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咸鱼，越来越难》釉霜

22、022

　　张仕登认识夏浅栀，应该是秦文墨，在老二荀王秦夙墨面前曾经提及过。
　　还不止一次。
　　老三是一位事不关己，一直素淡的人，从没见他身边有过亲近的女子，上一次那位，他们只是听说，并未见过，而这一次，是老四真真切切见过，还感受到他不顾身段，照护有佳的样子。
　　这些，是他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做过的。
　　加上老四的大肆渲染，所有的人，包括皇上，都对这位传言中的夏姑娘，更为好奇。
　　再加上柳清川不止一次在朝堂之上提及对于案件的能力，所以，对于夏浅栀，所有的人，都带着期望，怀着期待。
　　当然，这也包括和皇家兄弟溯源不浅的张仕登。

　　夏浅栀在他的盛世美颜中，彻底沉迷。
　　亲切又好看的帅哥，哪个女人能抵挡？
　　进得屋里，夏浅栀一眼便瞧见八仙桌上摆的茶具：正宗的青花瓷套装，小巧精致却极具美感。
　　“姑娘且坐，我来泡壶好茶招待贵客。”张仕登朝丫鬟们一招手，不到三分钟，茶水到来。
　　“有劳，有劳，不敢当，不敢当···”
　　人家客气，自己就不能太唐突，夏浅栀拿出在藜王府学着的一点皮毛礼仪，努力让自己保持最佳风度。
　　张仕登善谈，夏浅栀也不差，两人从他后院花开正茂的紫荆花谈起，说到前楼的各式鱼类，又说到醉香楼的菜式和厨房管理，甚至，还聊到一楼的茶水和菜式，为什么没有二三楼的好，等等，等等。
　　总之，张仕登都耐心的一一作答。
　　一壶茶喝完，夏浅栀才想起前来的真正目的。刚要开口，前院小厮过来，说柳大人到，正在找姑娘。
　　“小五，去请柳大人到后屋来喝茶，我且亲自再去泡一壶来。”
　　夏浅栀坐的更酣，话题还未结束，她当然愿意继续多坐一会儿。
　　柳清川听闻后，只得叫守备军在远处等着，他再过来。

　　夏浅栀一瞧柳清川的脸色，便知道是在三皇子那吃了瘪，她暗暗问，“怎么回事？”
　　柳清川只是使了个眼色，夏浅栀便没再多问。
　　这里，虽然谈的投机，不代表张仕登就没嫌疑。
　　这个道理，她懂。
　　张仕登亲自端着茶盏过来，不免再次彼此寒暄几句。
　　等到茶饮头遍，夏浅栀便把话题往昨晚的事情上引。
　　“张老板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你们看我住在这后院，前楼如果不叫我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你们问的可曾就是那位在前巷口死掉的藜王府侍卫一案？”
　　“正是，我等现在都在为这案子发愁呢，听闻你和皇家子弟都交好，应该有所耳闻，我们才唐突前来询问，希望能理解。”
　　“事情出在咱们楼附近，官家来质询也是应该的，可我今早开工之前，就已经组织小厮们问过，大家都没见有何异常，让二位失望了，张某实在对不起。”
　　柳清川的性子可没此刻的夏浅栀有耐心，他直接插问，“张老板···今早这案子的大致走向都不明朗，张老板都能提前和小厮们训教，真真是雷厉风行的好老板。”
　　夏浅栀顿时了然，再坐一天，应该都问不出什么来。
　　正准备告辞，外面守备军有人过来带话：三皇子进宫了，让柳大人快回审案司去。

　　两人致谢之后，往外走。
　　张仕登的脸上，瞬间敛笑。
　　醉香楼，看来还会被查。
　　不过夏浅栀，已经对他有所好感，怎么利用这种好感，来打击到秦玄墨，好像还真不容易。
　　人，总有弱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起秦夙墨的话，张仕登迅速闪身进屋。
　　他得去荀王府，把对夏浅栀的感受，告诉他。

　　*
　　路上，柳清川并没把三皇子的谈话内容告诉夏浅栀，只说了句，“要走的话，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案子审案司肯定会查，留在这，也未见是好事。”
　　夏浅栀瞅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点头。
　　辛成是藜王府的人，秦玄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自己留下，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当晚，秦玄墨很晚才回来，夏浅栀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所以，她也没去询问案件进展如何，反正，这里头是一团看不清的线团，他不愿让她牵扯过多，自然有他的理由，自己就没必要不管不顾，继续往里钻。
　　抱着这一想法，连着两天，夏浅栀都去逛街游荡。
　　她悄悄地给大方和绿菊买了一对金丝绣鸳鸯枕和两个配套的钱袋子，还给丑桔和酸杏各买了一个红线玛瑙手串，给谷满仓买了一双老人保暖护膝····
　　在决定给秦玄墨送不送礼的念头上，她寻思着她买的东西未必看得上，他看得上的自己买不起，在这两种纠结中，她什么都没买。
　　反正，皇上赏赐的东西，不都还在他这吗，就当全送给他得了。
　　想到惨死的辛成，夏浅栀不免悲从中来，买了一双布鞋，打算委托秦玄墨到时给他放进棺材去。
　　所有的东西，她肯定不能现在给，不然大家疑心，她怕走不了。
　　写了张纸条，把所有东西分配好之后，夏浅栀又额外给秦玄墨写了封信，无非就是感谢照顾，以后去安东，到她家去找她玩之类的话。
　　套话而已，做不得真的，人家堂堂皇子，岂会那么无聊？
　　夏浅栀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等到一切差不多搞定，夏浅栀觉得：该走了。
　　心里有些不舍，毕竟在这插科打诨近四个月，可，家乡在召唤，自由在召唤，想到可以骑着狗蛋，驰骋在无望无际的田野上，夏浅栀便心血沸腾，无法自己。
　　告别的前一晚，夏浅栀特意等到很晚才睡。
　　隔壁，依然只有小猴子，在门口捣蒜似的打瞌睡。
　　算了，就此别过，也许就是最好的。
　　虽然，她很想亲自和他说一声谢谢。

