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昔人几何

41、第四十一章

　　于建觉得昨天是他过得最忙碌的一天，首先是早上他还在办公室准备下节课的教案，就被邱文老师在老师□□群里告知班里的沈寄同学作弊。
　　然后李莉老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在得知沈寄同学是被冤枉的后，他当即打算去找二班的同学问问清楚，刚出了门，就看见沈寄同学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邱文老师。

　　等两人进了办公室，邱文老师就开始告状，全程他都插不进一个字。
　　然后，邱文就自顾自说的要直接去找教导主任，任由他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邱文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在教导主任面前，于建他对邱文说明利害关系，让沈寄先回去准备下午的数学考试。好不容易邱文松口让沈寄回去了，他又马不停蹄的出发去找二班同学问个清楚。

　　那时已经是中午放学，他饭也顾不着吃，就赶到二班教室，好不容易拦住了几个同学，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事情进行很顺利，同学都出奇的配合，他没有多想，赶紧回到办公室，将这件事情写成报告形式发送给校长。
　　因为他有预感，这次邱文不闹到校长那里她是不会罢休，最明智的做法是尽快编写成一份报告递交给校长，纸质版传递太慢，直接就编写电子版直接发送给校长微信。

　　等忙完这些时，已经接近中午两点，他突然记起抽屉里还有两个其他老师给面包，拿出来填饱肚子后，他迅速调出一份二班的班干职位登记表打印出来。
　　下午他负责监考的考试结束后，他收完卷子拿回办公室，拿着班干部的名单又出发去找二班同学。

　　二班同学见到他来，非常配合，还跟他说了好几件有关曹克威胁同学帮助他作弊的事，他将事情理顺，终于窥见事情真相的一角。
　　末了，于建才突然想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班里一定乱成了一锅，他后知后觉登陆□□，先去查看班级□□群，看看他们聊了什么。

　　果不其然，班级群里早已闹翻了天，小道消息满天飞，还有甚者自告奋勇将事情传到了其他班级群，发动学生们找到曹克那伙人作弊的证据证人和受害者，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架势。
　　他一拍脑门，糟了。他赶忙找到学习委员了解情况，一了解下才知道，消息先是从本班李贺洋和周开那传出来的，而他下意识脑海里冒出的是另一个名字：姜余。

　　姜余同学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作为一班的新任班主任，他不去多加了解是不可能的。
　　通常有周开的地方少不了李贺洋，有周开和李贺洋的地方，往往就有姜余的身影，三人说得上形影不离，姜余是三人小分队的主心骨。

　　而且姜余还是此次事件的主角：沈寄同学的同桌，如果说姜余没有掺和进来，他是不信的。
　　虽然从一开学两人成同桌后，他敏锐发现了在姜余和沈寄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些隔阂，但姜余表面微笑应和他说一定会和同桌友好相处，然而实际上却是另一幅模样。

　　正当他担心这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他介入，毕竟当初，校长让体育生和文化生同班的目的是互相取长补短，如果两人关系停滞不前，对学习成绩是有很大影响的。
　　而突然在某一天，他发现两人之间的那层无形的屏障似乎被打碎了，之所以说是似乎，是因为他也不确定两人是否真的消除了芥蒂。因为，他能看见两人交流的场面实在屈指可数。

　　那是一节普通的自习课，他拿着保温杯出发去巡班，刚走到教室外面，目光巡视一圈，恰好就看见了姜余同学的小动作：用笔戳了戳身旁对着手机发呆的沈寄，后者惊醒过来，迅速调整，目光移到课本上。
　　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可在他眼里，两人之间的冰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瓦解，可作为当事人的两人似乎完全没有发觉，两人的话依旧很少，哪怕是课间，两人都是与各自的好友各聊各的，哪怕话题有所重叠，两人的眼神都未曾给过彼此。
　　所以，他也不好说，两人之间是否真的“冰释前嫌”。

　　然后，紧跟着是以两人为中心的篮球对抗赛开始了，这场比赛，坚定了他的想法，这两人中间的坚冰已在不经意之间融化，即使两人依旧保持距离。
　　然后，就是今晚的事，晚自习沈寄同学在办公室和二班同学对质的时候，梁老师就给他发了条短信，说他们班的姜余他们三位同学都找借口出班去了，他下意识心道不好，他立刻找了一个借口出去，到楼梯口守株待兔，等着姜余三人的到来。

