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昔人几何

40、第四十章

　　晚自习放学，沈寄还没回来，但得到消息要晚点才回，三人加上谢添干脆就留在教室等沈寄。
　　见到四人未走，一班的同学都涌了过来，七嘴八舌：
　　“怎么样，怎么样，都快好奇死我们了，你们刚去老师办公室了吧？”
　　“对啊，快说说，当时情形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很可怕。”
　　“沈寄应该没事吧，都快一天没见他的影了。”
　　“你们去办公室，跟老师说了什么，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刚刚二班同学跟我说，他晚上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见邱文在和教导主任吵架，吵得可凶了，校长都在。”
　　“我擦，不是吧，校长也来了。”
　　“可不是，二班那几个被曹克威胁过的同学全在办公室，全都过去指认了，刚我一个在二班的发小发消息告诉我的，错不了。”
　　“靠，这下这曹克算是跑不了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啊，李贺洋，你消息不是向来比我还灵通的吗，怎么这会不吱声了？”
　　李贺洋在一旁心想，倒是消息灵通，可谁叫于建把他手机收走了，没了高科技通讯，他这个千里耳顺风耳也算是失灵了，最关键的是姜余还严禁不许说这件事，让他闭好嘴，

　　“我们没去找教导主任，”姜余把上了药的手伸了出来，“看见没，我是去医务室包扎伤口的。”
　　周开接着第二句：“对呀，谁跟你们说，我们是去找教导主任的，是老班去找的二班同学，跟我们没关系。”
　　“没关系...”李贺洋差点没跟上节奏，“没关系，我刚那是去上厕所了，人有三急知道吗。”
　　旁边有一同学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假的，你们刚那不是集体去找教导主任证明沈寄没作弊的？”

　　李贺洋默默把头偏了过去，说谎话这事需要技巧，明显，他不具备这个技巧，还是睁眼说瞎话，明明就是去找教导主任了，只不过恰好撞上了于建，没去成。
　　那也算.....没去吧。。
　　姜余笑眯眯道：“真没去，这事相信老班就对了，听说老班上次就是舌战群儒，说服校长让体育生到我们一班试点，连邱文都说不过他。这次不过小意思，一个邱文嘛，别忘了，教导主任还跟咱老班那是好兄弟，经常见他们一起聊天打球的。”

　　出声怀疑的那位同学挠挠头，“你说的也是，老班那么牛B的一个人，会怕邱文吗，别看他平时总是笑呵呵的样子，听说他还是校辩论赛的选手，替学校出赛，就是老师之间的友谊赛，我们学校拿第一了。”
　　其余同学倒吸一口气：“哪听的消息，真的假的，老班原来那么牛B，我们小看他了。”
　　姜余顺势接话：“你看，我说的嘛，遇到事找老班就好了，别搞私下的小动作，我们学生嘛，最重要的是学习。”
　　姜余的语气颇为老干部语调，围过来的同学莫明信服，纷纷点头。
　　“散了散了，该回宿舍回宿舍，该回家回家，在这围着干什么，明早就见到沈寄了，想问什么再问，在这围着算什么回事。”姜余摆了摆手。
　　“那行，我们撤了，明早再说。”
　　其余同学纷纷附和，收拾书包回去。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谢添对姜余伸出一个大拇指：“牛啊你，两句三句就让他们散了，还没怀疑到我们身上。”
　　周开一脸“你才知道”的高深莫测表情：“姜余他这人跟自带增益BUFF一样，三言两语说几句话就是比我们管用，大家就是信他。”
　　“况且，我也没说谎啊，”姜余摊手，右手转起了笔，“一，我们的确没能找成教导主任，遇到老班也是凑巧，二，沈寄的确明早也是要来上课的，当然，我没提他等会还是要回班，让大家散了，也没错。”
　　李贺洋傲娇冷哼一声：“你这是偷换概念。”

　　“哎，人回来了，”姜余往教室外一指。
　　李贺洋一脸不相信，“哎，你又转移话题。”
　　一旁，周开在李贺洋脑门上一个暴栗：“骗你干什么，自己看，姜余没说错，沈寄回来了。”
　　“靠，真的，”李贺洋往外看了一眼，“老沈！你终于回来了。”

　　姜余、沈寄：“.......”
　　谢添和周开也被李贺洋的这一声老沈，叫的浑身鸡皮疙瘩起来。
　　教室外，沈寄刚踏进教室一步，又被李贺洋的“热情”倒退往后了两步，“正常点，大晚上的。”
　　谢添笑得前仰后附，“哈哈哈哈，不是，沈寄，也有你怕的时候，老沈~”
　　“老沈~”周开扶了扶眼镜掩盖住笑意，也跟着波浪号的喊了一嗓子。
　　沈寄：“......”
　　他才去了一天的时间，就不正常了那么多个人吗，还好有一个人还算正常，那就是姜余。

　　姜余表情依旧淡定，但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好几下。
　　当下，沈寄觉得他还是不要踏入教室为好，转身就走。
　　李贺洋立马追了出去，“不是，等会儿，还没告诉我们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姜余周开谢添三人，也跟着追在后面跑。

