孽，吃饱饭就赶紧上路吧。”

　　诵经机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如魔音穿脑，四个人心里没底，过了半小时，女生小声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

　　吹灭蜡烛，四个人往操场方向走，计划翻墙出去。

　　身后，米饭已经凉透，烛芯腾起细丝白烟。

　　脚链铃铛清脆，一双光着的脚踩在草地上，长发滑落肩膀，少女惨白纤细的手去抓白米饭。

　　“奚颜，不干净的东西别吃。”
　　身后响起奚风平淡的声音。

　　少女缓缓回过头，鲜血从无神的眼眶里流下来。

　　看到面色可怖的妹妹，奚风脸上不见一丝惧怕：“终于找到你了。”

　　何肆走到湖边，蹲下身探出手。
　　啪嗒一声，瘦长手指关掉诵经机。

　　“这帮熊孩子连鬼和亡灵都分不清楚，就敢随便放佛经超度别人？”何肆捻了捻手指站了起来，“还好来得及时。”

　　激起怨鬼的怒气，封十间宿舍都不够她闹腾。

　　有何肆这位灵界第一恶势力镇场，少女乖得不像话，一声不吭站在湖边，血淋淋的眼洞转向奚风，在悄悄看他。

　　“不是说离开阴间太久，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奚风看着花孔雀，指了指妹妹，“我会变得和她一样？”

　　“很有可能。”何肆掏出手铐，把少女的两只手腕都铐上，“不过你别担心，大不了让你咬一口。”

　　奚风：“……我是蚊子投胎还是吸血鬼转世？”

　　何肆牵小绵羊一样牵着妹妹走向奚风，指尖抚上自己的脖子：“我血液的气味，可以让你舒服些。”

　　奚风动了动嘴唇，刚想反驳。
　　“秀秀，”何肆勾住他的脖子，往怀里揽，“你不是早就发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