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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23 ...

  •   魏达以前胡子都快兜不住的圆乎乎大脸盘子,现在倒还清瘦不少,以前没有的白头发,现在从耳边,也冒出来好几根。
      可见,真是受累了。
      拿出一沓东西,直接放在案桌上,魏达边喘气边扯开将服上的衣领,“辛成果真有问题。”
      拿出最下面的一张纸,“他家原籍是上苑,父亲叫辛清梧。这并不假,可我在上苑县衙的户籍官那拿到了,他修改前的,是····”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张泛黄的纸张上,写着的是 -达县。
      “辛成是达县牛头河村人,出生于越朝二年。到了越朝三年,忽然改姓辛,现年17岁。以前叫魏成,父亲叫魏容时。
      “达县?魏家女?”
      秦玄墨记得辛父信里是这么说的,他不确定,又让徐图把那封信打开瞧了一遍:果真没错。达县魏家女,已及笄。
      “还有更奇怪的,殿下且瞧···”拿起最下面的第二张,“这是上苑县户籍官给我的一份拓印件,辛家在辛成换姓名过来时,同时迁走一位姑娘,叫辛秋霜,父亲叫辛清梧,和辛成同年的。也是越朝二年迁走,迁到达县,姓换了,和辛成一样,改叫魏秋霜,父亲也是叫魏容时。”
      秦玄墨轻叩桌面,眸色沉冷,“男女两人户籍同年互换?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居住在一南一北的两家互换?···”
      “是,都是在越朝二年换的。”魏达口渴的厉害,砸吧砸吧干涸的唇。
      徐图见状,赶紧给他倒了杯茶。
      “这就有意思了,越朝二年,父皇登基第二年···”
      茶水一仰而尽,魏达拿出倒数的第三张纸。显然,他都是按照时间顺序都归类好,秦玄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且先坐下歇歇,我来自己瞧。”

      第三张纸上,把达县牛头河魏家,和上苑八里坡辛家的父亲:魏容时和辛轻梧的生平仔细瞅了瞅。
      都是在越朝元年入的当地籍。
      他们以前的,全都没有。
      “辛成本姓魏,为何要突然改姓辛?辛秋霜本姓辛,为何要忽然改姓魏?他们的家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魏达休息了会儿,来了精神,他站起,指着正当面的第一页纸,“殿下请看,我特意查了下,辛清梧所在的上苑县和魏容时所在的达县之间的地理位置关系···”秦玄墨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南一北几乎对等距离的中间—安东城。
      “夏姑娘的老家?”
      秦玄墨抿唇摇头,“这个没什么联系,因为安东城,本来就是一座还算繁华的南方小城。”
      魏达瞧了瞧徐图。
      “瞧我为何?有话就请讲,殿下还能说你不成?”
      秦玄墨顿时了然,拍拍他的肩笑道,“老魏啊,案卷都在父皇那压着呢,你还有何顾虑不成?说吧,我不生气。”
      魏达一把跪下,伏地有声,“臣下斗胆,臣下起先也不太觉得有什么关系,可当臣下无意间在上苑听到的一个传言,便联想起柳大人审问向府大管事曾经说起的一段话,臣下便多留心了些·。···”
      秦玄墨再次坐回案桌后,抬了抬宽袖,示意徐图让魏达起来说话后,抿了口已经冰凉的茶水。
      “上苑有一位瞎眼老人传说,前朝有四子,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哦?四子?”放下茶盏,秦玄墨欠了欠身,“继续说啊,这不正好对应上向府大管事说的有四人吗?”
      “臣下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多问了问,说的就是这四人。”
      “魏、辛、向、夏?”
      “是的,臣下当时特意问了那位瞎眼老人,他就是这么说的。”
      “一位街边的瞎眼老人,他能知道什么?前朝?那都是十八年前的事了,这么隐秘的大事,怎么就是他知道?”
      “臣下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也没太信,所以,当天只是给了老人几两碎银之后,便去达县。可等我从达县回来时,就听说那老人突然就死了。臣下当时觉得蹊跷,便带上县城仵作赶到时,老人居然被人给烧死,只剩一堆白骨。”
      ······
      秦玄墨正襟危坐,轻叩桌面的手,越来越重,“所以,你怀疑是在上苑县的辛清梧干的?因为他就在当地,以前还是位镖师,有能力做到。”
      “是的,殿下。”
      \"那,这和浅栀她家又有何关系?安东姓夏的,应该不止一家吧?\"
      “可在当天,安东城也发生了一场火灾,夏家一夜之间烧为灰烬,听说,什么都没留下。”
      “夏家那么多,怎么就是夏浅栀家?”
      “臣下也不信,所以直接赶了去,问了周围的人,还问了安东管衙,就这个失火的夏家,父亲叫夏茂行,有个女儿,叫夏浅栀,今年已满18岁,四月间上京城找舅舅,一直未归。有邻居还感慨:说他女儿是个富贵命,逃过这一劫。”
      秦玄墨倏忽站起,宽袖碰到茶盏,碎落一地,茶叶沾上玉带,渍水洒落鞋面。
      脸色铁青,狠狠盯着魏达,“怎么不早说?”
      “臣下···臣下···这不正说着吗?”
      秦玄墨一跺脚,一摔袖,徐图立刻往外奔,“臣下赶紧给殿下备马。”
      魏达惶惶然,喃喃语,“这不正说着吗?殿下怎么就···?”
      “还愣着?赶紧拿上所有文书,路上再说!”秦玄墨往外走,将魏达的衣领一薅,“没个轻重缓急,看孤回来怎么治你!”
      正端着水果托盘前来的小猴子,第一次看到跑得比马还快的三皇子。

