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016 ...
-
夏浅栀溜进后院的时候,府内已经大乱。
见到又有穿着绛紫色朝服的官员出现,夏浅栀吓得躲进屋里,不敢露面。
丑桔边伺候洗澡,边大概把所有的说了,“徐大统领头被三皇子砸破,三皇子发病时,徐大统领正在下面跪着,哪知,三皇子直接栽倒地上,把头也磕破了。”
“那他现在没事吧?我看来了还几个皇宫里的人···”郁郁然,夏浅栀有点暗暗庆幸:幸亏自己不在家,这事落不到自己头上。
和徐图,那肯定是公事上惹他生气才发的病。
在纠结探望与不探望之间,夏浅栀最后选择先让自己的老骨头,先睡一觉。
今天的练习,进步很大,她得在床上,好好缓缓才行。
反正,照顾的人,全府都是,缺她一个,又没什么。
她倒更希望,今天他这突然病了,明天的皇宫之行,最好取消。
夏浅栀高枕手臂,眨巴眨巴眼,将两条酸疼无比的腿,拿小被子垫高点,望着淡黄色的纱幔外,一只只想往里钻的飞蛾,渐渐闭上眼。
蛐蛐儿在墙角有一声没一声地叫,荷花被风吹来阵阵香气,,伴随着蛙鸣阵阵,院子,恢复宁静,这么美好的夜,睡到天昏地暗,也是舒畅无比。
翻一个身,想把蛐蛐给灭了。
翻两个身,想把荷花给掐了。
翻三个身,青蛙怎么都还在?
外面,丑桔的小呼噜,一个接着一个,平时怎么不觉得,今天怎么这般聒噪?
夏浅栀的身体告诉她:睡吧,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可她的脑袋告诉她:不能睡,你得去探望探望,不然,良心难安。
对你这么有心的人生病了,你却装着没事人儿?你还讲不讲良心?
这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烦躁中,努力把眼睛死死闭上。
在再次辗转了数不过来的次数后,夏浅栀眼睛睁的跟黑暗中捕猎的野狼似的。
倏地坐起,蹑手蹑脚地往外瞧了眼,没人。
朝着隔壁走去。
夜晚当值的侍卫,夏浅栀才在白天见过,姓窦,侍卫们都叫他小窦子。
她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小窦子之前拱手示意,“夏姐姐,进去吧,三皇子好像还没睡着。才见小猴子送了药进去。”
亲昵地拍拍肩,夏浅栀撑身子往里探。
正巧遇见小猴子端着托盘出来,小猴子的深蓝色短褂门襟上,还残留着白色的药粉子,一脸疲倦的他,本来并没多少肉的脸,现在耷拉成了长丝瓜。
“小祖宗,殿下才平息,您就不要添乱,赶紧回去睡觉吧。”
本就不太想进的夏浅栀,喜出望外,“好啊,你可要替我作证,我来过的哦。”转身欲走。
里间的卧房,悠悠荡荡飘出嗻闷的声音,“谁在外面?”
小猴子把托盘甩了甩,把门襟上的那点白灰拂去,“得,您请进去呗,记得,别惹三皇子生气,我头都快炸了。”
忍着双腿和腰间的酸痛,提裙,摆出微笑,夏浅栀一气呵成,穿过案桌和博古架,往里走。
香味越来越浓,熏得她从未有过的···心慌。
秦玄墨一身月白色宽松褂裤,斜靠在床上,额头上被一条白布缠着,显然磕破的位置已经包扎好。而他的手里正端着一盅小茶杯,氤氲的浅浅热气,隔开他的面容,夏浅栀看不真切他的表情。讪讪笑,提着的裙摆,缓缓放下。
踌躇间,还是呆怔原地,并没上前。
她更觉心慌。
“玩野了回的?”
“哪里?练马去了···”低垂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有些事,想瞒是瞒不住的,何不放敞亮些,畏手畏脚的,她都鄙视自己。
秦玄墨,始终没在说一个字,只是从上到下打量着,好像那双眸子,想要看到她身体里面似的。
夏浅栀,不自觉地往后移开一小步。
他,修长的指,转了转手里的墨绿色小杯,依然盯着她。
夏浅栀被看的心里发毛,沉不住气地来了句很不合适宜的话,“你还好吧?那我是不是不需要明天去皇宫了?”
说完,她便后悔了,想锤死自己:怎么能够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原来,你关心的只是这个?”有点落寞,有点失望。
为了掩饰,夏浅栀狠狠点头,见他并无大碍,仓促中随便说了两句:你好好养着,我有空再来看你之类,言不由衷的体己话,就走了。
*
端午节的皇宫大联欢活动,如她所愿,秦玄墨并没带她去。
看着他出门一身赤红宽袍,修长的身影,夏浅栀有一丝丝的不安和难过。
可这种怅惘,在中餐时丰盛的饭食间,烟消云散。
吃饱之后的夏浅栀,高兴地在床上,好好摊尸,养好身子骨,打算跟辛成再练一天,估计就能去马市买马跑路。
舅舅那的事儿,她也想好了,绕过秦玄墨,直接和柳清川保持联系,就能知晓。
反正,她是鼓着劲要走的,不走,她怕自己走不了。
那可不成,心怀天下的她,岂能受困于这王府之中?