　　四人你追我赶的跑下教学楼，眼看追到操场，沈寄停下，伸手比了个“STOP”。
　　“能让我缓缓吗。”
　　李贺洋又波浪号了一句话，“当然可以，老沈~”
　　周开、谢添一边大笑，一边也跟着波浪号：“老沈~”
　　“......”沈寄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要起了。
　　姜余跟在最后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你跑什么，”谢添率先恢复正常，“我们都在等你消息，要知道，今晚为了你，我们还特地......”
　　姜余突然咳嗽了几声，示意谢添别说话。
　　后者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
　　“应该没事了吧。”姜余站直。
　　李贺洋跟着问：“对啊，没事了吧，我可听说了，二班的人都齐了，邱文的脸色可难看，校长都过去了。”

　　“放心，没事。”沈寄说：“谢了，今晚的事是你们做的吧。”
　　沈寄心里明白，他再第三次被邱文训话的时候，突然从办公室外进来了一群人，不仅有曹克，还有二班的同学，更有他的教练，连校长都被惊动了。
　　最关键的是，班主任于建用手机播放的那段录音，直接把曹克那伙人做的事情板上钉钉，逃也逃不掉。
　　明明他才是事件的主角，他却意外成了配角，全程在看曹克那伙人被二班同学声泪俱下的举报，哭诉曹克的小团体是怎么威逼利诱让他们帮忙作弊的。
　　特别是于建半路出去了很久，回来时还带着一支手机，手机里那段录音成了铁证，听完那段录音后，邱文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简直精彩纷呈。

　　被问到事情是不是他们做的时候，姜余和其余人皆是沉默。
　　沈寄：“谢谢。”
　　“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姜余，“只不过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你真正要谢的是二班那些站出来的同学，他们肯勇敢的站出来.....”
　　姜余没说完，沈寄打断了他的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姜余双眼：“那是因为你们，所以他们才愿意站出来。”
　　这句话用了肯定句。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就连谢添都知道，为了这事忙前忙后出主意的其实就是姜余。
　　为什么二班的同学不怕曹克那伙人事后报复，是因为姜余让李贺洋到二班那边传了一句话，“如果这次不抓住机会让曹克那伙人被处分开除，往后他们就再没有机会摆脱曹克他们了，就要永远被威胁作弊，哪怕是高考，高考可不是平时考试，一旦被发现作弊，无论是主谋还是从犯，又或者是被胁迫的，都会被取下高考资格。与其这样，不如尽早甩开从犯的嫌疑，他们都是被胁迫的。”
　　在本班的时候，姜余也让周开李贺洋他们把事情传开，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发动同学的力量去找受害者和知道详情的人。

　　姜余的办法核心就是两个字“闹大”，用群众的力量，去还事情一个真相，这个方法虽然幼稚，但却非常管用。
　　可也有一个隐患，一旦学校事后追究起来，姜余这个主要策划人首当其冲会被学校拎出来批评。
　　但很明显，姜余知道了后果，却依然这么做，相当于在挑战学校的规章制度。

　　以姜余这么聪明，不会没想到怂恿他们做这些事的后果。
　　连李贺洋和周开都在后怕，要是当时没有班主任于建的阻止，他们真进了办公室怎么办。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估计姜余会自己主动站出来，承认事情都是他怂恿同学去做的，将责任全揽下来，然后校方看姜余是全年级第一的好学生，说不定会网开一面，什么事都没有。
　　不，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会。
　　所以，姜余在被于建拦下来的时候如此淡定，先于建一步，就主动认错。

　　姜余很淡定，没有避开沈寄的视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那你总说没事，其实事情很大。”
　　这个反问让沈寄噎住。
　　谢添在背后默默给姜余竖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让老沈自己终结话题。

　　体育班里大家都知道，老沈话少，还认死理，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旦认准的事，脑子就转不过弯，特别是关于自己的事，话更少。
　　属于不会为自己辩解，但对一件事情上心，就格外较真，脾气秉性说是像一头倔驴，倒不如说像一头倔熊，谁都拉不回来，且破坏力极强。
　　如果没姜余刚那句话，老沈估计就是他们嘴巴都说秃噜皮了都不放他们走，非得把他们做的事一件件说出来，才肯放他们走。

　　周开推了推眼镜，试图缓和当前僵持不下的氛围，“行了，没事就行，有老班在,这次事情能那么快解决，也多亏了老班第一时间就去找二班的同学问话，不然事情也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
　　字里行间绕开了两人争论的焦点。
　　一个总说没事，一个做了不承认，一个倔强，一个固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简直绝配。
　　周开叹了口气，眼神示意李贺洋谢添帮忙把话题岔开。

　　两人立马get到他的意思,双双搭上彼此肩膀，哥俩好的往前走。
　　李贺洋回头道：“Oh耶，好耶，事情解决了，赶紧回宿舍，我柜里还有一大包零食，先简单庆祝一下，等考试完了，咱们下馆子去。”
　　“可不是，”谢添搂着李贺洋的肩，“老沈，事都过去了，说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回去，你今天住宿舍吧，就别回去了，周末再回家。”
　　沈寄回答很轻：“嗯。”

　　但肉眼可见姜余和沈寄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两人并排走在最后面，中间隔了两三个身位的距离，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着。
　　天上零零散散几颗星星闪着耀眼的光芒，点缀在黑色幕布上，像深海里的明珠。
　　微风吹散了燥热的空气，凉爽惬意。

　　姜余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停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沈寄也停了下来，往回看他。
　　最终，姜余还是说出了口：“喂，我们从朋友开始做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