      *
      夏浅栀在藜王府呆习惯了,这几天马不停蹄的赶路,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在找罪受,可为了回家,只得忍着。
      今天,还不容易歇息下来,她那娇生惯养的毛病,就像雨后的春笋,冒出来就回不去了。
      旅社换到东城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吃食,也选的都是东城最好的馆子,
      不比醉香楼,起码也不能太差,胃口上来,短时间怎么下去?
      她并不太想委屈自己。

      买了串糖葫芦,她并不是想吃它。
      就是为了看它,感受那个曾经的夜晚,自己站在漆黑一片的幕布里,一把真刀即将穿过自己身体的恐惧。
      台下有一位关切地注视她,手拿糖葫芦的人。
      那一刻,她忽然不再害怕。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感觉,她不想继续呆,她要逃。
      她不属于困在笼里的鸟,她的天地,是山川,是大海,也是市井。

      东城繁华,是京城比不了的市井气,性急的丹桂都已经飘出淡淡的香味,糖葫芦裹着的糖浆,在阳光下,闪着光亮,仿佛在说,吃我吧,你来吃我呀···
      伸出舌头,细舔慢抿,夏浅栀停下了,望着不远处城墙上飘扬的旗帜,她眺望京城的方向。
      东西,也不知道酸杏都分了没?
      大方和绿菊是不是高兴地抱在一起说,夏姑娘真是好。
      谷满仓那老家伙,是不是嫌弃地把护膝给当宝收在他屋里的那个小柜子里,他那个门把上的小锁,已经泛白,也不知道里面锁了什么好宝贝?
      还有荷叶,是不是已经快凋谢完了?
      ······
      一阵嘈杂的声响,一群聚拢成堆的人,夏浅栀收回情绪,脚步自然,钻了进去。
      一辆装满花生油的牛车,一个倒在地上的老妇人,还有一个手足无措,一头汗水的憨汉子。
      “她说是我撞倒的,可我牛车都还没挨着她,她就在地上。”憨汉子已经汗珠滚滚,不断地搓手跺脚,逢人就说。
      老妇人却不多言,只是一手撑地,一手服腰,在那哎呦哎呦地叫唤,眼神却飘忽不定,四处打量。
      碰瓷?
      这里也有?
      看来,哪里都有不好混的。
      夏浅栀,见义勇为的细胞,在浑身蠢蠢欲动。

      你说是他撞的?
      蹲下来,夏浅栀眼神直视老妇人。
      嗯,就是他。
      “可我看···”夏浅栀把她扶着的腰轻轻捏了捏,“你这伤处没骨折,也没错位,要不,找了无人的地方,我来瞧瞧如何?”
      “你·是···?”
      “本姑娘是仵作,却也不仅是仵作,还会看病。”
      周围人群,交头接耳,齐齐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夏浅栀。
      一位戴着草帽的中年男发出质疑,“仵作是看死人的,你这姑娘怎么能这般羞辱人?”
      夏浅栀把糖葫芦舔了一口,不紧不慢地,“仵作虽是看死人的,可死人哪种形状不比活人惨?我这能看那般复杂的死人,这样活蹦乱跳的活人,岂有看不了的道理?老实跟你们说···”
      咬了一口,甜津津的,却还是酸。
      “昨晚,我才在京城,拼了一具被分尸成九块的尸骨。每个人哪里有什么的骨头,受过何种伤,我只要轻轻一瞧一摸,便能知晓。
      刚才我摸过她自己捂着的位置对不对?她说那里是被撞伤的地方,你们可都瞧了了,是不是?”
      围在前面的,全都点头应是。
      “好,大家伙可是都看到她捂着的位置,可我刚才摸她的时候,她一点都没喊疼,如果只是软组织挫伤,就会有青淤;如果是骨头错位,就会有凸起,疼痛不止;如果是更为严重的导致内伤,就会脸色发青,冷汗不止,四肢发抖,你们看···”手指向老妇人,她有哪种症状?”
      人群鸦雀无声。
      老妇人听她厥厥有词,一时竟忘了叫喊。
      “走吧?老人家,我想我还是有资格替你看一看的,只是我这手,有点不太吉利,我给跟您先说清楚。”
      斜眼冷睨,夏浅栀再次舔了一口糖葫芦,“真甜,东城就是好···”

      倏忽站起,老妇人拍怕裙上的灰,和刚才说话的中年草帽男,在众目睽睽中,相携一起。
      人群惊呼,谴责声声。将欲走的两人围在中间。
      “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草帽男恶狠狠的盯着正在嚼食的人。
      慢悠悠的,“等着呢,我什么人都见过,我还会怕你一个小刁民?”
      有人在喊:报官。
      有人在说:别让这狗男女走了。

      浅栀骄傲地举着糖葫芦,正欲穿过僵持的人群。
      一队人马,正急速而来,夏浅栀正挤出人群,在那地头跺脚。
      鞋子被踩,泥土一片。
      这可是她骑马穿的唯一一双,得要保持到回家呢。
      人马停住,夏浅栀跺完脚抬头。
      一身黑色骑马装,上面还绣着金丝线,这衣裳,比她的好。
      正这么寻思着,肩膀被人拽住,夏浅栀吓得连声惊叫,“碰瓷的,你这帮手,来的也太快了吧?”
      人群注意力迅速转移,朝着他们张望。
      “报官,快报官,我被绑架了!”
      有人认出她,也跟着喊叫,“姑娘被劫持了,快,快点报官!”
      \"嚷什么?是我。\"
      正在浑身反抗的夏浅栀,猛一回头,不知距离太近,居然···脸对脸,嘴对嘴。
      带着帽子的秦玄墨,绯色满脸。
      完了,大好清白,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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