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咸鱼，越来越难》釉霜

10、010

　　夏浅栀起了大早，一出房门便看是谁在隔壁上值，一瞧魏达、徐图都不在，是一位带着稚气满脸的小长腿帅哥。
　　和人打交道是她的拿手好菜，不到一个时辰，不仅知道他叫辛成，还摸到了整个王府守备营的所有讯息。
　　这些，可是老奸巨猾的徐图和魏达，绝不会告诉她的。
　　“辛哥，后院里有很多马吗？”
　　“多着呢，咱们守备营的马，起码有五十匹以上，比其他皇子府上的都多，这都是咱们藜王在圣上跟前得宠，咱们也跟着沾光不是。”
　　辛成说话滔滔不绝，眼睛放着光，夏浅栀觉得：可算是又找到个气场相合的人。
　　“那武器呢？什么时候带我也去见识见识？”
　　“这···这可得徐统领同意才行，我可不敢随便带你去瞧。”
　　夏浅栀正要问其他，秦玄墨一身绛紫色官服在身，跨出门槛。
　　躲，是躲不过的，还是老实打个招呼。
　　正要乖巧行礼，就被他给摆手制止住，“先在府上等着，等我上完早朝，你便跟魏达到审案司来，柳大司马有事要问你。”
　　“哦···”
　　完了，今天，看来是学不成骑马了。
　　神情沮丧，写满脸上，秦玄墨勾唇浅笑，“下午魏副统领便带你去后院选马操练。”
　　“真的？！谢谢三皇子，您最善良了。真是天下少有的好人！那我先去把衣裳换了？”
　　“难道你想穿着你那棉絮铺满的骑马服去审案司？这么热的天，你不担心中暑？”
　　夏浅栀抿嘴，点头，“也是，是我太想学骑马了。”
　　徐图走在他后面，狠狠地瞪了眼辛成。
　　吓得辛成赶紧低头，任凭夏浅栀辛哥前辛哥后，始终再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夏浅栀在府里等着的同时，一起上朝的秦玄墨，怂恿着柳清川，给他在皇上那讨到五十两黄金，五匹绸缎。
　　当然，东西肯定是送到她的居住地—藜王府这边。
　　诱饵，只能让她看得见，却拿不走，从而激发猎物更多的潜能。
　　秦玄墨，深谙此道。

　　在审案司，夏浅栀已经看完最新所有卷宗，柳清川才和秦玄墨一起下朝。
　　刺目的光照在他们身上，那身朝服在身，活像两个行走的巨型茄子，哪看都怪异。
　　可她不敢随便发笑，她今天的宗旨是：降低在秦玄墨面前的存在感，别让她又背上个害他发病的大锅。
　　所以，她故意穿了身一个花纹都没有的深灰色裙子，不仅如此，就连说话，都是故意放低放缓，尽量不要笑。
　　战战兢兢地走在最后，夏浅栀就怕踩死几只蚂蚁。
　　“不舒服吗？怎么没精打采的？”柳清川轻问，“要是不舒服，不谈也罢。反正，这案子一时也难定夺下来。”
　　“不···不是···”夏浅栀急了，指着最前面的人，做了个喝药的动作。
　　柳清川狠狠点头，“他这毛病，不是现在得的，以前就有。你且安心，不关你的事。”

　　这是自‘笑面虎’发病以来，让夏浅栀听的最熨帖的一句话。
　　一时之间，杵在原地，心绪微荡。
　　王府的人，虽然没谁明着说她，可那眼神、态度，让她几乎成为众矢之的，仿佛在大家眼中，秦玄墨致命毒药就是她。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她什么也不知道，却就这么背了锅，成了替死鬼。
　　这冤屈，她跟谁说去？
　　她只希望，‘笑面虎’的病，不要动不动就范，更不要在她的面前发作。
　　“走吧，我理解你，如果三皇子首肯的话，你大可以来审案司谋份差事，养活自己，也非难事。”
　　阴霾散尽，夏浅栀如释重负，“好啊好啊，以后我就靠你罩着呢，柳大人。”
　　“······”
　　柳清川接着把皇上给她的打赏说了，夏浅栀高兴地几乎跳起来，可最后还是按捺住：没到自己手上的钱财，不能算数。
　　还是牵几条红线，拿点佣金踏实。

　　秦玄墨继续在凉亭那优哉游哉地喝茶，看夏浅栀和柳清川对着案卷说着什么。
　　柳清川和她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通过查看夏浅栀的脸色知道：她对柳清川的态度，比对他，完全是云泥之别。
　　就因为她把柳清川，当成旧识。
　　轻扣茶盘，秦玄墨微翕眼，看着窗楞前的她，思忖良久。

　　*
　　夏浅栀不懂二皇子和三皇子有什么纠葛，她也懒得去理会那一套，就着案件本身，她把她认为的，开诚布公和柳清川说了，至于最后，肯定是他自己去定夺，决定该怎么做。
　　“二皇子去的时间，并不是作案时间，虽然在一个空间呆过，可不能想当然把他当成嫌疑人，起码，我认为：堂堂一个二皇子，如果已经下去去过，你说，他晚上接着再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柳清川一琢磨：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我倒认为，向府管家的证词，有所误导，也许是他故意这么栽赃，也许是被人授意让他这么说···”
　　柳清川惊诧不已：她的角度，还真奇特。
　　夏浅栀的指向就是二皇子的敌对者布局，故意陷害？
　　当然，这都只是推测，还得继续挖线索找证据才行。