　　果不其然，他等到了姜余三人。

　　其实，他隐隐猜到了他之所以那么顺利的找到二班同学，同学又那么高度配合，这里面一定有姜余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的功劳，更重要的一点是，学习委员告诉他，现在几乎整年级都知道了这件事，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姜余三人捅了一个“大篓子”。

　　果然，后面找三人谈话，证实了他的所有猜想。
　　他听完三人的解释后，有生气，但与此同时还有欣慰，“胡闹”是这个年纪拥有的特权，而是非黑白正义观姜余三人都有，并且发挥的很好。

　　但现实终归是现实，校园里容不得他们那么胡闹。

　　于建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思绪回到现在，他看向还站在面前的姜余，说：“姜余同学，这次考试考得很不错，依旧是年级第一，但是......”
　　听见于建的但是，姜余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于建接下来想说什么，他微微低下了头。

　　“但是，”于建从一沓卷子里抽出了一张卷子，“但是沈寄同学的成绩还是没有丝毫进步，是因为这次作弊事件的影响吗，我看得出来，沈寄同学卷面干净，每一题都答得很满，态度很好，可是还是不够......”
　　姜余轻轻“嗯”了一个字，算是回答。

　　“哦，姜余同学你别误会，老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可惜。”于建把沈寄的卷子展开放到了手边。
　　姜余顺着于建的目光看向沈寄的卷子，卷子的确如于建所说，卷面很干净，字迹认真，每一行都写得满满当当。
　　但是，如于建所说的，有态度还不够....

　　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责任，他答应老师，要帮助沈寄同学解决课业问题，但其实他根本没上心，他纠结于和沈寄的关系，进一步太亲密，他还没做好准备，再让一个人走近。
　　也是因为他这可笑的纠结，以至于当晚他跟沈寄说完那句“喂，我们从朋友开始做起吧”后，遭到了周开李贺洋他们的一致笑声。
　　虽然，沈寄并没有笑，也算的上郑重的回了一个“嗯”字。

　　但到了今天，他还是不知道该和这个人如何相处，反倒是对方主动先踏进了一步。

　　体育老师下午刚说他体测不合格，不到晚上，消息就传到沈寄的耳朵里，沈寄当晚就找到他，说要帮他提高体测成绩，第二天早就对他的门口一顿连环夺命敲门。
　　“开门，跑步去。”
　　姜余的起床气很大，睡醒朦胧的冲到门口，打开门口，话没吼出去，被一股极大的劲提拎着下了宿舍、
　　等来到操场，一阵阵清爽的晨风扑面而来，他才终于从困倦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他现在在哪。
　　姜余：“......”

　　唯一让他值得欣慰的是，苍天饶过谁，周开和李贺洋也被谢添韦明宇两人架了过来。
　　思绪回到当下，姜余开口回于建：“嗯，我知道了，老班。”
　　于建笑笑：“那就行，老师只是想问问，平时他们体育生的时间，是不是跟你们都错开了，他们训练这么辛苦，还要跟上我们课的进度，也是为难他们了，私下里还得靠你们帮帮他们开开补习的小灶，同学之间互相取长补短，互相学习，进步会比老师单拎出去教要快。你们都是学生，学生之间互相都懂得对方，沟通交流会更畅快。”

　　于建一口气说了很多语重心长的话，全都在担心体育生的成绩。
　　姜余看向于建头顶上那几根白发，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他一口答应下来：“放心吧，老班，回去我就跟同学商量，我们分批轮流帮体育生他们补习。”
　　听见姜余的这席话，于建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菊花枸杞茶呷了一口，说：“好好好，老师其实非常希望看到你们和体育生互帮互助的场面，原先还生怕你们合不到一起，现在不用担心了。”

　　突然，于建又像是想起什么，他问道：“之前你跟沈寄同学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余顿了一下，心说，这也被老班看出来了。
　　“不过，老师看出来的，这段时间，你和沈寄同学的关系已经变得不错了，以前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都是可以跨越的，同学之间哪有过不去的坎。”于建轻扣了一下桌面强调道。

　　窗外，一缕光透过玻璃折射了进来，映射到姜余的眉梢间，亮晶晶的，他眉宇间的情绪被很好的藏了起来。

　　关系不错，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形容他跟沈寄之间的关系。
　　原来他跟沈寄之间，可以用不错的...朋友来形容了吗。
　　在那一瞬间，姜余闪过的并不是高兴，而是怅惘：当不得不分开后，剩下的会不会只有痛苦，这就是朋友的含义。

　　越在乎，越痛苦。

　　片刻的晃神后，姜余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掌心收紧，回了一个：“嗯。”