王府,不是她的归宿,也不是她的梦想。
晚上,秦玄墨回的很晚,据说还喝了不少酒。
整个人,是徐图给背回来的。
这,在王府,又是破天荒头一遭。
夏浅栀发现,她来王府短短时日,三皇子殿下,好像破了不少的记录。
气场不和,容易失误。
上课时,老师说过。
所以,搭档很重要。
好在,她这个不太合适的搭档,即将滚走天涯,永远不见,那个时候,三皇子的运势,应该就能扭转,大展宏图。
为了摘清自己,夏浅栀有必要多和酸杏唠叨唠叨,“你们看是吧?这三皇子的问题,可不单单是因为我了,我可躲得远远的,没招惹他,你们再不要赖在我身上,好吧。”
酸杏和丑桔,应声说也是。
晚上,魏达过来特意带话:他吩咐辛成,可以大白天的去练,不要晚上了,太不安全。
夏浅栀高兴的,恨不得当场叫他爸爸。
第二天一大早,她刚一走出后院,辛成便牵着马过来,两人这次的默契,简直达到极致,无需多言,分身上马,将清晨的阳光洒在身后,惊起成窝酣睡的小鸟。
沿着护城河,沿着京城城墙,夏浅栀已经能够掌握上下马的各种技巧,就连遇到特殊时刻,该如何应对,她都已经知晓大概。
今天,无非就是一个巩固和加强的过程。
找了处宽敞地,夏浅栀不断地被辛成的吆喝使着:上马,踩正马镫,抓好马鬃,屁股坐正,别歪着当心掉下;下马,记得踩好马镫,顺着下,不要着急,当心狗啃泥。
需要加速时,双腿张开,远离马肚子;想要下来时,记得双腿夹着马肚子,它便知道你要下来。
上马、下马,走···
······
练了一上午,汗水顺着头发,哗啦啦直往下流,颈脖子一圈圈的疼,估计也晒伤,起了疹子。
辛成的小身板,显然也是没扛住毒太阳,不断冒汗。再加上他还穿了厚重的侍卫服,更加的暑热难捱。
两人牵着马,走到一处柳树横倒下来的小河边,辛成猛擦一把汗,嘴里冒着热气,直呼呼,“姐姐且先到那处树荫下站一站,让大白也歇一歇,喝点水。我去下游那树底下,把身上洗洗,松快松快。”
夏浅栀点头,牵着马绳,就去河边洗脸。
等到她洗完脸,大白的水也喝的差不多,回头一瞧,辛成已经跑到河上游,光着膀子,不断地给身上浇水去暑热。
辛成虽然长得黑瘦黑瘦的,可因为长期在兵营训练的关系,腱子肌肉,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他正背对着夏浅栀,把松开的裤腰往下褪了褪,弯腰洗着胸脯和腋下。
夏浅栀眼神极好,只是随意瞧了眼,她便发现辛成的背骨处,有处十分显眼的刺青,虽然和他黑瘦粗糙的皮肤融为一体,可由于面积比较大,可也算是醒目:好像是一幅图画的一部分,画着有山有水的,还挺风雅。
这小身板,还能弄这玩意儿?这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肉,别给戳到骨头。
看来也不是一个很安分守己的主儿,想到他总是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神,透着的机灵,夏浅栀心疼地想:到底还是男女有别,羞涩的她,赶紧移开目光,看着更远处,被太阳晒得焉答答的柳树林发呆。
回到府上,正是午时摆饭时间。
夏浅栀先还不觉得,回到卧房,才发现浑身上下全湿透。
丑桔慌不迭打热水,酸杏去拿饭食,她则吭哧吭哧地躺在窗边的矮榻上,数着钱袋子里的银子,考虑这些盘缠,够不够回家的问题。
柳清川送的三个小金锭子,应该是这些碎银子中最值钱的,得要好好收着,不能掉,掉了就要讨饭回家。
找了个更小更贴身的布袋子,夏浅栀把金锭子收进去,放在两个胸部之间的凹陷处,再把裹胸缠紧,自己还站起来跳了跳:应该掉不出来。
正埋头在那塞,有人在敲窗楞,一瞥,吓得夏浅栀的小袋子系绳,被她在慌乱中勾了出来:不仅布袋子,就连她的裹胸布,也不知怎么的,随着布袋子系绳一起,慢慢地滑落下来。
夏浅栀魂飞魄散,吓得大叫一声,赶紧捂胸,蹲在地上。
窗外的秦玄墨,一脸惊慌,也顾不上仪态,仓惶离去。
这乌龙,糗大了。
圆都圆不回来的那种。
要怪只能怪自己,怎么能在窗户边看裹胸呢?
捶胸顿足之后,夏浅栀选择了装死,连着几天,都不敢和秦玄墨碰面。
直到辛成请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