　　记挂着下午要跟魏达去学骑马，夏浅栀匆匆和柳清川告别，“柳大人记得，下次我再来，一定要先给我沏壶茶才行。到你这，招待的太不周了。”
　　柳清川很不好意思地摸着后颈窝，“呵呵，忘了，忘了，三福脑子小时候受过伤，不太机灵，见谅，见谅。”

　　秦玄墨按照上次夏浅栀的习惯，专门给她准备了茶，可夏浅栀却躲得远远的，都没朝他这边瞥一眼。
　　他眼睁睁地瞧着她去找徐图。
　　显然，是在打听魏达在哪里。
　　失落，就像一根刺，在胸腔时不时给他戳上一戳，让他如坐针毡，不到一会儿，便吩咐徐图，打道回府。
　　听说要回去，夏浅栀自然兴奋不已。
　　她才懒得去看‘笑面虎’的那张扑克脸。

　　坐在角落，夏浅栀为了避免尴尬，故意闭眼打盹，养精蓄锐。
　　想到即将驰骋马背，扑扇的眼睫毛都抑制不住的打颤。
　　秦玄墨只当她是累了，也没理他，自顾自在那用手指轻叩椅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我发现一个问题···”，睁开眼，夏浅栀一哆嗦，双手紧抱双臂，“如果晚上，还是二皇子来找我舅舅的话，难道，我舅舅说的贵人是他？难道是让我给他当妾？”
　　秦玄墨起先一怔，“放心，二皇兄的正王妃，肯定会在你还没踏进他家府门时，就把你拆骨挖心，你还会笑眯眯的谢谢她。”
　　“这么厉害啊？大夫人？幸亏，幸亏···”拍着小胸口，夏浅栀斜乜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你何时这般拘束过？”
　　秦玄墨双手放在膝前，右下眼的泪痣，轻微抖了抖。
　　他在笑。

　　“你夫人呢？怎么在王府没见到？”一出嘴，夏浅栀便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这种八卦，怎么就能随便在他面前瞎问呢？
　　果然，秦玄墨那没有答案给她，收敛笑意，开始靠在横椅上，闭眼养神。
　　夏浅栀讨个没趣，气的拿屁股对他，靠着马车侧板，也开始假寐。
　　马车之外的喧嚣，一晃而过，再一睁眼，王府到了。
　　夏浅栀不想看他，准备自行先下去。
　　背后，传来悠悠一句，“失踪了，在去采药的途中，即使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
　　她身形一滞，不知该答什么，最后跳下时，腿脚却不如往常流畅。

　　这特么，什么爱情故事？
　　他才多大，还好多年？应该是还没成亲的青梅竹马吧？堂堂皇家青梅竹马，居然需要去亲自采药？敢情是他对出生贫民的女子产生感情？
　　伤感的爱情故事·····

　　*
　　魏达正在她门口等她，夏浅栀的那点伤感，顿时烟消云散。
　　迅速回屋换装，不到五秒，旋即奔出。
　　活像讨宠的哈巴狗，魏哥前，魏哥后的开始叫喊。
　　大概还是送给他夫人的小魅香起了作用，魏达也渐渐收起一板一眼，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让他双眼的皱纹，成了无数道细小的沟壑，有深有浅。
　　后门今天正好是大马当值，见夏浅栀过来，不仅后院大开，还给她递了个大大的红李子。
　　“等你和绿菊成亲时，我一定要去喝杯喜酒。”
　　“那可不，你可是我的大媒人。”打着哈哈，夏浅栀大摇大摆，跟在魏达后面，鱼贯而出。

　　出了后院，夏浅栀的面前，宛如打开一扇崭新的大门。
　　她压根就没想过，和后院门呈七字型的一扇大门后，就是藜王府的练武场和马场。
　　打开高大的双扇门，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训练场，猝然出现在眼前。
　　大门的两侧，就是对称式的兵士休息区。
　　苍翠的松柏，高大的演舞台，还有那边一栏的马房。
　　这，这，这里，也太爽了吧？
　　比前院的人模人样，她更喜欢这里的粗犷和豪迈。
　　·······
　　酉时府里开始摆饭时，换了一身浅蓝色的常服的秦玄墨，时不时出来溜达，都没见到魏达他们回来。
　　直到他在回廊溜达了三圈，烛火已经开始悉数点起，夏浅栀才一瘸一拐地被魏达拉着，从后院进来。
　　秦玄墨赶紧叫，“酸杏，丑桔···”

　　酸杏不在，丑桔应声出来。
　　顺着三皇子手指的方向，撒开脚步就跑。
　　夏浅栀一瞧见过来接她的丑桔，直接就把手膀给送过去，“赶紧搂着我，不然我只能爬回去。”
　　魏达苦笑不得，跟在后面，去找秦玄墨复命。

　　“夏姑娘真是猛，那么高的马，她直接跨上，摔了三圈之后，总算找到诀窍，臣下估计，过不了照这样还练三回，她就成了。”
　　“不行，你得慢慢陪她练，不能让她太过顺利，懂吗？”
　　魏达起先有点不懂，可见到秦玄墨手指又在轻扣案桌，频率越来越快之后，他懂了：三皇子，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
　　夏姑娘，应该是条值得三皇子来钓的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