　　凌晨，她惊醒了。
　　穿戴好衣裳，夏浅栀最后环顾一圈暗香楼，蹑手蹑脚地她，朝着后院门走去。
　　她昨晚已经和大方说好：今早要骑马去办事，不想吵醒前院的人，所以只好走后院。
　　大方打开门，又给她塞了三个热乎乎的鸡蛋。
　　这一次，夏浅栀并没当面吃，她得留着，路上慢慢吃。

　　在巡防营牵出狗蛋，夏浅栀丝毫没遇到一点阻挠，好像，巡防营的人知道什么似的。
　　夏浅栀也懒得多想，凳上马镫，坐上马鞍，夹紧马肚，迎着自由的风儿，朝着东南方向，迅速狂飙。
　　秦玄墨穿着睡觉时的月白衫裤，在后院门口，伫立良久。
　　“殿下，已经骑马走了。”徐图在身后轻声提醒。
　　“好，好，走了好，免得总是在面前叽叽喳喳的，毫无半分姑娘家的仪态····”话未完，已哽在喉。
　　等我安定后破了案，自会去接你，先且给你自由几日。
　　“暗卫臣下选的都是脸生的跟着，夏姑娘断不会认得，殿下只管放心就是。”
　　秦玄墨没说话，双手抖动的厉害，可他只是死死地扣着指甲尖，踟蹰着往回走。
　　荷花谢了，眼看荷叶也凋落不少，空旷的池塘上，只有那座凉亭。
　　看来，园子里还得栽种点什么好，不然，人走后，太冷清。
　　她回来，又不喜欢了。
　　*
　　出了京城，沿着商道一直走，就能到达安东老家。
　　她来的时候是这样来的，回去，自然也该如此。
　　跟着前面的大商队马车，这么多天，夏浅栀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滋味。
　　到了小饭馆就吃饭，到了小旅社就睡觉，到了小集市就采买一些东西，零零落落的走了三日，京城，已经在身后很远的地方。
　　为了方便，也为了不那么打眼，她特意带的都是黑、灰之类的素色衫裤，再加上特意准备的宽檐帽，这几天，都没人发现，她是一位姑娘。
　　直到东城，出入需要凭证。

　　好在她在藜王府时，早就在秦玄墨那摸了一块腰牌备着，所以，当她大摇大摆地跟在商队后面往城里走的时候，亮出那块乌漆墨黑，和辛成那块不太一样的腰牌时，后面跪倒一片。
　　惊得温顺的狗蛋在那伸颈咴咴，鸣叫不已。
　　夏浅栀这才知道：此牌非彼牌，声势太大，以后得要藏好少用才行。
　　“恭送夏姑娘····”
　　声音此起彼伏，夏浅栀这才明白：敢情，这一路上的人，都认识她？！
　　而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天下太平。
　　好吧，都出来了，能挺着三皇子的名头顺利到家，也不是不行。
　　躺平任嘲，砖花随意。

　　第四天，夏浅栀跟随的商队，换了另外的路。
　　她的倚仗，猝不及防地消失。
　　是在东城等着另外的商队来，还是孤身一人，独自上路？
　　她怕死，她认怂，不可能每次都能碰到秦玄墨这样看似阴阳怪气，实则暖心男的好人。
　　她不敢赌，决定乖乖在东城等着，反正这里是中心枢纽，总会有车队去安东，她也借此休整一两天，领略一下当地风情再上路。
　　*
　　所以，当暗卫把消息传过去的时候，这几天阴霾不定的秦玄墨，难得的笑了，“还真是狐假虎威的典范，且多注意，莫要让那些地痞流氓靠近。”
　　徐图躬身问，“皇上再次提及案子，三皇子要不要叫她回来？”
　　“无需，这案子暂时先让老二多活动活动，反正，吉光在我们手上，只要把他交到父皇面前，老二的形象便会大打折扣，只有活动多了，才会露出更多破绽。”
　　徐图应是。
　　风尘仆仆的魏达进来，带来了让人震惊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